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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冰封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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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话少说,鸦羽,你今天敢来见我,想必这十年也不是虚无度日,拿出真本事吧,让我看看你究竟底气何在!”寒锋虽呼吸有些紊乱,但仍是气势不减,手中藏锋又握紧了三分。

    “既然如此,师兄,得罪了。”鸦羽说罢,由单手握剑改为双手,周身泛起青绿色的薄雾,剑尖上出现如火苗般升腾的剑气,忽高忽低,发出嘶嘶的声音。

    “此招名曰群蟒吞龙,还请师兄指教一二”说罢,鸦羽一剑刺出,剑气竟也离剑而出,由远及近,剑气化为一条吞天巨蟒,向寒锋袭来。鸦羽接连刺出数剑,数条由剑气凝成的巨蟒将寒锋围堵的水泄不通。巨蟒剑气目露凶光,奔向寒锋的咽喉,心口多处要害位置。

    眼见竹叶青剑气将至,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寒锋手持藏锋,剑尖触地,以自身为中心,用剑气画出圆环,张口念到“霜起!”圆环内部,迸发出无穷剑气,直击迎面而来的巨蟒,巨蟒在触碰圆环的一瞬间,犹如被寒霜侵蚀,行进速度一慢再慢,停滞不前,被拔地而起的寒霜冻成冰块,寸寸断裂。鸦羽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神中浮现出震惊与讶异。

    “很奇怪是不是,是奇怪于我为什么还能出招?还是奇怪于我的剑气为何会冻住你的剑招?”寒锋注视着鸦羽反问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当年你中了绕指柔的毒,运不了功的,即便是你强行运功,你的离火剑劲是至刚至阳的剑法,也不会有如此冰冷刺骨的剑气。不,我不相信,再吃我一招!”说罢,鸦羽挥舞长剑,青绿剑气化身无数条纤细长蛇,露出獠牙,仿佛要将处于圆环中的寒锋蚕食殆尽。

    见那密密麻麻,细如银针般的剑气向自己袭来,寒锋岿然不动,面对袭来的杀招,藏锋剑起势,向空中挥舞出一横一竖两道剑气。“雪至”,寒锋口中念道,两道剑招硬钢万千细蛇,细蛇触碰到飞雪的一瞬间,凝结成冰,随后沿着来时路线持续凝冰,速度之快,鸦羽还未反应过来,凝冰已奔至眼前,食指与虎口被冻的皲裂,渗出鲜血,不得丢下手中竹叶青,眼看佩剑被冻成冰块。

    “再问你一遍,你真觉得,我已是油尽灯枯么?你真觉得,是你发现的我们么?还是说,是我故意透露行踪,引你过来。”寒锋眼神冰冷,双眸泛起寒光的说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绕指柔没有解药,当年师父都没解得掉,你怎么会解得掉。”鸦羽此时心生惧意,言语间透露出不解与惶恐。

    “绕指柔确实没有解药,我用离火剑劲和绕指柔对抗了十年,每晚忍受跗骨之蛆般的寒冷侵蚀。你猜我十年功力不进倒退,可我五脏六腑,七筋八脉在刺骨冰寒中历练十年,又怎么是平常武人所能忍受,离火剑劲受绕指柔蚀骨之毒影响,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为了今天谋划十年有余,今日螳螂捕蝉,你认为你是螳螂还是鸣蝉。”

    “鸦羽,你两招已出,若没有新招式,我可要出手了”。说罢,寒锋提剑而起,跃至空中,以力劈华山的姿态直奔鸦羽面门。鸦羽见状,顾不上右手伤口,翻身滚到一旁,突然咧嘴一笑,眼神变得狠厉,“来的好!”左手掏出两枚弹丸,迅速掷入空中,弹丸相互触碰在空中炸开,散发出青绿色的毒雾。

    “哈哈哈,寒锋,你怕不是十年没行走江湖,忘了我为什么绰号碧玉蛇使,即便我剑术仍不如你,但论毒,你还不行,这茏翠柳的毒是我搜罗了陈国上下近百种毒物制成的,就算不能直接毒死你,也能让你失去战力,变成废人一个。”鸦羽见寒锋身处毒雾之中,言语愈发疯狂,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下一刻,青绿色的毒雾之中突然寒光乍现,一柄冰锥从毒雾中激射而出,直奔鸦羽眉心,鸦羽反应不得,只好侧身躲避,冰锥狠狠钉入左肩,巨大的力道拖带着鸦羽一路后退,将他钉在城墙之上,白衣长衫被鲜血染红,鸦羽的眼神中终于浮现出惊恐与惧怕。

    “鸦羽,我说过了,今日你不过是那只鸣蝉,我要杀你,谁也拦不住,世间就算再毒的毒物,也抵不过我这十年来遭受的苦痛。为了师父,为了小棋子,为了秦家,今日你必死。”寒锋语气毫无感情,手提藏锋,一步一步向鸦羽走来,步履稳健,呼吸匀称,仿佛刚才的毒雾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在鸦羽看来,向他走来的寒锋,宛如地狱走来的修罗,好似前来索命的厉鬼。鸦羽没想到十年前他能从寒锋手上捡回一条命,同样他也没想到十年后他又一次要死在寒锋手上。寒锋的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那有条不紊的脚步声,仿佛是敲响地狱大门的钟声。鸦羽回想着从他进入归途城所发生的一切,从他见到小棋子,在城门遇到寒锋,再到如今被寒锋钉在城墙上,仿佛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又仿佛无形中有人在推波助澜。现在他终于明白,小棋子买药是假,与自己偶遇是假,寒锋病入膏肓是假,只有一件事是真,那就是寒锋设计要他鸦羽今天死在这是真,这归途城今日真的要成为他鸦羽的归途。

    事已至此,鸦羽眼中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意志,毕竟自己底牌尽出仍不能伤到寒锋分毫,体内的冰锥死死的钉在墙上,伤口处已经冻结不再流血,由伤口处传来一股透彻心扉的寒冷,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恐惧,鸦羽已经感受第二次了。此时,寒锋已经来到鸦羽身旁,默不作声,藏锋剑高高举起,只要一击,十年前的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噗!”寒锋突然脸色巨变,胸腔内一股鲜血不受控制的自喉咙吐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左右摇晃,高高举起的藏锋剑不得已只好插入地下,双手紧紧扶住,让自己不会突然倒下,。

    “嗯?哈哈,我懂了,我懂了,真是天不绝我”鸦羽看到寒锋急转直下的状态,思绪飞快运转,一瞬间想明白了一切,他不顾自身伤口的剧痛,一脚踢开面前的寒锋,左右手同时用力,将冰锥从左肩拔出,扶着城墙,缓缓的站了起来。

    “果然,绕指柔的毒你根本就没有解,你用尽所有功力化解了绕指柔对你武学的影响,用后半生的寿命来跟我打这一架,对么,与其说你是在与我比拼功力,倒不如说是在比咱们俩谁死的更快,不是么,寒锋。”鸦羽想明白了寒锋为何在中毒十年后仍能屹立不倒,功力不退反进,因为寒锋这一战,抱着必死的决心。其实,论内力来说,寒锋这十年被绕指柔摧残的早已经是油尽灯枯,但为了这一战,这一场不能输的战斗,寒锋以自身寿命为代价,燃烧自身来换取在武学、剑术上的对等。

    “即便你能杀了我,就凭你现在这副身体状态,怕是走出城都成问题,对吧,哈哈,我不会死,我不会死的,我还不能死,我还有,还有最后一招。”鸦羽见寒锋势微,见自己还有一线生机,癫狂到自言自语。

    寒锋见到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鸦羽又重新活了过来,气的在心中暗骂“可恶,就一下,就差最后一下,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可当他回头看到身后的小棋子,想起这十年来与他一同经历的行乞生活,寒锋惨然一下,胸腔中那股灼热的鲜血再次被压制下去,握剑的手再次握紧藏锋剑,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凝视着对面的鸦羽。

    此时的鸦羽几近癫狂,“哪呢,在哪呢,啊,在这呢,我的竹叶青”说着,鸦羽拿起被冻成冰块的佩剑竹叶青,凝视端详好一阵。突然,鸦羽猛然将竹叶青狠狠砸向自己的脑袋,力道之大,让寒锋一惊,一下一下,直砸的头破血流,染红了他的白衣长衫。终于,最后一层冰块被鸦羽砸开,鲜血顺着额头流向竹叶青,长剑在粘血后,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大口大口的吞噬着鸦羽的血液,不一会,本是湛清碧绿的剑身变得猩红刺眼,而他本人早已经血肉模糊,无力支撑。

    “我还还有最后一招,师师兄,接接我一招云海赤练!”说完,鸦羽双手握住竹叶青,将佩剑插入地面,随后双手用力,长剑应声碎裂,化为无数赤红齑粉,向寒锋袭来,赤红粉末所过之处,皆化为黑水一滩。

    “你你想我想我死,可以,我我让你拉着全全城人陪葬。”说完这句话,鸦羽双眼失神,随即重重的跪倒在地上,鼻息长短不一,已经是弥留之际。而他的云海赤练,此时正不断的向寒锋、身后的小棋子以及归途城内的所有百姓靠拢。寒锋回头看向小棋子以及城内那些还在救火,什么都不知情的老百姓,自言自语说道“自身过错,岂敢让他人承担,只是苦了你了,小棋子。”

    说完这句话,寒锋将小棋子背入街道旁的一座房屋内,然后转身直面鸦羽的最后底牌,只见他将藏锋剑高高举起,右手猛然一甩,将长剑丢入空中,随后双手合十,青白色的剑气从寒锋体内迸发而出,直上青天。原本无风的城内突然在四面八方卷起狂风,阴沉的天空中,云彩也迅速聚拢在归途城上空,城内救火的人群发现周围温度骤降,救火的水缸中居然开始浮现冰碴。

    ‘雪!下雪了!下雪了!’,只见城内的百姓呼喊着,天空先是降下徐徐飘落的雪花,随后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最后与暴雪无疑,城西的火势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风雪掩盖。而此时的城东门,风雪的降落虽减缓了毒雾的行进速度,但毒雾仍没有消失,寒锋见状,将周身剑气再次拔升几分,自己却再次口吐鲜血,“我寒锋,为报新仇旧怨,放火烧城;而今愿为城内百姓,舍生赴死!”说罢,直窜云霄的剑气一再拔升,绽放出刺眼白虹,照的全城如同白昼,空中暴雪夹杂冰锥陡然转向,迎面撞上这云海赤练,最终被冻结在寒锋面前。

    后世世人不知当日归途城发生何事。

    只知延和十九年霜降时日,归途城天降灾情,城西有天火伤人,所过之处,尽是焦土;城东有瘟疫横行,所经之地,人畜无生。有一剑客舍生取义,以一己之力,号令风雪满城,平息大火,祓除瘟魔,冰封归途,保一城平安,剑客姓名未曾知晓,百姓为感激剑客,于城中立碑,碑上题字“风雪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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