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林悠棠闭眼享受了一会儿，下一秒，系统2的叫声倏地从脑袋里响起来。
林悠棠回了神，没好气道：“真扫兴。”她换上嫌弃的语气问，“你怎么出来了？”
系统2说：“女主，任务来了。”
这次林悠棠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了，反倒是无所谓地“嗯”了一声，说：“什么任务？”
系统2：“找出花园内尸骨的主人。请在原地稍等片刻，嫌疑人即将出现。”
林悠棠：“……”
林悠棠：“？？？”
什么玩意儿？嫌疑人？！
这年头，系统导航都这么先进了？都能指名道姓嫌疑人是谁了？？？
林悠棠一脸不可思议。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倒也不错，省得到时候四处乱跑了。
系统2依旧发布完任务之后就消失了。
林悠棠在原地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嫌疑人就出现了。
林悠棠瞧着眼熟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拐角后面探出头。
那人不是顾恒是谁？
顾恒是嫌疑人？
林悠棠想。
顾恒蹑手蹑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搞得像个小偷似的。林悠棠见他身上背着包袱，其中有一本厚厚的书角露出来。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上学堂的时间才对啊。难道……
林悠棠想起上次顾磊说的——逃学。
林悠棠：“……”
一个贵族孩子，家里居然没有私教？
但现在不是想顾磊抠不抠门的时候。系统2说顾恒是嫌疑人，那么他身上肯定有什么，和顾无言奶奶花园内，无名尸骨相关的线索。
林悠棠回了神，谨慎地猫着腰，跟着顾恒出门。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鱼龙混杂的街道，来到一处卖面条的小摊前。
这个摊子是整条街道上最有名的一家，每天都客满为患。白茫茫的浓烟从汩汩煮着的锅里冒出来，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瓷碗，就等小二盛满细长的面条。
顾恒杵在人群中间，眸子直直地盯着面条。
饿了？
林悠棠心道。
不过下一秒，她就见顾恒迈了迈腿，绕开摊位，往摊位后面的棚子里面走。
棚子里就摆了三四张桌子，不过相比较外面，里面的人不是很多，就算外面已经人满为患了，可里面却只有两三个人。
而且都还是跟顾恒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小屁孩儿。
林悠棠见顾恒走了上去，而后外面的小二就端着满满四碗面条，送上了他们那桌。
小孩早起吃早饭，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发生在顾恒身上，尤其是身为嫌疑人的他身上，这件事就有点不对劲了。
想，一个贵族家的孩子，会没有早饭吃？而且外出吃个早饭，需要鬼鬼祟祟的么？
完全不需要。
之前顾无言说过，他们家族在这里属于是有名有姓的一家，这里的老百姓也都挺爱戴他们的，根本不需要藏着掖着什么。
换句话说，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贵族，大家都是平民百姓，只不过有穷富差异罢了。
以前顾家家大业大，几乎走到哪儿，就有顾家下人的身影。每当老百姓有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那些下人就会主动上前帮忙，而且相比较其他贵族，顾家帮人，从来不收取任何报酬。
时间一长，老百姓们大概也不好意思整天让他们帮忙，只好送一点自家酿的酒啊、钓到的鱼啊什么的，偷偷摸摸地放到顾家门口。
顾家从来不会嫌弃这些太过于普通，不管他们送来的是什么，顾家都会收下，然后等百姓有困难的时候，再拿出来。
顾无言说，他还没搬离这里的时候，有几年闹天灾，搞得人心惶惶的，死了好多人。顾家在这里有专门的药堂，一般情况下都是不开门的，只给他们家里的人看病，但天灾一出，顾家立马就开放了药堂，专供老百姓治病，还不收取任何费用。
……
林悠棠坐在离他们很远的一桌望着，就见顾恒和其他三个孩子说了什么，留下半碗面，出去了。
林悠棠跟上。
他们四人跑上了大街，活像是脱缰了的野马，林悠棠根本追不上。再加上街上人很多，她一个喘气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踪影。
林悠棠：“……”
看来今天是没什么收获了。
罢了，逃学就逃学吧，反正到时候有人收拾他。
……
第二天一大早。
“顾恒！你个兔崽子！又逃学！”
是顾磊的嗓音。
“你别跑！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顾磊炮仗声似的嗓音响彻整个顾家，房间内处于半梦半醒的林悠棠终于把被子盖过了头。
……
后来几天，林悠棠一直跟踪顾恒，顾恒也一直逃学。
她跟着他，又在同一个地方，又看见顾恒和那三个孩子，又鬼鬼祟祟地出门。
她又跟了上去。
某一天，她跟他们去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林悠棠跟了他们一路，发现这一路上，他们都在随意推搡人家。老人摔了不扶，反倒朝他们做鬼脸。
这点倒是挺符合林悠棠对贵族的初印象。
就像顾无言说的，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平民百姓。
而那些被推倒在地的人呢，他们并没有责备他们，反而是自顾自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了。
这片地方属于郊外了，郊外不像县里，很多都是杂乱无章的黑白瓦房，人烟稀少。
合着原来他们是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捣乱，反而找了这么一个就算被欺负了，也不可能去告状的地方。
还挺谨慎。
林悠棠跟着跟着，忽然有个冲动从脑袋里冒出来——那便是冲上去，揪着他们的耳朵，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但想法刚出来，还没来得及实行，她便愣住了。
郊外有很多田地，也有很多野花野草，长得都非常茂盛、好看。郊外没有县里那样喧嚣，反倒给人一种很惬意、安静的感觉。
顾恒他们几个跑进田里，而后并排站好。
林悠棠在后面看不明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只好抻着脖子，再不济就是跳起来。
就瞧见那几个孩子脱了裤子，随地大小便。
林悠棠：“……”
她现在其实真的很想上去揍他们一顿，但是一想到自己是来跟踪的，哪能这么快就暴露？于是只好咬牙忍了下去。
再不济恶人她来做一回，回去找顾无言告状！
那几个孩子撒完了尿，穿好裤子，其中一个抬头望了望天，而后对其余几个人说了什么，他们便跑了起来。
他们一边跑着，一边还不忘腾出一只手，随手揪一株花草，像丢废物一样，随地乱扔。
……几个孩子最终跑回了县里。
此时的街道依旧人满为患，几个孩子不跑了，直接钻进了人群里。
小孩子个子不高，很容易就跟丢了。林悠棠被挤在人群里，愣是没有一点办法。
她以为今天又会像之前一样，到这里就结束回家，但没想到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有吆喝声传来。
是卖冰糖葫芦的。
林悠棠循声望去，就瞧见顾恒停在商贩跟前，问商贩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而后和同伴一起，跑进了一座老宅里。
-
老宅和刚才郊外的屋子差不多，都是黑白色调的，只不过要来得精致一点。
林悠棠瞧着老宅片刻，走过来。
这座宅子在街道的尾巴上，没多少人经过这里。这里和街道之间，就像隔了一堵透明的墙，界限分明。
林悠棠上前，通过门缝，瞧见了老宅院子里面的顾恒，和那几个孩子。
他们围在一起，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在做什么，很安静。
林悠棠想不明白，他们跑进这座看起来已经被人荒废了很久的宅子里做什么？而且，林悠棠刚靠上来的时候，很明显能感觉到周遭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凉凉的。
她伸手推了推木门。
但没推动。
木门并没有上锁，但是却推不开？！
林悠棠忽然想到了什么。
正当她准备靠蛮力开门的时候，门后面忽然有了动静。
林悠棠迅速扫了两边，最终躲到了一辆木车后面。
木车上有一块很大的木板，林悠棠举着，讪讪地从木板后面露出半个头。就瞧见年久欠收拾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顾恒和那几个孩子从里面出来了。
-
顾家。
林悠棠回到顾家的时候，刚踏进门口，就看见许许多多的下人，都满头大汗地从顾家各个地方往同一个方向跑。
那是花园的方向，也是顾老太太的房间。
顾老太太！
林悠棠想到这里，二话不说，迈开步子就跟着一起跑过去。
快到的时候，林悠棠瞧见好多下人都站在顾老太太的房间门口。人群中，兰濯池注意到动静，偏过头来，瞧见了林悠棠。
他抬手朝林悠棠挥了挥。
兰濯池和顾无言的身高差不多，在人群中很显眼。
林悠棠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缓了几秒才过去。
她走到兰濯池身边，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后，低声问他：“顾老太太怎么了？”
兰濯池说：“今早言哥去看望老太太的时候还好好的，方才下人去给老太太送吃的，老太太吃了一半就呕了好多血出来。现在那些大夫都在里面诊断呢。”
呕血？
林悠棠诧异。
顾老太太好端端的怎么会呕血？
这时候，顾老太太的房间终于有了动静，门口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就瞧见顾老太太的房门开了，顾无言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瞧着他现在的样子，忽然感觉到心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好像把全身上下的筋脉都一起揪了起来。
绞心一样的疼。
她从认识顾无言那天起，就没看见过他这副模样。他的眼圈下面泛着淡淡的青色，整个人看起来病殃殃的，状态很不好。
林悠棠想，顾老太太生病了，老人家生病是最头疼的一件事。再加上顾无言已经没有家人在这世上了，顾老太太是最后一个。
大概……这或许就是作为晚辈，对长辈的一种情感吧。
房间里陆陆续续有大夫走出来，站在最前面的顾磊忙上去问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先是往房间里看了眼，接着转回来，叹了声气，而后摇了摇头。
不好。
先前顾老太太因为花园被毁，整个人晕了过去，之后又受了风寒，现在又是吃东西呕血。而且老人家现在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折腾，稍不小心就会恶化。
这谁都控制不住。
顾磊悬在半空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只好握拳，冲大夫道：“你们可是贵族的医师，要是连这点小毛病都治不好，赶紧散了吧。”
大夫：“……”
没有办法，他们身为贵族的医师，医术都是顶尖的程度，如果连一个伤风感冒都治不好，确实不如散了算了。
传出去都是丢面子的事。
大夫踌躇几秒，而后摸出一叠药，对顾磊说：“这里是一些药，老太太吃了或许会好一点。”
顾磊冲下人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太太去煮药去！”
下人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拿上药方就去了庖屋，给顾老太太煎药。
林悠棠就是在这时，跟在顾无言身后，去了他的房间。
顾无言回到房间后，先是去洗了把脸，而后去倒了一杯凉水。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入身体里，顾无言这才清醒了一点。
门口传来动静，顾无言偏过一点头，用余光去瞧——林悠棠。
林悠棠关好门进来，顾无言放下杯子，转身看着林悠棠走到自己身前。
顾无言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林悠棠先一步打断：“好点了么？”
“嗯？”顾无言一下没反应过来。
“好多了。”片刻后，他回应林悠棠。
林悠棠点了点头，而后溜到顾无言身后。
顾无言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似乎多出了什么，在推他。
林悠棠溜到顾无言身后，伸手推着他的后背，把他推去了床边。
顾无言一边提防着林悠棠，以防她摔倒，一边又有些情不自禁地想笑。
是那种宠溺的笑。
林悠棠把顾无言推到床边后，又从他身后溜到身前，顺便揪着人一起转了过来。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一个用力，被摁着肩膀的人却丝毫没有一点反应。
林悠棠：“……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顾无言：“……”
“那再来一次。”
林悠棠携着“这样才对嘛”似的表情，又摁着他的肩膀，又把人往下摁。
顾无言宠溺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浅笑。
他被摁下去的瞬间，伸手圈住她的腰，而后带着人，换了个位置。
林悠棠没想到这一出，两人就这样跌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