叛逆
周遭安静,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太过于近了,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顾无言圈着林悠棠细腰的手动了动,眸子盯着她说:“我发现你最近胆子变大了。”
林悠棠不受控制地动了动眸子,整个人似乎魂魄离体,飘的。
“什么?”
顾无言伸过来空闲的手,拇指指腹很轻地划过林悠棠的唇。
指腹很粗糙,中间有一块硬硬的。大概是常年握着什么,留下的痕迹。
林悠棠盯着顾无言,而停留在她一边唇上的手指,像是不满意似的,又挪回来,最终停在中间。
他拨了拨她的唇,就听见林悠棠说:“什么大胆不大胆的,我只是关心一下你。”林悠棠伸出一根手指,在顾无言的眼眶上来回划了一圈,“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快休息去。”
顾无言揪住那根放肆的手指,而后携着一丝不明的语气说:“可是我不困。”
林悠棠:“……”
“那怎么办?”她问。
“你哄我。”顾无言不要脸地说。
林悠棠脸一下就红了,她伸手,很轻松就推开了顾无言。站起来,背对着他说:“不要脸!”
顾无言坐正。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顾无言一伸手就能捉住她。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坐在床边上,携着意味不明的语气说:“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怎么不要脸了?”
林悠棠开始胡扯:“不要脸就是不要脸。我们还没成亲呢,还算不上夫妻。”她转过来,叉着腰,颇有要打一架的趋势:“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你没听过么?”
顾无言怎么说也是个贵族,起码的礼数应该是要知道的。
但谁知某个不要脸的贵族说:“没听过。”
林悠棠:“……”
一句脏话就在喉咙口,硬是被她憋回去了。
林悠棠现在很想揍人。
她往前迈了一大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张纸的厚度。
她垂着头看他,他则是抬起头看她。
末了,他又伸手圈住她的腰,把人搂回床上。
顾无言继续一手护着林悠棠,一手撑在一旁。
林悠棠感觉此时此刻的心跳已经快要到喉咙口了,但她又被顾无言擒着,怎么都跑不掉。
某个时候,顾无言开口问:“害怕么?被我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人锁在这里。”
林悠棠说:“我不信你会对我做出什么,你可是贵——”
“族”字还没说出口,林悠棠就被堵上了嘴巴。
顾无言吻了她。
那一刻,林悠棠觉得时间似乎静止了。
顾无言居然亲了她?!
她不敢置信地蹬着眸子,男人好看的脸近在迟尺。
某一瞬,顾无言移开一点距离,抬眸说:“你心跳好快。”
林悠棠觉得头晕。
顾无言说完又压下来。
林悠棠的呼吸被他带偏,在意识逐渐不清晰的时候,房门口有人经过,林悠棠回了神。
房间内,她推了一下顾无言,可是顾无言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倒是搂着腰的手,紧了紧。
林悠棠害怕这时候会有人推门而入。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但是顾无言却像是感官缺失的人一样,不管外面怎么吵,怀里的人怎么不老实,就是雷打不动,继续吻着。
吻着吻着,还加重了力道。
他本就有点按耐不住了,林悠棠刚才又那么一刺激,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憋不住心里的那股冲动。
林悠棠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几滴泪珠,正在眼眶里打转。
她眨了一下眼,那些打转的泪珠一下就划了下去,顾无言也在这时候松开。
他看着她,片刻后,他伸手帮她擦掉了那些滑落的泪珠。
“哭了?”顾无言束手无措。
他就是克制不住亲了一下,就……哭了?!
林悠棠则是伸手推开他,起身就往外面走。
房间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林悠棠头也不回一下,出去了。
房间内,顾无言坐在床上,瞧着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某一时刻,他忽然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林悠棠从房间里出去以后,直到天黑了才回来。
她在外面逛了一天,算是调理情绪。
他他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好歹也是一个贵族,就……就这么……
原本已经调理好的情绪,现在又涌了上来。
造孽啊!
林悠棠想,回家之后不理他,要么道歉,要么……道歉!
顾家灯火通明,厅堂内坐满了人,林悠棠回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顾无言瞧见某个在外面溜达了一天的人终于回来了,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翘了翘嘴角。
而后起身,接人。
顾磊瞧见门口一脸懵的林悠棠,笑呵呵道:“林姑娘回来啦!”他瞧见顾无言走上去,林悠棠却是甩开脸,便问,“这是咋啦?吵架了?”
顾无言笑着带林悠棠回座位,而后回道:“嗯,生我气呢。”
林悠棠悄悄把手往后伸,停在顾无言的腰上。
顾无言还没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只感觉说完话后,腰上忽然一紧,而后疼痛感便从腰上传来。
他蹙了蹙眉。
江晚就坐在他们旁边,她瞧见顾无言动了动手,伸到后面去,然后把那只不安分的手揪出来,握上。
她搁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兰濯池没坐在位置上,但他却看见了江晚的动作。
江晚似乎是注意到什么,朝他身上看过来。
兰濯池:“……”
人差不多都来齐了,顾磊笑着举着酒杯说:“都愣着干什么呀,动筷啊!菜都凉了。”说完,他对杵在一旁的兰濯池说:“小池也来,坐下来一起吃。”
兰濯池没动。
顾无言开口:“阿池,坐吧。”
兰濯池看着顾无言,这样做其实不合礼,但顾无言却点了点头,他才动身坐下。
其实之前顾无言也这么做过,但兰濯池觉得这样不符合规矩,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顾无言也知道他性子倔,之后便没再提。
顾磊扫了一圈桌位,发现顾恒的位置依旧还是空着的,便招呼下人过来,说:“去房间看看那兔崽子是不是睡着了,一向到这个时候,恨不得跳上桌的人,今个儿却到这点了,还不来。”
顾磊说着摇了摇头,有点无奈。
顾恒这小子,太令人头疼了。
顾恒脑袋上的白头发,有一半都是被他气出来的。
下人出了厅堂,迈着小碎步,迅速到了顾恒的房间门口。
“小少爷,你在里面么?老爷喊你。小少爷?”
下人喊了几声,但没人回他。
换做以前,顾恒在房间里睡觉,别说下人了,亲爹来了都要嘟囔几声:“别烦,等会儿就来。”
但是今天却没声音。
……没声音有点太模糊了,没动静倒是更加准确一点。
这房间……太安静了。
下人:“小少爷,我进来了。”
夜色朦胧,凉风从外面溜进来,厅堂内众人都在举杯同笑,却见刚刚出去的下人,急匆匆地跑回来道:“老爷,少爷不见了!”
顾恒向来喜欢到处乱跑,这件事大家也都见怪不怪。顾磊招了招手,说:“别管他,肯定又瞎跑到哪里去了。”
可是下人却说:“今天我一直在院子里,少爷回来之后就进了房间,没出来过。”
场面安静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有好大一动静打破了安静。
餐桌上,顾磊倏地放下酒杯,起身离开位置。他脚步很快地绕出厅堂,径直往顾恒的房间里去。
而此时坐在位置上的林悠棠也起身,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顾恒的房间门口。
却见黑漆漆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顾磊忽然吼了一声,林悠棠吓了一跳。
“兔崽子!你别给我躲!给我死出来!”
林悠棠讪讪地躲在一旁,她知道,现在的顾磊不好惹。
她瞧见顾磊进到顾恒房间里,片刻后房间里就传出来响声,像是在……扔东西。
“兔崽子,你要是被我找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顾磊一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一边嘴里骂着,“还学会逃学了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跟你一起的那几个兔崽子都交代了!他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找人教你读书,你倒好,给老子逃学?!真是白瞎了老子这么多年对你的期望!”
顾磊原本打算等顾恒成年之后,就把家主的位置给他的,现在看来……
顾磊在房间里又捣鼓了一阵,还是没有找到顾恒。
他出来,喊来了顾家所有的下人,就算是把顾家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
可是当下人真的把顾家翻了个底朝天,顾恒也还是没有被找到。
顾磊不信邪,吩咐道:“去!去外面找!不允许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埋头出门找人。
林悠棠就是在这个时候跟出去的。
她没有像顾家下人那样,没有章法地乱找,而是从顾家出去之后,径直走到了那天她跟踪顾恒时,发现的古怪老宅前。
-
这座宅子在早上的时候就显得阴气沉沉的,现在到了晚上,更加显得阴森可怖、耐人寻味。
林悠棠上前,伸手推了推门。
门是虚掩着的,很轻松就推开了。
林悠棠只很轻地推了一下,但没想到的是,那份轻到只能推开很小一段缝隙的力,竟然把门全部推开了。
就好像……这门是自己动起来似的。
晚上的街道很安静,这响声被无限放大,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冷了几分。
林悠棠缩回了手。
她站在门口半天,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这座宅子在外面看起来挺大的,但到了里面,才发现里面只有一座房子,其他都是飘着枯叶的空地。
不是说大不好,只是如果没有其他什么来装饰的话,就显得空旷凄凉了。
林悠棠扫了一圈老宅的院子,发现这里除了一座破败的屋子之后,就只剩下院子里枯树下的井了。
林悠棠盯着那口井看了几秒,走过去,往前探了探头。
那口井几乎望不到底,有寒风经过身边,深井发出“呜呜”的响声,就好像百万冤魂的冤鸣。
林悠棠迅速缩回了身子:“……”
她离开深井,站到院子中央,而就在这时,老宅外面忽然传来很脆的清响,仔细听有点像……瓦片!
林悠棠往门口迅速看过去,就听到一声很轻的落地声,从外面传进来。
就在门口!
幸好她进来的时候门自己关上了。
林悠棠忽然想夸一下这个木门。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林悠棠一溜烟,闪到了枯树后面。
好在这棵枯树够粗,能完全遮住她整个人。
林悠棠从枯树后面悄悄探出一点点头。
来人是个穿着黑袍的黑衣人。
黑衣人停在老宅中间,所见范围内,黑漆漆的眸子都扫了一遍。接着,他迈出步子,走到破败的屋子门前,伸手推开了门。
林悠棠缩回头,又往另外一边探出头。
房子里渐渐有了亮光,不过一闪一闪的,好像下一秒,只要有风吹过来,就能灭一样。
亮光忽然暗了下去,林悠棠倏地缩回头,胆战心惊地躲在枯树后面,憋着气。
黑衣人从房子里出来,黑漆漆的眸子又扫了一圈院子。然后,走了。
木门“吱呀”一声自己关上。
林悠棠从枯树后面走出来。
她站在院子里愣了几秒,而后提了提裙摆,跟了出去。
大晚上的,蒙着面,还是在这么古怪的一座老宅里面。林悠棠想,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蹊跷。
于是半个钟头后,郊外的山路上,就出现了一女人,一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