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对影成双人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不是说让你一个时辰之内回来么？明天，雅庭轩的不思乡，你得给我提来两坛，少一坛，小心我拿拐杖敲你。”老乞丐嘶哑的声音传来，仿佛下一秒气都要提不上来了。
小乞丐并未说话，而是默默的将药材放下，转身问道“老不死的，你有亲戚朋友么？”
老乞丐听后先是眉头一皱，随后恢复平常，撵着胡须说道“老夫行乞江湖多年，无父无母，无儿无女，要说亲戚朋友，也就只有你个小王八蛋喽。”
“那绕指柔是怎么回事？”
“绕指柔？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你今晚遇到什么人了？”老乞丐沙哑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今晚亥时左右，我去城东饮马河取水的时候，在河畔遇到一位白衣剑客，天色太暗，借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他说了好多奇怪的话”
“哦？他说什么？”
“他说，有些债终究是要还的，还有，绕指柔的毒没有解药。”小乞丐一边说着，一边将草药放到砂锅里面，点燃砂锅下的柴火。
听完小乞丐的话，老乞丐没有作答，而是默默看着那逐渐升腾的火苗，浑浊的双眼，在火光的映衬下逐渐明亮。
随后，哗的一声，老乞丐用破瓢舀了一瓢河水，浇灭了热气腾腾的砂锅。
“老不死的，你疯了？这药小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淘换来的，你要是不想活，你早点跟我说！”小乞丐愤愤的排解着心中的不满。
“哟呵呵，你瞅瞅你瞅瞅，人老了手也滑了，对不住啊，小棋子”。老乞丐讪讪的笑着。
“行吧，药没了就没了，今天不喝苦如黄连的药了，今晚咱俩也不在这桥下喝西北风了。走，老夫带你喝酒吃肉去！”说罢，老乞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出桥洞，小乞丐看着身边的老头，感觉他身上什么地方变了，可又说不上来，只好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门关窗，防偷防盗！”更夫敲打着木铎，提醒城内居民时辰已晚。时尽子时，城中酒楼大多已闭门谢客，唯有城门楼下的一家馄饨摊上冒着烟火气，可能是夜晚的寒风略显刺骨，摊主的穿着又略显单薄，只好双手插袖，感叹道“娘的，这才刚刚霜降就这么冷了，这冬天可怎么熬？”
正说着，街道那头走来一老一小，看穿衣打扮确是乞丐无疑，摊主本不想招待，可想着家里嗷嗷待哺的娃儿，想着来的就是客，小本生意就别挑三拣四了。见这一老一小有心吃饭，摊主赶忙放下方桌，摆上长凳，确定了老乞丐有买馄饨的银子后，起灶煮馄饨。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摆在这一老一小面前，老人又向摊主要了一壶烧刀子，两头白皮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我说，老不死的，这就是你说的喝酒吃肉？”小乞丐略显不满说着。
“这不是喝酒吃肉么？酒，陈国境内最受欢迎的烧刀子。肉，正宗的香茅山野猪肉馅儿馄饨。深更半夜的，我去哪给你淘大鱼大肉去，就老夫兜里的碎银子，能吃上这个就算过年了。”老乞丐讥讽的说着。
“我说小棋子，你想没想过长大以后干什么啊？”老乞丐把一个馄饨吞入腹中含糊的问着。
“我啊，我当然也想向那晚那个白衣剑客一样，一袭长衫，一把长剑，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好不自在。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把你这个老不死的安置好，毕竟像你说的，你没有亲戚朋友了”说到这，小乞丐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了。”
“唉”老乞丐没有做声，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烧刀子酒如其名，由喉咙饮下，仿佛饮入滚烫的铁水，犹如沙场将士提枪跨马驰骋在五脏六腑，以一种暴虐的方式让身体暖起来。子夜十分，悠长的街道上，只能看见馄饨摊上升起的袅袅炊烟，只能听见一老一小那窸窣的饮酒吞咽声，夹杂着某种不甘与愤恨。
“来，小子，喝了这杯酒，然后跪地下给我磕三个头，叫声师父，我收你为徒。”说罢，老乞丐递给小乞丐一杯烧刀子。
“你？就你？我不磕，不认你这个师父。”
“唉？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老夫收你是念你行事作风还算正直，快做决定，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小乞丐拗不过老头子，只好喝下烧刀子，不情愿的跪地下磕了三个头，叫了声师父，给馄饨摊主看的一愣一愣的，心里暗想这一老一小怕不是喝酒喝坏了脑子吧，自己家的烧刀子是自己酿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哈哈哈，好好好，快起来乖徒弟，来，再饮一杯，咱俩人，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双人。”一老一小就这样在馄饨摊前吃着馄饨，就着青蒜，饮着劣酒，喝的酩酊大醉。
这一晚，小棋子梦见了好多自己未曾见过的场景，他梦到锦缎华服，梦到山珍海味，梦到莺莺燕燕，梦到长枪骏马。
“咯咯咯！”阵阵响起的鸡鸣声催促人们，第二天的到来。小棋子只觉得这一晚睡的好舒服，没有破草房的阴冷，也没有桥洞下的寒风，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躺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中，身上盖着暖乎乎的棉被，床前有一中年人身着黑色长衫，头扎发髻，正对着镜子修剪胡子。
“你醒啦。”中年人问道。
“你是？”
“哟，这么快就认不出来了。来，跪下给我磕三个头。”
“老不死？你是老不死的？”
“哎呦，疼死我了，你干嘛打我”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磕了头了，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对了，我姓寒，单名一个锋字，以后你可以叫我师父，可以叫我老寒头，但不能叫老不死。明白了么？”寒锋说道。
“睡醒了就赶紧爬起来洗漱，床边有身干净衣服，穿好了替我出门办件事，办好后再回到这，咱爷俩今天离开这座城。”
小棋子听后，立刻起床，洗去昨晚的酒气，也洗去过去的污浊，拿起床边的一套衣服，衣服很合身，仿佛量身定做一样。穿上后，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
“老寒头，你怎么突然有钱住这里了，还有钱买新衣服了。”小棋子疑惑道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收拾好了么，收拾好了就认真听我交待给你的事，待到今日午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