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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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卿感受到一阵灼热感,是极为陌生的炽热的感觉。mshangyuewu
这是长安处处都有人侍奉的深宫里,绝不会有的感受。
她蓦地睁开眼,眼前是澄蓝的长空,耳边似乎还有些恍若隔世般的风声,那是她每次纵马疾驰时,一定会不绝于耳的声音。
也是独属于漠北,独属于那片回不去的荒原的猎猎风声。
这是漠北!
陆怀卿立刻认清自己身处何处——她回到了漠北。
确切来说,她回到了漠北的仲夏。
漠北的夏没有上京那么多连绵不绝的大雨,但当夏日的烈阳照在人身上时,却因为它实在过于炽烈,反而也让常人易生不喜。
但陆怀卿不讨厌这样的骄阳。
她从前就是这样如骄阳般张扬热烈的性子。
她喜欢打猎,喜欢纵马,喜欢入夜和好友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还有趁着好天气时,向过路的中原商人们买些划算的胭脂和衣裳。
但陆怀卿没有想到,她能够重回她最喜欢的漠北的炽夏。
她还没来得及因重回漠北高兴,就看到了向她直冲冲飞驰而来的骏马。
这是什么情况?
陆怀卿虽然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但她还是立刻向右翻滚了几圈,躲过了那匹马。
“银雀,你还想救这些大燕商人?”陆怀卿听到有人喊她的漠北名字,旋即抬眼看了过去。
骑在马上的是塔木,那是她前世最讨厌的一张脸。
塔木、救大燕商人?
这些记忆拼凑在一起,她后自后觉明白自己这是……回到了十五岁?
她能记得如此清楚,正是因为她的人生,好像就是从十五岁开始一路向下滑落的。
为了能够救下那些被塔木扣下的大燕商人,她与塔木赛马,却在中途被对方耍阴招挑落下马,生生踩断了右手。
陆怀卿垂眸看着她撞到石头,此时破了皮,往外渗血的右手——还好,她的右手这次只是受了点小伤。
前世她的十五岁生辰没能和朋友们一起度过,而是在病床上修养了两三个月才能下床。
而负伤的手,直到多年以后,也常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就站在她眼前。
“怎么?你该不会把手上的伤,怪到我身上来吧?”陆怀卿听到塔木挑衅又试探的话。
前世,她摔下马后就失去了意识,并不清楚自己的手是如何断的。
多年以后她失去亲人庇佑,塔木将这件事作为他的“丰功伟绩”之一,在她面前炫耀时,她才得知自己手断的真相。
十五岁的她,尚且不知道塔木的坏心思,也不喜欢将人往坏处想。
此时此刻,听到这人的胡扯,也不免信以为真。
奈何如今这具身体里的人,早就不是那个傻气天真的小公主了。
陆怀卿故意绽开一个烂漫的笑容:“没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翻身上马,塔木见她不吵不闹,还以为她当真没有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十五岁的陆怀卿根本没见识过什么恶意。
被草原上的亲人们娇宠长大的小公主,活得就像明亮温暖的小太阳,而多年以后,她才在一次次摔打里渐渐明白人世艰险。
陆怀卿攥紧手中的缰绳,在塔木看不见的地方,颤抖着手摸了摸她的小马云渡。
这是她前生最喜欢的马儿,上辈子离开漠北的那些年,她做梦都想重新骑上去。
如今美梦成真,只余满心欢喜,和心底不许任何人破坏这般美好的想法。
陆怀卿心理很快有了决断。
“驾——”
塔木被长鞭挑落在地,他仓惶抬头看去,只见陆怀卿一手紧握她的绞金皮鞭,一手攥紧手中的缰绳。
“啊!”
白马用力踏过,塔木清楚地听到他右手骨裂的声音。
陆怀卿居然看穿了他刚才的意图,还这样直截了当地报复了回来!
塔疼得捂住手,抬眼就看到陆怀卿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就像看一滩烂泥般不屑。
她甚至没有停下马耀武扬威,而是什么也没多说,骑着马儿,就哼着歌离开了。
像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陆怀卿也确实不将塔木放在眼里。
上辈子,塔木废了她的手,如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报复回去也够了。
说来,上辈子她就想报复这人的。
只是还没等她动手,这人就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听说被人千刀万剐而死。
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替天行道。
陆怀卿骑着马刚走没几步,就意识到不对。
塔木将那些被他捉住的大燕商人,全都绑在了两人约定好的终点附近。
也就是说,她刚才是如何踩断塔木左手的事,这些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打乱了她想和塔木私了恩怨,不把事情闹大的想法。
依塔木的性子,难免这些人不会被他收买,反咬自己一口。
陆怀卿叹了口气,翻身下马,用上辈子学的大燕话解释:“是那人先害我,我才报复回去的,你们不要误会我。”
她攥着鞭子靠近,手上又还有干涸不久的血痕。
那些燕商被她吓得往后躲,连忙把一个少年推了出来,挡在他们身前。
“你是话事人?”陆怀卿弯腰,用手中的皮鞭挑起对方的下颌,“就是让你们别给塔木作伪证,我真……”
少年过于苍白的脸上一双眼如古井无波,好像大漠七月的骄阳也难以照彻。
他似乎是听见了她的话,微微抬眼,眼角泪痣随之微动。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我明白了。”
陆怀卿猛地收回手。
她剩下的话被尽数吞了回去。
这双眼睛她太过熟悉了。
上辈子,在长安为质那些年,她曾数次见过这双眼眸。
这双眼的主人就是世人畏惧的暴君傅葭临。
她记忆里的那人看什么都兴致缺缺,像是天下河山都不过如此。
即使被自己的亲皇叔指着鼻子骂“竖子”,他眼中也平静无澜,只勾唇浅笑:“多谢皇叔夸奖。”
转头就灭了那宗亲一脉。
陆怀卿曾以为傅葭临那双本该多情动人的桃花眼,会成为那般薄情的模样,是他身为帝王的缘故。
今日看到这个少年……原来,傅葭临年轻时,眼里也是没什么情绪的。
她不死心般蹲下,与少年四目相对。
夕阳西下,她眸中秋水潋滟,他眼中暮色沉沉。
陆怀卿这下终于确定,这确实是傅葭临。
是货真价实十七岁的傅葭临。
上辈子,她在长安为质那么多年,对于傅葭临并不陌生,更何况她死后还与这人“共处一室”那么久。
她曾听过很多关于这人半真半假的传闻,有说他得位不正,弑父杀兄上位的,也有说他后来屠戮师门,血洗了半个朝堂的。
前世傅葭临在长安名声之恶臭,说句“可治小儿夜啼”都不为过。
陆怀卿前世不只一次怀疑过,长安的大人们都会和小孩说,不听话就会被傅葭临抓走。
就像漠北的大人都和小孩说,不乖乖早睡就会被老鹰叼走一样。
陆怀卿的目光落在傅葭临捂着的右手,血水从他修长的指缝间渗出,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很快与荒原的沙土融为一体。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君王。
原来,上辈子那样呼风唤雨还随时发疯症的人,他的十七岁,居然是个命悬一线的小可怜。
等等……
前世她也成功救下了这些大燕商人,只是她身受重伤,阿娜和阿姐不让她多花心神在这些人身上。
她在病床上躺了好些时日,这些她救下来的大燕商人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也就是说,上辈子,她就是傅葭临的救命恩人?
难怪她说上辈子傅葭临这样出了名的暴君,愿意出兵十万救漠北……可是这好像更不对了。
傅葭临他能是知恩图报的人?
他亲爹和恩师,他说杀就杀,区区一个救命之恩算得了什么。
“这位贵人,要杀就杀他就是,我们可都是无辜的。”陆怀卿听到其他被绑商人的话,忍不住蹙眉。
傅葭临原来不是这群商人的话事人,而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陆怀卿的目光落在傅葭临的身上,看着对方这惨兮兮的模样,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就前世傅葭临杀人如麻的行事作风,他能成这样?他堂堂一个皇子,怎么可能沦落这种凄惨境地。
“你叫什么名字?”陆怀卿问。
少年听到她的声音,抬眼看她,少女鲜妍的红衣是那双如寒潭般清冷的眸中唯一的亮色。
“傅葭临。”他的嗓音沙哑。
少年明明虚弱到极致却还是紧盯着她,似乎早已看透她心里的想法。
他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陆怀卿彻底愣住。
居然真的是前世那个世人畏惧的暴君!
陆怀卿的手不知所措地摩挲手中的皮鞭,被傅葭临这样盯着,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方还紧紧按着身侧的东西,她垂眸瞧了瞧,才发现那原来是把长剑。
剑没有入鞘,剑锋上似乎还有些已经凝固不久的血迹,瞧着凌厉孤寒,让人不免生惧。
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她刚才若是真对这些大燕商人有恶意,傅葭临一剑就能了结了她。
她收回刚才觉得傅葭临凄惨的想法。
暴君果然不是一日养成的。
傅葭临这时候年纪不大,但戒备心和视人命如草芥的心可一点都不少。
陆怀卿有些尴尬地迎着对方的灼灼目光。
就在她想随口编几句谎话让傅葭临放松警惕,别一剑杀了她时,他却忽然一头向她栽了过来。
陆怀卿连忙接住傅葭临。
怀里的少年看起来清瘦,但她真的抱住对方,才发觉他远比想象中沉得多。
这人这样一头扎进她怀里……算是讹她吧?肯定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