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师徒情深捕蜃鬼
龙道长三人静静盯着这片幻象，没多久他们便发现这幻象在移动，因为他们人没有动，但是幻象里的景物在动，不过一会儿他们就退到了商场门口处。
这不能说幻象在移动，而是蜃鬼在动。
这方向——柳家主卧！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露出犹豫之色，钱多鱼只看了一眼就把头撇开，意思不言自明。
龙道长握紧了拳头，他重重一叹，道：“收人钱财忠人之事，况且我修道之初衷便是除鬼救人，如今恶鬼当前若我当真退缩，怕是一辈子也过不去这个坎。”
“为师不要求你们拼命，趁现在快走。”
钱多鱼连忙抓住龙道长衣袖，急道：“师父何必如此！您本是打着颐养天年的想法，柳家不行还能去张家杨家，就算招牌砸了咱们又不是没钱了，这次得来的这些钱也够一段时间花用，而且还有我们师兄弟养您呢！”
龙道长欣慰地拍拍他的手，道：“为师知你一片孝心，但为师躲了一辈子，心中也留下不少遗憾，临了能拼这一次也算对得起脸面，徒儿不必多说，快些离去吧，兰儿二胎也快生了，可不能没了父亲。”
钱多鱼神情顿时一清，他感觉手中有异样，仔细一看竟是一张银行卡，正是之前柳意云给的那张。
宋一道看着也是笑道：“师兄快去吧，师父有我陪着呢，你那份孝心师弟帮你敬了，来年记得多给我们烧点纸钱。”说罢将自己怀里的现金和卡也塞给了钱多鱼。
钱多鱼一时失语，大男人一个也不由哽咽一声，他郑重拜别后转身往幻象商场大门的方向走去，背影决然凄凉。
龙道长二人望着他离去，叹了一声有些许惆怅和欣慰，随即便打算跟随蜃鬼上楼救人。
“啊！！！”
一声惊呼将二人僵住，这呼声竟不是从楼上传来，而是商场之外！
他们连忙跑出去，就见钱多鱼被几只恶鬼团团围住，更有一只女鬼骑在他脖子上掐住他，眼见钱多鱼手脚慌乱双眼翻白，龙道长挥手就是几张黄符飞去拍在恶鬼身上。
一阵滋啦白气腾起黑雾跟着冒出，恶鬼发出尖叫，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琉璃山，龙道长二人顿时感觉气温骤降阴寒刺骨，身后如芒刺背。
钱多鱼面对着他们，双目瞪圆牙齿疯狂颤抖，紧紧盯着他们身后，张着嘴却一句话都道不出。
龙道长二人僵在原地，他们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连动都动不了。
突然钱多鱼往前一扑推开了宋一道，他将二人护在身后，双眼一闭，数只漆黑森冷的利爪刺向他身上，他一声闷哼，随即瘫软下来没了动静，不过瞬间接触竟让一个活人生机全无，魂飞魄散。
“徒儿！”
“师兄！”
二人抱着没了生息的钱多鱼悲痛欲绝，龙道长脸上青筋暴起老泪纵横，悲切道：“是为师害了你啊！为师没保护好你啊，我的徒儿！”
宋一道双目通红，含着泪咬牙道：“师兄，我誓与恶鬼不两立，定要斩尽它们为你报仇！”
他们来不及继续悲痛下去，回身一瞬间就看到身后竟有无数鬼魂阴沉沉盯着他们，暗色瞳孔里浮现出对血肉的渴望以及对活人的憎恨。
“不好！一道你带上多鱼快跑，为师拦住它们！”龙道长当机立断将钱多鱼交到宋一道手中，提起桃木剑准备殊死搏斗，谁知他怀里突然一重，眼前站出一人，正是宋一道。
宋一道身姿修长挺拔，青色道袍扬起，他剑指万鬼轻轻言道：“师父您走吧，养育之恩无以为报，且让徒儿来断路。”言罢不待龙道长反驳，就冲向恶鬼杀去。
数道黄符洒向鬼群里炸起一连串暴响，宋一道双手掐诀桌上的糯米碗飞腾而起，一面白色糯米墙砸入鬼堆里。就瞬息之间打出两次攻击，将恶鬼搅的一团乱，它们不过低阶恶鬼，况且如今只是一道投影。刚刚能瞬息取了钱多鱼性命只是因为数量众多阴气入体瞬间掠夺了他的生气，才让其丧命。如今宋一道占据主导，虽想消灭它们异想天开，但将恶鬼引走却不难，难只难在之后走不脱了。
宋一道想也未想直接转身往柳府外跑去，他早就查探到柳府背靠群山，只要他将这群恶鬼投影引入深山，哪怕到时候正主找来了最多只能杀了他，但祸害不到普通人，如此便足以。
突然，一道温润淡然的声音响起，他道：“道友且上二楼最左边的房间来。”
宋一道愣住，他下意识看向师父，龙道长愣过之后果断道：“去二楼！”
二人不再多说，一起抱着钱多鱼往二楼跑去。
幸亏灯火通明，没费劲就找到二楼最左边的房间，身后恶鬼穷追不舍，呜呜泱泱蜂拥而来，宋一道嘴里念道一句“失礼了”，便推开门直接躲进去。
门推开后是一扇古朴典雅的雕花屏风，香烟袅袅轻纱浮动，暖色的灯光下一切都带着层朦胧之感，楠木座椅，名家字画，随处可见的精美玉器，但这些宋一道二人无心多看，他们走到里面，见到了声音的主人。
玄袍道人随性坐于太师椅上，此人仪态端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身姿修长高大只坐在那儿便就有无形压迫之感，亮如星辰静若潭水的眼眸淡淡看着他们，手中茶盏一合放到桌上，站起身道：“贫道乃北问道宗外门弟子李玄元，道友有礼了。”
龙道长二人连忙回礼，道：“贫道龙浅溪，此是我小徒儿宋一道，见过李道友。”
“宋一道见过李前辈。”虽然看着李玄元脸嫩，但修道之人不问岁数，达者为先，宋一道毫无芥蒂恭恭敬敬喊道。
李玄元淡笑道：“二位请坐，接下来之事交于贫道便是。”言罢他走出房间，大开门庭，外面呜呜泱泱挤满鬼物，最近者甚至与李玄元脸贴脸。
“区区幻象也敢造次。”
李玄元淡淡言道，眸中寒光闪过，双手掐诀飞剑悬浮在身侧，倏忽剑随心指呼啸一声刺入鬼群中，顿时阵阵哀嚎响彻天地，房间内梦中的仆人一个个护住耳朵抱头鼠窜，眼睛却依然紧闭不得苏醒。
他们本来躲藏在商场“人堆”里准备按以往的经验逃跑出去，突然“人群”汹涌，仿佛褪下一层光鲜外皮，露出内里枯朽的存在，一只只面无表情的恶鬼显出原型，干枯的身体烧毁的面容，漆黑尖锐的利爪嗜血的红色瞳孔，一幕幕让仆人惊吓到整个人呆滞，不敢说话不敢动弹，只能跪在地上颤抖着听天由命。
然而下一刻，一柄利剑刺入鬼群，耀目的灵光唤醒人的意识，飞剑呼啸剑光闪烁，不过眨眼间幻象竟如一张薄纸被狠狠戳破，未给它复合的机会，又是几剑斩来，画面更是零碎。
画面之外传来一声闷沉痛呼，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声在走廊角落里响起，窗户被破开，一个头颅伸出窗外，耳朵处的地方竟化出两只翅膀，扑腾着欲要飞走。
李玄元见状冷笑一声，道：“我柳府是尔想来便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吗？给我留下！”
他一声爆喝，脚下一踩，掩藏在暗处的灵符灵光闪动，瞬息之间一道屏障亮起围困住了那颗头颅。头颅自不会束手待命，它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仿佛整张脸上只有一张嘴巴，里面布满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白森森一层又一层，它狠狠咬在屏障上，瞬间响起刺耳发麻的细碎声，屏障晃了一晃似水波一样，虚实交换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这一咬，并不能打破围困。
“收！”李玄元指掐法诀，屏障慢慢缩小，不过几息之间包裹住人头化作篮球大小飘在空中。
旁边二人看着这一系列变化目瞪口呆，他们以为是死局竟在几分钟内就被这年轻道人破开，龙道长更是震惊，他自然能看出李玄元不过练气五层修为，和他相差不大。本来还以为三人想办法拼一拼或许能杀出一条血路，没成想不过几个眨眼，战斗已经停息，李玄元大获全胜，动作之间轻描淡写，不费吹灰之力。
李玄元将裹着头颅的水球提溜到房间中央，他重新落座主位，淡笑道：“龙道友且看，这可是那传闻中的蜃鬼？”
龙道长站起身上前仔细一看，一会儿后回身一礼，郑重道：“对，这便是那传说中的蜃鬼！”
“蜃鬼之形如飞颅，寄生于人头之中，好食生气人脑，能招幻象惑人心智，叫声如蟋蟀，亦有人觉如女子啜泣。”龙道长将古籍上看来的话道出，三人随着看去，果然里面的蜃鬼就是一颗人头耳生双翼，没有眼鼻只有一张硕大的嘴巴和满口利牙。
蜃鬼被擒后依旧不老实，牙齿啃着困住它的屏障，哼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虫鸣又像小声啜泣。
宋一道盯着它，咬牙半晌缓缓吐出一句话道：“便是此鬼，害了师兄！”
李玄元叹道：“贫道本欲将蜃鬼引入二楼布下的阵中一举打灭，没成想不慎让钱道友遭遇了毒手，钱道友身故，贫道亦有一份责任。”
龙道长一愣，随即苦笑着摆手道：“道友何必如此说，此事本就是我师徒三人之过失，有这下场也是自家种下的苦果，怎能怪得道友身上。”
宋一道也道：“师父说的是，我们还没谢李前辈出手相助之恩，怎还有脸怪罪前辈，师兄不在了就让我这个二弟子替他谢过前辈救我师徒二人。”说着，他跪地一拜，李玄元连忙扶住，却阻止不了他的动作，结结实实受了一礼。
李玄元眸中暗光一闪而过，他其实一直在二楼把这三人所为看在眼底，他们是于姥姥请来的，是敌非友，就算全被蜃鬼杀了他也不会动容。
若不是看龙道长师徒最后没有选择逃跑，而且宋一道宁愿牺牲自己将蜃鬼引走，李玄元也不会出手救下他们。不过这些话也不必道出，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与这二人化敌为友最好，如此对付幕后之人将更添两分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