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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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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1 章

    戴佳骑车载着姜穗涵, 不敢骑太快,她摔了问题不大,若是把姜穗涵摔了, 那她就罪过大了。

    姜穗涵坐在车后座, 想催戴佳快点, 又不好开口, 人特地过来告诉她消息,又不辞辛苦地载她去医院,哪好意思麻烦别人。

    到了部队医院门口,不等戴佳把自行车停好, 姜穗涵小心跳下车, 吓了戴佳一跳:“我说姑奶奶你慢点, 你肚子里还有一个。”

    姜穗涵抿唇,迫不及待地问:“我有小心, 徐昭在哪个病房?”

    戴佳摇头:“我也不知道, 先去问医院的护士,她们总该知道。”

    问了三个护士才弄清楚徐昭住在哪个病房, 姜穗涵下意识加快脚步,戴佳帮她拿着东西跟在后头。

    病房的门只是掩上,没有锁,姜穗涵抬手敲了两下, 听到里头传来略显沙哑的嗓音:“进来。”

    姜穗涵闻言,推开门走进去。

    徐昭抬头,看到来人是姜穗涵, 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你怎么来了?”

    他一边说着话, 一边在心里暗骂,到底是谁透露了风声, 不是特意叮嘱过他们千万不要让姜穗涵知道,真是信了他们的邪。

    姜穗涵进来后,仔仔细细地打量徐昭全身上下,他身上穿着病号服,手脚都在,脸上有两道浅色的疤痕,精神状态还行,嘴唇苍白,有些起皮,至于身上的其他伤,穿着衣服看不出来。

    看到人好好地就在眼前,悬在半空的那颗心才险险落地,幸好没出事,她刚刚在来的路上,心里头闪过很多想法,好的坏的全都有,就怕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这会儿姜穗涵才有心思搭理徐昭,双手抱臂,就站在他床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表情淡漠:“来看你是缺胳膊了还是断腿了。”

    看出她生气了,徐昭心虚,想低下头哄人,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热衷于看戏的戴佳,在媳妇面前可以不要脸,但是有外人在,他还是要脸面的。

    “我没事,就是受了点伤,队友太紧张了,没经验,一看我受伤就往医院送,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事,明天就能出院,你别担心了。”

    姜穗涵冷笑一声,压根不相信他的鬼话连篇,如果只是受了点小伤,哪里用得着住院,扯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他是不是真以为她一孕傻三年?

    “给你个机会,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一会儿去问医生?”

    徐昭挪了挪身体,不小心扯到伤口,嘴里发出嘶的一声,抬眸一看,对上姜穗涵担忧中透露出一丝你活该的表情,他顿时心塞了一下。

    清楚今日这事被她知道了,蒙混过关是走不通的,他刚想低头认错,以期她能看在他认错态度好的份上,不要生他的气。

    见戴佳还待在病房里不走,一脸八卦好奇地偷看,徐昭转头说:“戴同志,麻烦你出去一下,我们有事要谈。”

    戴佳冷不丁地对上徐昭淡然的视线,有点心虚,忙说:“那个,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了,你们聊。”

    出去然后关上门,她脸上立马露出一副很可惜的表情,小声嘀咕:“徐昭原来是个妻管严!”

    病房里,徐昭指着旁边放着的一张凳子:“你先坐下,有事我们好好说。”

    姜穗涵把凳子拉过来坐下,眼睑下垂,双唇紧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就知道被她知晓了,事情变得难搞。

    徐昭底气不足,伸手想去拉姜穗涵的手,却被她甩开,他假装扯到了伤口,龇牙咧嘴地捂着胸口,似乎很疼。

    姜穗涵很着急,满脸担忧地看着他,想帮他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担心碰到他伤口,定了定神,然后说:“我去找医生。”

    徐昭抬起上半身,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人扯了回来,姜穗涵一时不察,整个人往后倒在了他身上,好巧不巧,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腹部。

    然后就听到他面目狰狞地嗷了一声,听那声音好像很痛,姜穗涵立马起来:“你怎么了?”

    徐昭现在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自作孽不可活,他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刚刚他故意在姜穗涵面前假装疼,现在是真的痛,她那一下正好撞在了伤口上,力道还不轻,伤口可能裂开了。

    徐昭佯装镇定:“没事,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姜穗涵一眼不错地盯着他看,她不傻,不然也不会一路读到了了大学,她刚刚就是太紧张担心了,没注意看他的表情变化,在脑子里快速想了一遍,猜到最开始那一出他是骗自己,刚才那痛苦的叫声才是真的。

    她瞄了眼他的胸口,然后往下,看了眼他腹部的位置,阴阳怪气地说:“你刚刚捂的是胸口,怎么又变成了腹部疼?伤口还能转移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太神奇了。”

    嘲讽意味显而易见。

    徐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暗自吐槽自己猪脑子,这么明显的破绽他没发现,倒是让她给抓了个正着。

    只见他捂着腹部,脸上是隐忍痛苦的表情:“伤口好像裂了,你帮我去找一下医生。”

    姜穗涵一听伤口又流血了,顾不得和他斗气,转身就去找医生。

    医生来了之后,徐昭叫姜穗涵先出去。

    姜穗涵不答应:“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看着。”

    她一脸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倔强模样,徐昭见劝不动,有些后悔让她把医生叫来,原本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要揪着他骗了她这事,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医生掀开徐昭的上衣,露出腹部的伤口,之前包扎好的伤口有血渗出,医生剪开纱布,伤口完完全全地展露在眼前。

    徐昭眼睛一直注意看姜穗涵,见她皱着细眉,难以忍受却不敢移开眼,逼迫自己看,那可怜的小模样让看到的人都心生不忍。

    “你先出去,等医生处理好了再回来。”

    姜穗涵扭头,默默吐了口气,坚持说:“我不走。”

    医生快速处理完伤口,收拾好东西,不忘叮嘱说:“下次注意点,不要再把伤口弄裂了,冬天伤口不好愈合,伤口反反复复好不了,遭罪还是你自己。”

    走到门口,医生转头看着姜穗涵,半开玩笑地说:“小姑娘不错,就该有人管着他。”

    徐昭挥手:“梁医生慢走,不送。”

    姜穗涵坐回到凳子上:“你和医生认识?”

    徐昭解释说:“他大哥是我大姐夫,我和他算是亲戚。”

    他伸手摸摸姜穗涵的肚子,轻声问:“有没有吓到?”

    不知道是问肚子里的宝宝,还是问宝宝的妈妈?

    姜穗涵脸色有点白,问他:“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徐昭避重就轻地说:“就是不小心中了一枪,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说刚做完手术让我在医院住一晚,看看情况,真没事,伤口看着严重而已,其实没伤到要害,养几天就好了。”

    姜穗涵看他佯装表情轻松,仿佛这么重的伤在他眼里,就比被蚊子咬了一口严重一点,她心里很酸涩,很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努力忍下眼中的泪意,也没了和他闹别扭的心思:“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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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就听到一阵咕噜咕噜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徐昭的肚子,徐昭有那么一点点尴尬:“饿了。”

    早上就喝了一碗白粥,就没别的了,午饭也没吃,熬到现在不饿才怪。

    姜穗涵瞪他:“饿了你怎么不说?真当自己是钢铁做的,不用吃饭啊。”

    现在这个点食堂还没开饭,回去家里做来回一趟费时间,翻出搪瓷缸子,又找出她吃剩下的半罐奶粉和饼干。

    “给你泡点牛奶,饼干泡在牛奶里一起吃,行不?”

    徐昭感觉饿到能吃下一头牛:“奶粉留着你吃,用开水泡点饼干给我就行。”

    奶粉票不易得,而且就算有票,也不是每次去百货大楼都能买得到,姜穗涵这两个月固定每天一杯牛奶,喝完了家里给想办法弄来新的奶粉票。

    之前徐昭有想过跟附近大队买新鲜的牛奶,可是不现实,附近大队没有刚生产不久的母牛,牛奶没有,倒是有人养羊,而且那头羊才生了小羊不到一个月,然而姜穗涵喝不惯羊奶,一喝就吐,没办法,只能想尽办法给她买奶粉。

    姜穗涵没好气地说:“叫你喝你就喝,废话怎么那么多,到底喝不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昭怂了:“喝。”

    不喝她就生气,那还是喝吧。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打点热水回来。”姜穗涵拿着搪瓷缸子,走了两步,不放心地转过头,“不许乱动,乖乖等我回来。”

    拉开门,门口忽然出现三个大男人,其中一个认识。

    张向前笑着说明来意:“弟妹,听说徐昭受伤住院了,我们几个过来看他。”

    他手上拎着一袋东西,好像是苹果。

    姜穗涵朝他们三人轻点了点头:“他在里面,你们进去聊,我先去打点热水。”

    一走进病房,张向前笑嘻嘻地凑到徐昭面前,挤眉弄眼,掐着嗓子说:“乖乖等我回来哦。”

    那个“哦”字尾音故意拉的很长,听得人头皮发麻。

    跟在后面进来的两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特别欢乐,肩膀抖个不停。

    徐昭脸色很臭,冷眼看张向前耍宝:“笑够了没?”

    张向前笑得停不下来:“没,没够,让我再笑会儿。”

    徐昭:要不是我现在受了伤,我让你笑着进来哭着出去。

    其中一人勉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开始解释:“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很巧,我们刚想敲门,然后就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他突然手指一转,指向张向前:“他走在最前面,没有提示我们。”

    另一个人严肃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正乐呵着的张向前傻眼了。

    你的两个好兄弟正在向你扔来一个黑锅,请注意查收。

    张向前怒视两人,悲愤欲绝地说:“说好的一辈子都是好兄弟,这才一会儿,你们就屈服于徐昭的淫威之下,这叫我情何以堪?”

    一人走过来拍了下张向前的肩:“兄弟,戏过了。”

    张向前立马恢复正常,走到徐昭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没缺胳膊没断腿,医生怎么说?”

    徐昭声音有点哑:“没事,腹部受了点伤,昨晚已经做过手术了,医生说好好修养一个月,身体没有后患。”

    张向前松了口气:“没什么大碍就好,反正过几天就过年了,正好放假,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又是一条好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昭盯着张向前看:“是不是你把我受伤的事告诉你媳妇了?”

    张向前装作没听到,在房间里乱窜,嘴里嘟囔着:“我给你削个苹果,刀子呢?怎么没看到有刀子?这医院不行,服务不到位,我现在就去找医院的领导反映一下情况。”

    他一边假装找水果刀,一边不动声色地挪到门口,抓住机会,飞快地跑走了。

    姜穗涵差点和张向前迎面撞上,幸好他反应快,躲开了,这才避免被泼一身热水。

    那两人还在,跟姜穗涵道别后也走了。

    姜穗涵把打来的热水放到旁边的一个小桌子上,打开奶粉罐,勺了三大勺奶粉倒进杯子里,用一个铁勺子搅拌开,然后拿出四块饼干一同放进热牛奶里。

    徐昭接过杯子,动作略显急切。

    姜穗涵:“慢点喝,有点烫。”

    一杯牛奶加饼干很快就吃完了,徐昭感觉压根没吃饱,只是垫了下肚子而已。

    姜穗涵把空杯子放下:“还要吗?”

    徐昭不想为难自己,点头:“没饱。”

    姜穗涵不禁笑了笑:“没饱才正常,你一个大男人就吃这么一点,能吃饱才怪,我再去给泡一杯。”

    连着喝了两杯牛奶,七块饼干,这会儿徐昭觉得还是没饱,不过也不饿了。

    姜穗涵看到小桌上放着的苹果,红彤彤的,看着就很好吃。

    “要吃苹果吗?”

    徐昭摇头,他现在这情况只适合吃点流食:“你吃吧。”

    “哦。”姜穗涵拿起一个苹果出到外面洗干净后走进来,用的是冷水,特别冰,她的两只手冻的通红。

    徐昭拿起她的一只手放到被子里捂着,等手暖了又换另一只手。

    姜穗涵拿着苹果啃,是真的用牙齿啃,没有水果刀削皮,她吃苹果不喜欢吃皮,琢磨出一个办法,用牙齿把苹果皮啃下来。

    虽然那个苹果被她啃得奇形怪状,但是还真让她把苹果皮啃完了,而且神奇的是,苹果皮始终没有断,一圈一圈地垂下来。

    徐昭:震惊且佩服!

    第 72 章

    眼看着下午五点多了, 天色暗了下来,姜穗涵纠结先回家吃饭,然后给徐昭带饭, 还是再等等, 也许婆婆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

    徐昭看了眼姜穗涵:“你先去吃饭, 晚上不用过来了, 有护士在,晚饭让我妈送过来。”

    姜穗涵没有表态,看他表情有点奇怪,开口问:“你怎么了?伤口又裂开了?”

    徐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运了运气, 实在忍不了, 最后还是说了出口:“牛奶喝多了,想去厕所。”

    喝了两大杯牛奶, 后面又喝小半杯水, 膀胱要爆炸了。

    姜穗涵脸红了,瞪他:“想上厕所你就去啊, 跟我说做什么?”

    徐昭顿感心累,她是不是忘了他昨晚刚做完手术,身上还有伤。

    “你去外面帮忙叫个人过来扶我,要男的。”

    姜穗涵懊恼地拍了下脑袋, 暗暗吐槽自己,还真是一孕傻三年,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心里有那么一点忧伤, 怕是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继续。

    这个时间点,医院的人不是去吃晚饭, 就是手头上有事情要忙,走廊没见到几个人,有女护士,没看到男医生。

    姜穗涵在外面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返回去,纠结了几秒钟,然后说:“我来吧。”

    徐昭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有些犹豫。

    姜穗涵瞬间来气了,吐槽说:“我扶你还嫌弃了?搞快点,我都饿了,又不是没见过。”

    其实她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但是看徐昭那副羞赧又不好说出口的窘态,她反思自己是不是孟浪了点,没有女孩该有的矜持?

    徐昭嘴角抽动了一下,行吧,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他一个大男人也就没必要扭扭捏捏。

    厕所在走廊的尽头,走过去五六分钟。

    姜穗涵拉过徐昭的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徐昭尽量不让自己压在她身上,好吃好喝养了两个月,她比之前胖了点,但是看着还是有点瘦。

    幸好厕所没人,姜穗涵还是免不了脸红得厉害,全程屏住呼吸,能不睁眼就不睁眼,搞定后两人回到病房,扶着徐昭躺下。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急忙说:“我饿了,去吃饭了,一会儿给你带饭。”

    话音一落,脸红扑扑地跑掉了。

    “穗穗。”苏英连忙叫住姜穗涵,快步走上前,着急又担忧地说,“我看到你留下的字条,说徐昭受伤住院了,他怎么样?有没有事?伤得重不重?”

    刚回到家发现家里没人,以为姜穗涵可能出去散步了,倒水时看见客厅的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条,挪开杯子,拿起纸条一看,苏英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手撑在桌子上才没倒下去。

    水也不喝了,着急忙慌地关上门,骑上自行车赶来医院,刚停好车,走到门口就看到姜穗涵从医院里出来。

    姜穗涵忙说:“昨晚动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医生让他留院观察几天,恢复良好就能出院,妈别太担心,我现在带你去看他。”

    听到情况还好,苏英吊在半空的心勉强下来了一点,可是没能亲眼见到人,她还是不放心。

    “你怎么又回来?”徐昭抬头看到姜穗涵,下意识问了一句,紧接着他妈跟在后面进来。

    苏英直接越过姜穗涵,走到床边,掀开徐昭身上的被子,目光放肆,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不放过他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直到确认人好好的,从家里憋着的那口气才缓缓吐了出来。

    重新把被子盖回到儿子身上,苏英这会儿才有心思打量儿子的那张脸,看到他的俊脸上多了两道浅粉色的伤口,忍不住皱眉:“丑了。”

    徐昭嘴角不由的抽搐了一下,这话也只有亲妈才会说。

    他表情无奈地看着他妈:“妈,我好歹是个伤员,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人身攻击?”

    苏英扭头看向姜穗涵:“穗穗你说,他是不是变丑了?”

    姜穗涵一脸真诚地点头,伤口已经结痂脱落,只留下两道长长的淡粉色伤痕,可能两三个月恢复好后就看不到了。

    就如同一个上好的花瓶,上面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痕,虽然不是很影响美感,但是终究还是有影响,特别是那种有强迫症的人,就受不了身边有缺陷的东西。

    下午来医院时,姜穗涵就有看到徐昭脸上有之前留下的旧伤,她特想上手去摸,又不好表现出来,怕徐昭觉得她奇怪,努力不去看他的脸,这样就不会一直盯着他的脸看。

    苏英仔细打量了一下徐昭脸上的那两道浅色伤痕,皱起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这伤口看着不是很深,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吧?”

    姜穗涵没这个概念,语气很不确定:“可能过段时间就没了,只要不是疤痕体质,问题应该不大。”

    苏英颇为遗憾地啧了一声:“多俊的一张脸,哎,看着就可惜。”

    姜穗涵赞同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说:“是啊,可惜了。”

    说句心里话,当初答应和徐昭扯证,他的这张脸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隐形颜控形容的就是她本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昭感觉伤口隐隐作痛,被家里的这两个女人气的,有气无力地说:“你们说够了没有?我饿了。”

    开了一会儿玩笑,病房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苏英直接拍板:“今晚就不做饭了,我回家拿上饭盒去食堂打饭,穗穗你想回家吃还是留在医院陪徐昭?”

    “我留在医院陪他吧,妈你帮我看看乐乐回家了没,把他的那份饭菜单独留出来。”姜穗涵思考了一下,又赶快摇头,“不行,他一个小孩子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她想着要不先回家,明天再来看徐昭,反正医院有护士,有事徐昭可以喊护士来帮忙,然而转头一想,又不是很放心,值班护士人手本来就少,加上又忙,晚上人都容易犯困,真遇上急事,喊半天都未必能有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英看出姜穗涵的纠结,提议说:“我骑车顺便带上乐乐,这样不就解决了。”

    她心说,这有什么好纠结来纠结去的?

    姜穗涵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你说我是不是变笨了?”

    徐昭面不改色地回答:“没有,你想多了,你就是累了,懒得费脑子。”

    姜穗涵立马坐直,瞪眼看着他:“你骗人,你刚刚那话分明就是拐着弯说我笨,你敢说不是?”

    徐昭沉默以对。

    姜穗涵两手托腮,问他:“你说我会不会生一个小笨蛋出来?”

    徐昭瞥了她一眼,见她眉头紧皱,抿着双唇,眼睑下垂,遮住了眼中往日的神采,一副苦苦思考且很忧愁的样子。

    这就不是个问题!

    徐昭默默叹了口气,不得不提起精神,认真道:“不会。”

    姜穗涵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发散思维:“你怎么知道不会?凡事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生了一个不聪明的小笨蛋,你会不会嫌弃他没有别的小孩聪明?会不会觉得很失落?”

    徐昭不接招,找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切入点:“不聪明和小笨蛋几乎可以划为等号,这两个词不应该放在一起使用。”

    姜穗涵哦了一声,神色有点尴尬,她就是教四五年级的语文的,这么明显的词语使用错误,她竟然没发现!

    好吧,徐昭说得对,她最近懒得用脑子。

    徐昭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混过去了。

    晚上婆婆留在医院守夜,姜穗涵和姜乐昀走路回家,自行车就留在医院,不怕人偷。

    明天要过年了,今天是除夕。

    医生例行检查徐昭的伤口:“恢复得还不错,可以去办出院了,回去记得不要剧烈运动,饮食清淡,辛辣食物不要吃,容易刺激伤口愈合,一个星期后回来复查。”

    苏英正色道:“梁医生你放心,我一定盯紧他。”

    姜穗涵也在一旁说:“谢谢梁医生。”

    梁医生笑了笑,似乎刚刚的严肃只是错觉:“这次伤得不是时候,过年好吃的这么多,徐昭你就只能看着别人吃了。”

    徐昭换好了衣服坐在床边,闻言,掀了掀眼皮,淡淡道:“今年过年你不是孤家寡人了?有人给你做好吃的了?”

    梁医生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而后又很快恢复正常,转头对苏英说:“苏阿姨,一定要记得徐昭饮食必须清淡,切忌大鱼大肉,煎炸辣能不吃就不吃。”

    苏英把梁医生的话奉为圣旨,点头说:“我一定听医嘱,家里做的那些炸肉丸子、萝卜丸子、炸酥角一个都不给他吃,红烧肉能吃吗?”

    梁医生伸手指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淡定道:“有些油腻。”

    但没说能不能吃。

    苏英自认为理解了梁医生的意思:“行,那就不给他吃。”

    徐昭脸都绿了,给了梁医生一个看似轻飘飘实则暗含威胁的眼神。

    梁医生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徐昭没什么东西,不用收拾,过年医院不忙,梁医生送几人到医院门口。

    苏英停下来,笑着问梁医生:“小梁,晚上有没有时间,去家里吃个饭?”

    梁医生:“不了,苏阿姨,同事家里有急事请假了,今晚我替他值班,走不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英一听梁医生有事,没有勉强:“那行,等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了,记得来家里坐坐,不要跟阿姨客气,你大哥和大嫂不在,你又一个人在这里,工作又忙,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我看着都替你爸妈心疼。”

    梁医生最受不了长辈唠叨,忙说:“有空一定去,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英哎了一声,张嘴还想接着说,梁医生转身早就跑回医院了。

    徐昭看姜穗涵冷得直跺脚,帮她把围巾拉上一点,又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还冷吗?”

    姜穗涵吸了口冷气:“冷。”

    苏英一转头,有点无语,这么冷的天还腻歪在一起,冷就赶紧走啊,抱一起就不冷了?

    要过年了,家属院里很热闹,到处都是孩子们的笑声,家家户户飘香,有些人家的媳妇勤劳,早早起来在厨房大展身手,许多好吃的一样样从厨房端出来,孩子们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过年。

    回到家,姜穗涵还没来得及解下围巾,姜乐昀递给她一封信:“卫雨姐的信。”

    卫雨来信了?

    第 73 章

    姜乐昀扒拉着他姐的胳膊, 踮起脚想看信上的内容:“卫雨姐说什么了?”

    姜穗涵看完信把信折好,简明扼要地说:“两件事,二堂哥受不了下乡的苦, 写信回家想要回城, 大伯和大伯母在想办法, 还有就是, 大堂嫂生了个儿子,大伯母打算让卫雨辍学,留在家里帮忙照顾小孩。”

    她就想不明白了,孙子是宝贝孙子, 女儿就不是宝贝女儿了?

    最让人厌恶的是大堂哥和大堂嫂, 有本事生孩子, 那就自己养啊,凭什么不让小堂妹上高中, 回家帮哥嫂带孩子, 家里最小的就没有话语权了?

    大堂哥和大堂嫂费尽心思做好人,却怂恿大伯母当那个坏人, 亲妈都这么说了,小堂妹哪怕心里再不情愿,哪敢跟亲妈对着干。

    姜乐昀皱起小眉毛:“卫雨姐太可怜了!大伯母真的好过分!”

    以前去大伯家吃饭,有时候卫雨姐会寻机找到他姐询问学习上遇到的问题, 她的课本保存得特别好,舍不得弄脏,没有折痕, 卫雨姐这么喜欢读书, 大伯母却不让她上学,她肯定很伤心。

    徐昭倒了杯热水给姜穗涵暖手, 姐弟两人的对话他刚刚有听到,妻子的小堂妹他没见过,只知道小堂妹是妻子大伯家最小的女儿,也是大伯家唯一的一个对两姐弟抱有善意的姜家人,而且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瞒着家里偷偷跑来报信,可见小姑娘有自己的底线,是非分明。

    “明江市距离黎省路途远,鞭长莫及,我们也不好插手,再有就是,到底是你大伯自家的事,他们是小堂妹的亲生父母,在道德上占据了优势,小堂妹年纪还小,没有赚钱的能力,唯有依靠父母生活,如果双方闹掰了,事情的结果可能会更糟糕。”

    一个十五六岁的未成年少女,没有工作,身上也没多少钱,如何反抗父母?

    更何况在这个出行都要证明的年代,离家出走根本不现实,可能都出不了本市,没有证明到火车站买不到票。

    姜穗涵双手捧着杯子,水气氤氲,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那怎么办?总不能知道了还无动于衷吧?”

    别人对她好一分,那她也要回报同等价值的东西回去,那天晚上姜卫雨冒险过来报信,她领这份情,希望能帮上忙。

    只是确实像徐昭说的那样,距离太远,加上通信不便,消息滞后,看信上寄出的时间,快一个月了,等她写好信再寄过去,时间拖拖拉拉,期间又会发生什么完全不了解。

    徐昭也想不出好的办法,琢磨了一下说:“这样吧,等过完年,我写封信寄给我战友,他在公安局上班,我让他帮忙过去看看情况,如果小堂妹在家过得不好,不想待在家里,那就把人接过来,家里挤一挤也能住得下。”

    听他这么一说,姜穗涵也想起了徐昭那个转业到公安局上班的战友,有他帮忙看着,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不过把姜卫雨接过来这里,这事暂时先不谈,救急不救穷,人不去努力提升自己,改善自己的处境,旁人即使可以帮忙,又能帮得了几次忙。

    中午简单吃过饭,婆婆开始忙碌下午的年夜饭,姜穗涵想去帮忙,婆婆担心忙起来会撞到她,不让她进厨房。

    可能是因为要过年了,心情有些兴奋,过了中午最困的那个时间点,姜穗涵索性不去睡午觉了,也不是很困。

    翻出家里的红纸,问徐昭有没有毛笔和墨水。

    徐昭蹲在院子里杀鸡,他现在俨然成了熟练工,只要他在家,家里的鸡都是他来动手。

    闻言,他摇头:“ 没有,只有钢笔。”

    姜穗涵有点失落,转念一想,没有就没有,就图个乐子,用钢笔写也行。

    吩咐她弟上楼拿一支钢笔下来,展开红纸铺在桌子上,桌面有个地方凹凸不平,担心一会儿写字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把红纸弄破了,又把红纸移了下位置。

    姜乐昀拔掉笔盖,两只手捧着钢笔,一脸恭敬地将笔奉上。

    姜穗涵瞬间乐了,戳了下她弟的额头:“又搞怪了。”

    姜乐昀捂着脑门嘿嘿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姐你写好看点,我要贴在我房间的窗户上。”

    姜穗涵把袖子往上撸了撸,大手一挥,身上的自信显露无疑:“放心,你姐学了好几年的钢笔字,而且还师从高人,比你这狗爬的字好太多了,你就睁大你的双眼好好看着。”

    姜乐昀撇嘴,不服气地说:“我那是还小,等我长大了,肯定写的比你好看十倍,不对,一百倍。”

    徐昭抽空瞥去一眼,嘴角噙着笑意,写个字都要比出个高低,乐乐就算了,翻过年也就八岁,再过六个月她就要做母亲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有种幼稚的可爱。

    苏英端着一个搪瓷盆出来,眼睛瞥见儿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儿媳妇看,脸上尽是温柔深情,她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徐昭抬眸对上他妈戏谑的眼神,淡定自若地恢复往日平淡的表情,低头继续忙活。

    苏英放下盆,笑着凑上前:“这福字不错,写得好。”

    姜穗涵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几斤几两心知肚明,她这手字也就能放在家里自我欣赏,忽悠一下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真要拿出去给人看,她脸皮还没那么厚。

    “好久没写了,手都生疏了,妈你要不要?我给你写一张贴在书房。”

    苏英点头:“多写几张,大门也可以贴两张。”

    姜穗涵有点纠结,贴在家里没人嫌弃,若是贴在门口,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到了,肯定会议论。

    苏英又说:“红纸我买了挺多的,晚上教你们剪窗花,比写福字有趣。”

    姜穗涵没见过窗花,以前家里过年从来不贴窗花,家里没人会剪窗花,她妈身子不好,没这个精力,她爸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这点琐碎事他极少放在心里。

    “好啊,我一定好好学。”

    姜乐昀举手兴冲冲地表示也想加入:“我也要学,我要剪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婆婆今日下了大功夫,做了很多好吃的,有红烧狮子头、红烧肉、芋头蒸排骨、山药片炒木耳、土豆炖鸡、清炒大白菜,足足六道菜,还有一锅山药炖鸡汤。

    姜乐昀坐在餐桌前看着一道道菜端上桌,眼睛发亮,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苏英喝了碗汤,颇为遗憾地说:“可惜没买到鱼,不然给你们做红烧鱼吃,年年有鱼也好听。”

    姜穗涵特别捧场:“这么多好吃的,妈辛苦了,来,我们敬妈一下,嗯,就以汤代酒,祝妈往后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徐昭看了姜穗涵一眼,抿唇笑了笑,她怎么这么逗,他只听说过以茶代酒,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以汤代酒的。

    姜穗涵左边坐着姜乐昀,她用手臂碰了下她弟,小声嘱咐:“快说新年祝词。”

    小孩很上道,两手捧着汤碗,一本正经地说着祝词:“伯母你辛苦了,这两个月你照顾我姐,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我特别感谢,祝伯母你在新的一年里,生活开心,心想事成,明年抱上大孙子大孙女。”

    他仰起头,颇有种豪气万丈的气概在身上:“我先干了。”

    咕咚咕咚,小孩想要一口闷了那碗汤,然而喝得太急,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呛住了。

    姜穗涵好气又好笑,轻拍着她弟的后背:“你哪儿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碗汤和你有仇啊,就不能慢着点喝?”

    苏英笑得眼尾的皱纹很明显,往口袋里一掏,一个红包出现在手上:“真乖,本来想吃完饭再给你,这小嘴太会说话了。”

    姜乐昀看到红包,眼睛亮晶晶的,响亮清脆地喊了声:“谢谢伯母。”

    姜穗涵给了徐昭一个眼神,她和她弟都说了,给他起了个好头,示意他赶紧的,别装哑巴。

    徐昭无奈地端起碗:“妈,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苏英也不嫌弃他捡姜穗涵说过的话说,笑眯眯地继续拿着三个红包,一个给儿子,另外两个给儿媳妇:“宝宝也有。”

    姜穗涵笑意盈盈地说:“谢谢妈。”

    摸摸红包的厚度,应该不少。

    徐昭没有把红包揣进自己口袋,直接递给姜穗涵:“给你。”

    姜穗涵弯起嘴角,微笑收下了。

    外面狂风呼啸,晚上温度很低,走出去没几分钟就冻得受不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烤火聊天,姜穗涵突然很想吃烤番薯,吴嫂子前些天给了一篮子番薯,没吃完,还剩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昭去厨房拿来四个番薯,可能是这边的地肥力不足,番薯不大,火烧得很旺,炭不是很多。

    姜穗涵心急,闻到了烤番薯的香味,第五次问:“好了没有?”

    徐昭手里抓着一根细木棍,从火堆里把番薯扒拉出来,姜穗涵迫不及待地想伸手去拿,烫得她一下子将手缩了回去。

    姜乐昀也在旁边一眼不错地盯着,徐昭给了他一个,小孩咧嘴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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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饭到现在,小孩的嘴巴就停下来过,饼干糖果,还有家里做的那些好吃的,他还特地拿了一个小竹篮装了满满一篮子零食,就放在他右手边的地上,想吃就拿,竹篮里的零食已经没了一半。

    姜穗涵忍不住看着她弟说:“你少吃点,晚上睡不着看你怎么办。”

    姜乐昀很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这一天,我不得吃个够本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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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英忙说:“没事,一会儿吃点山楂消消食。”

    徐昭把那个烤番薯从中间掰断,撕掉外面那层焦黑的表皮,然后才给姜穗涵:“你们两姐弟都少吃点。”

    姜穗涵装死,默默吃着烤番薯,不回应。

    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多,姜穗涵想出去走走,徐昭拗不过她,帮她把厚外套、围巾、帽子、手套全穿上戴上,全副武装,就露出一双眼睛。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徐昭问她:“冷不冷?”

    姜穗涵点头又摇头:“还好,冷了我就回去。”

    她抬眸往远处看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约感觉有一道亮光闪过。

    指着那个方向给徐昭看:“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亮光?”

    徐昭抬头,定眼一看,确定是有亮光。

    他忽然变了脸色,神色凝重:“我先送你回去,晚上锁好门窗,不是我叫你一定不要开门。”

    姜穗涵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看他沉重严肃的神情,没有多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原本轻松愉快的散步,才出去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

    苏英问:“怎么就回来了?”

    徐昭把刚刚叮嘱姜穗涵的话又说了一边,然后匆忙离开。

    第 74 章

    院围墙很低, 成人男子一跳就能进来,苏英担心即便锁上院子的大门也不安全,催促姜穗涵带着姜乐昀上楼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房间门也要关紧, 而她留在一楼客厅守着。

    客厅的门不仅从里面锁上了, 而且从杂物间搬来一个很重的柜子抵在门后面, 婆婆左手拿棍,右手拿着菜刀,目光炯炯有神,死死盯着眼前的门, 一刻也不敢放松。

    姜穗涵看着都替婆婆累, 本来还没觉得事情有多严重, 被婆婆这么一弄,气氛都紧张了万分。

    一直睁着眼睛, 苏英感觉眼皮子累了, 忍不住眨了下眼,见姜穗涵还站在一边, 忙说:“快上去,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你还怀着孩子,乐乐又小, 你们俩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还碍手碍脚的,赶紧上楼。”

    心知婆婆说的在理, 姜穗涵即便很不放心婆婆一个人在楼下, 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关上房间, 她和弟弟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

    姜乐昀没经历过这些,脸上尽是茫然惶恐的情绪,忍不住小声叫了声:“姐。”

    姜穗涵揉揉弟弟的脑袋,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在安慰她自己:“没事,放心。”

    半夜,人已经很困了,乐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受不住周公的召唤,身子一歪,整个人倒在床上,打着小呼噜睡得很香。

    姜穗涵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以往这个时间她早就上床睡觉了,现在情况不明,心里头藏着事,她哪里睡得着,也就是小孩子没什么烦心的事,困了就睡。

    把被子盖在她弟身上,掖了下被角,不让冷空气进到被子里。

    姜穗涵想下去看看,但是又怕婆婆担心,要分神照顾她,只好勉强压下蠢蠢欲动的念头,努力睁大眼睛坐在床上干等。

    昏昏欲睡时,耳朵听到楼下传来动静,她整个人一激灵,瞌睡虫一下子全赶跑了,蹑手蹑脚走到门后,耳朵贴着门。

    声音越来越近,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特别快,怦怦地敲击着耳膜。

    苏英攥紧手里的武器,走到门后面,蓄势待发,准备给敌人来一个出其不意要你狗命。

    “妈,开门,是我。”徐昭抬手敲了三下门。

    听着声音像是儿子,可是敌人奸诈狡猾,也许只是嗓音相似而已,想骗她开门,她才没这么容易上当。

    苏英清了清喉咙,扬声问:“你说你是我儿子,那我问你,你七岁那年,和你的那群小伙伴们去偷院里哪户人家的水果?”

    门外,徐昭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他妈还记得,记得也就算了,还拿出来讲。

    这就是中年妇女的记忆力和唠叨能力?

    “蔡阿姨家。”语气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尴尬。

    苏英点了下头,回答没错,但是还不能放松警惕,又问:“偷了什么水果?”

    徐昭无语了,揉了下额角:“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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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正确!

    是儿子。

    苏英急忙用力推开柜子,天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把这个死沉死沉的柜子弄过来,也许是当时吃完饭才不久,有力气,现在消化完了,饿了,没力气了。

    “你等一下,我先把这个柜子挪开,太重了。”

    屋外冷风凛凛,吹得人直哆嗦。

    徐昭继续沉默。

    终于把柜子挪到了一边,苏英拉开门,冷风猛地刮进来,她冷不丁抖了抖,打了个喷嚏:“快进来。”

    又赶快走到桌子边,拎起暖水瓶倒了杯热水给徐昭。

    在外面待久了是真冷,徐昭喝了半杯水,身子暖了些,才开口问:“他们两个呢?”

    苏英把暖水瓶拎过来,又给他倒了点:“楼上呢,可能睡了,没出什么事吧?”

    徐昭不好透露太多:“几个偷摸进来的小贼,人抓到了。”

    敢来部队偷东西能叫小贼吗?

    苏英深知不能多问,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什么,她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没忍住打了两个呵欠:“困死我了,我先去睡了。”

    徐昭喝完杯子里的水,抬脚上楼,看到房门紧锁一点也意外,敲了两下门:“穗穗,是我。”

    姜穗涵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狠狠松了口气,连忙起身拉开门,开心又惊喜地看着他说:“你回来了!”

    徐昭余光看到她没穿鞋,只穿了一双白色的袜子踩在地板上,拧眉,弯腰把人抱起来走到床边,刚想将人放下,看到床上隆起一个小鼓包。

    小舅子睡在他们的大床上,小呼噜打得正起劲。

    家里的大人今晚都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小孩倒是心大,呼呼睡得那叫一个香。

    姜穗涵坐到床边,有点心虚:“我刚刚一着急,忘了穿鞋了。”

    然后她话头一转,问他:“事情都解决了?”

    徐昭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答:“人都抓到了,剩下的事部队里有专人负责。”

    他们抓到了人,审讯的工作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

    今晚这事说简单也简单,并不复杂,就是几个贼,在老家犯了事,逃命到了这里,几个人聚在一起,想偷渡到别国去,无奈手里没枪,不敢冒险,有一人偶然得知附近有个部队,于是几人一合计,谋划做个大的。

    也是凑巧了,原本部队打算今晚组织留在部队的军人和家属一起过个欢乐新年,节目还有其他吃食都安排好了,谁知中间出了点意外,订好的猪肉没能按时送达,要明天才能到,计划只能推迟了。

    那几个人得到的消息是今晚部队聚餐,聚会延迟的的消息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他们寻摸了两天找到了一个守卫相对薄弱的地方,按照原计划准备从这里翻墙进去,预想着新年大家心情好,部队的人都聚在一起,守卫肯定放松警惕,先溜进去,再慢慢找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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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算不上多严谨,如果想成功率更高,应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动手最合适不过,但是他们身上穿的厚衣服不够多,天气太冷了,抵不住渗进皮肤的刺骨寒意,便把计划的时间提前了,反正人都在食堂那边,不会有人发现他们敢在眼皮子底下搞活。

    他们当中确实有人摸了进来,不过那人身手一般,翻墙的时候脚下一打滑,手里的手电筒没抓稳,晃了几下。

    运气就是这么背,好巧不巧,姜穗涵想出去散散步,刚好眼睛看向那边。

    徐昭换上睡衣,转头跟姜穗涵说:“今晚这事你立功最大,政委说等事情审问清楚了,到时候帮你向部队申请奖励?”

    姜穗涵眼睛一亮:“什么奖励?奖励钱吗?”

    徐昭点了下她

    铱驊

    的额头:“物质奖励。”

    一听没钱,姜穗涵嘴一撇,淡淡地哦了声。

    徐昭嘴角微勾,慢悠悠地又补了句:“有钱。”

    姜穗涵瞬间又高兴了:“钱才是最实在的,帮我谢谢政委。”

    徐昭上前掀开被子,抱起小舅子出了卧室的房门,把小孩送到他自己的房间,还很贴心地帮他把被子盖好,调整好枕头的位置。

    姜穗涵看他想掀被上床,忙出声拦住他:“不许上来,你还没洗脚。”

    冬天天气冷,每天洗澡不现实,容易冻感冒了,而且家里没那么多柴,天天烧那么多柴火哪里够烧。

    隔个一两天不洗澡勉强能接受,但是不洗脚就上床睡觉,这个她委实接受不来,脚丫子一整天包在鞋子里都捂臭了,别跟她说冬天不比夏天,不出汗是不会臭的。

    徐昭还真给忘了,他平时也挺爱干净的,不过那是和部队里的那些臭男人相比,他爱干净在他们以前宿舍是出了名的,每天训练那么累,吃饭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哪有多余的时间收拾自己,室友们也想每天洗头洗脚再睡觉,但是有心无力,看着徐昭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帅气,走在路上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他们可妒忌了,不过还是没有付之于行动。

    姜穗涵的要求很多,睡前必须洗脚才能上床,吃东西前后必须洗手,吃饭前碗筷一定要用开水烫过一遍,袜子绝对不穿超过一天,条件允许的话想天天洗澡洗头,总之要求很多,不照做她会生气。

    徐昭默默松手,还好暖水瓶里有半瓶热水,将就着洗了个脸、洗了脚,等他收拾好自己,回到卧室一看,床上的人睡颜甜美,嘴角弯弯,像是在睡梦中梦到了让她开心的事。

    翌日醒来,新年的气氛还很浓厚,欢声笑语,到处都是拜年声,不过仔细看会发现,大家的笑容夹杂了些许别的东西。

    婆婆准备了很多糖果,有小孩过来拜年,她都会给人抓两颗糖和几粒花生,每个小孩都是满怀期待地来,兜里满满的,欢欢喜喜地走了。

    有个别小孩嘴巴很甜,见到人叫乖巧地喊:“奶奶新年好,姨姨新年好。”

    苏英一开心,又多给了一两颗糖。

    西西笑得眉眼弯弯,衣服的小兜装不下了,扭过头无措地望着妈妈。

    吴桂花刚想说帮女儿拿着,赵小军出其不意,从一旁伸手一抓:“二哥帮你吃。”

    然后转头人就跑掉了。

    西西望着哥哥跑走的背影,眨了眨的眼睛,低头看着手上只剩下一颗糖,又眨了下眼,紧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哭得很委屈。

    “二哥抢走了我的糖,哇哇哇……”

    姜穗涵一边笑一边捂住耳朵,一点也意外赵小军来这一出,那孩子确实很调皮捣蛋。

    无桂花赶紧抱起女儿哄:“别哭了,回头妈帮你打回来,狠狠揍你二哥一顿。”

    西西听到妈妈要狠狠地揍二哥一顿,那二哥的屁股蛋就保不住了,小脸露出不忍的小表情,憋着小嘴说:“不要打二哥。”

    吴桂花无语了:“行,你们兄妹俩感情好,我不掺和了。”

    右右颠颠地走到西西跟前,手里捏着一颗奶糖递过去,奶声奶气地说:“给。”

    戴佳忍不住扶额,笑到不行:“妈妈吃你一口糖,你还撅着小嘴给妈妈脸色看,现在没人叫人给糖,你倒是主动给了,想和姐姐玩?”

    吴桂花也乐了:“右右真是乖孩子,姐姐有糖吃,右右自己吃。”

    右右茫然地看着大人看他笑,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身子往前一扑,害羞地埋进妈妈地怀里。

    然后,大人们笑得更欢乐了,也更大声了。

    戴佳抱住儿子,笑得肩膀直抖:“还害羞了?”

    姜穗涵又抓了一把糖果分给两个孩子,大过年的,戴佳和吴桂花也不好限制孩子吃糖,随他们去,以前想吃糖都没有,也就这几天家里好吃的多些,孩子们嘴巴不停,口袋里除了那几分几毛钱的红包,剩下的全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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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佳家还好点,她和张向前就一个儿子,也没有老家拖累,她娘偶尔还会偷偷补贴闺女,右右其实不怎么缺糖吃,只是他妈妈不让他吃太多糖。

    几人坐在一起烤火,手里剥着花生吃。

    戴佳突然说:“昨晚的事你们都听说了没有?”

    姜穗涵不置可否,一看戴佳这样子就知道她藏不住事。

    吴桂花把手里的花生壳扔进火堆里,意有所指地问:“你指的是哪件?”

    姜穗涵疑惑了,难道昨晚发生了不止一件大事?

    戴佳眉毛一挑,一副想要分享八卦的兴奋模样:“王丽娟昨天回来了,我们都以为她回老家了,昨晚事发突然,听到警报声,我们都躲在家里不出门,谁能想到王丽娟脑子有坑,大冷天的从家里跑出来,被抓住成了人质,幸好你家徐昭枪法好,一枪打中了那人拿枪的手,王丽娟这才保住了小命。”

    “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啊?天气这么冷,大晚上的不待家里,还跑出去,直接送上门给人当人质,有她这样坑自己人的吗?我家和王丽英家住同一栋楼,昨晚部队的人连夜搜查她家,王丽英和两孩子就站在门口瑟瑟发抖,脸色都白了,李营长也被带走了,早上都还没回来,碰上这么一个小姨子,李营长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信息量有点大,姜穗涵表示需要时间撸一撸。

    她望着戴佳,简要提取话里的信息:“你是说昨晚有贼摸进部队想要偷东西,被发现了,有贼跑进家属院,然后王丽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从家里跑了出来,被那个逃跑的贼抓住当人质威胁部队,是不是这样?”

    姜穗涵以为王丽娟这个人已经从她生活里消失了,没想到时隔两三个月,又再次听到了她的名字,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戴佳点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王丽娟这么做是为什么,家属院有人在传王丽娟脑子有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姜穗涵思索了一下,又问:“你知道她出门是想找谁吗?或者说,往哪个方向过来?”

    戴佳想了想,不是很确定:“ 那个贼逃跑的方向好像就是往你家那边去。”

    所以,王丽娟是来找她,或是徐昭?

    第 75 章

    姜穗涵在想徐昭知不知道这事, 昨晚为什么不和她说?是忘记了,还是真的不知道?

    转念一想,干嘛要在意王丽娟, 她怎么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罢了, 并不会让她的生活起到多大的波澜, 过好自己的生活比什么都强。

    戴佳像倒豆子似的, 嘴巴一张,叭叭地说个不停:“我听家属院的人说昨晚王丽娟是趁着她二姐没注意,偷偷跑出去的,她被那个贼抓住后, 王丽英连厚外套都顾不上穿, 一直哀求部队的人一定要保证王丽娟的安全, 她这个当姐的做到这个份上够可以的了,她也是倒霉, 碰上了这么一个坑人坑到家的亲妹子, 甩都甩不掉。”

    大家都在猜王丽娟和昨晚的那几个贼到底有没有关系,会不会是她透露了部队的信息给那几个贼, 不然为什么大家都躲在家里,就她大大咧咧地跑了出来,而且还目标明确,专门往那个贼逃跑的方向跑去。

    这分明就是送人头, 将人质直接塞到贼的手里,好让那个贼能够逃掉。

    吴桂花了解的内幕和戴佳说的大差不离:“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一件事, 前些天林嫂子在市里不小心被人撞了, 流了不少血,去市医院缝了两针, 回来她和人说在医院有看到一个人很像王丽娟,她当时以为自己撞破了脑袋,出现了幻觉,回来把这事当成笑话说给我们听,我当时也没当回事,听过就算了,没准林嫂子在医院看到的那个人真是王丽娟。”

    戴佳下意识地瞪大眼睛:“啊?那王家两姐妹瞒得够严的,一点风声都没露,昨晚我看王丽娟人好好的,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如果一定要说出个毛病,那就是脑子有病,我觉得她脑子肯定和我们正常人的不一样,哪个正常人不惜命啊。”

    她其实想说王丽娟大冷天的跑出去,很有可能是去找徐昭,毕竟之前她惦记徐昭那事在家属院传得风风雨雨,可是又不好当着姜穗涵的面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样?招了吗?”徐昭看到有人从小黑屋出来,忙站起身询问。

    那人扯了下嘴角,把手里的记录本扔给徐昭:“就一个小姑娘,吓她两句就全给招了。”

    昨晚王丽娟的行为很诡异,恰好又撞上了晚上那出大事,部队有理由怀疑王丽娟行为背后的动机,而且还在王丽娟的包里找到一个笔记本,里面记录的内容让人很诧异,于是把人抓来审问。

    王丽娟一个是十八九岁的女孩,自小生活在农村,没经历多什么,审问她的人面容严肃,气势逼人,被吓唬了几句,她绞尽脑子也圆不回来,只好全给交代了。

    那个笔记本记录了很多有关徐昭的事,许多发生过的事都在上面,包括那次徐昭和张向前发现人贩子的事,不过那件事县公安局一直保密,并没有对外公布。

    可是,王丽娟是怎么知道的?

    部队的人抓住这个切入点审问王丽娟,一开始她死活不肯开口,问就说不知道,她一个普通人哪能熬得过部队的手段,在一再逼问下,她精神变得恍惚,改口说做梦梦到了一本书,男主角是徐昭,笔记本里记录的都是她梦到的那本书里的内容,而她之所以缠着徐昭是想等姜穗涵没了之后,取而代之嫁给徐昭,将来做首长夫人。

    部队的人都是有审讯经验的老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奇葩的事,做了个梦,将梦里的事当成真的了,自以为自己是主角命,做出一些无法理解的行为,不是脑子有病还能是什么?

    今早找了个医生来给王丽娟做检查,果不其然,大家猜得没错,这姑娘的确脑子有病,医生说她得了一个叫妄想症的精神病,妄想徐昭喜欢她,相信自己将来一定能成为人人尊敬的首长夫人。

    徐昭和李营长确实都挺倒霉的,被这么一个脑子有病的人连累了,又不能和一个犯病的人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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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拍了下徐昭的肩,同情地看着他:“你也算是无妄之宅,等事情了了,改天好好拜……”

    他想说去老祖宗面前拜上一拜,去去身上的晦气,幸好脑子转的快,及时闭上了嘴,没把后面那半截话说出口,如今风声紧,祸从口出,一些敏感的话一点也碰不得。

    “反正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你也能放心了,你媳妇这次立功不小,你小子运气不错,找了个好姑娘。”

    他看了眼徐昭的脸,默默啧了声,这长得俊也是一种麻烦,一些乱七八糟的苍蝇黏上来烦人的很,他摸了下自己的脸,心说,还是我这长相安全,就不会有狂蜂浪蝶扑上来。

    徐昭点了下头:“谢了,笔记本我看完一会儿还你。”

    那人耸了耸肩:“随你,不要带出去办公室就行,渴死我了,我先去喝口水。”

    原先的那本笔记本被王丽英撕了,王丽娟又重新买了一本,她留了个心眼,里面的内容和之前的那本差不多,但是没那么详细,只是记了个大概,时间久了,有些细节她再怎么努力想也始终想不起来。

    笔记本不厚,只写了一半,徐昭翻阅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看完了,他顿时理解了刚刚同事从审讯室出来时看他的眼神,复杂中夹杂了几分同情。

    还真是无妄之灾!

    一想到被人惦记了好几个月,偷窥他,幻想和他在一起,徐昭瞬间感觉如同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的难受恶心。

    天气冷,姜穗涵不想出去,打算去睡个午觉,脱掉厚衣服躺进被窝,冷飕飕的,她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徐昭不在就是不好,每次睡觉前他都会先把她床弄暖和了,她睡上去就是温暖舒适的被窝,哪像现在,冰冷冻人,冻得根本睡不着。

    姜穗涵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一边想徐昭快点回来,一边又暗暗唾弃自己越来越娇气了,家里出事后的那半年,更苦更累的生活她都熬过来了。

    果然,被偏爱的总是恃宠而骄。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了,她才慢慢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想起来。

    隐约似乎看到床边有个人影,姜穗涵吓了一跳,猛的一下清醒了,睁眼一看,责怪道:“你怎么都不出声?吓死我了。”

    一觉醒来发现床边坐着个人,人尚且迷糊着,也却被吓了个激灵。

    徐昭摸了摸鼻子:“醒了?一会儿大家都去食堂庆祝新年,快起来,晚了就不好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下午睡太多晚上容易睡不着,他上来原是想叫醒她,看她睡得面色红润,恬静柔美,一时心软,没狠下心,坐到床边多等了一会儿。

    姜穗涵抱着被子蹭了蹭,睡眼惺忪,软软地跟他撒娇:“冷,不想起来。”

    徐昭揉揉她的脑袋,嘴角噙着笑:“多穿两件衣服就不冷了,听说今晚包饺子,还有汤圆,想不想吃?”

    姜穗涵皱了皱鼻子:“想吃芝麻汤圆。”

    饺子家里这段时间吃过几顿了,婆婆亲手包的,她和乐乐打下手,味道很不错,不过她是南方人,对饺子算不是有多喜欢。

    她忽然想吃汤圆了,胖乎乎的汤圆,轻轻地咬上一口,浓香细腻的黑芝麻馅在嘴里划开,真叫人大呼过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老家那边过年其实不吃汤圆,汤圆是元宵节才吃的,也不知道是谁提出过年吃汤圆,感谢那个人。

    徐昭伸手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姜穗涵犹如没有骨头似的,歪在他身上,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不放,嘴里嘟囔着:“不想和我的床分开。”

    霎时间,徐昭是好笑又好气,捏了下她的鼻子,拿起她放在床头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给她穿上,先是羊毛衫,然后是毛衣,最后是厚外套,加上她身上还穿了一件,上身就穿了四件衣服。

    姜穗涵感觉手都要伸不直了,开始想念轻薄又保暖的羽绒服,好奇地问他:“百货大楼有羽绒服卖吗?”

    徐昭知道羽绒服,那玩意儿就一个字——贵,比棉服保暖,但是不好买,他家就有一件长款的,是别人送给他爷爷的,在华侨商店买的,大一两百块钱,这个价格都能买好几件棉衣了。

    爷爷不常穿,总觉得轻飘飘的不保暖,他老人家还是爱穿军大衣,做工实在,穿好些年都不会坏,那件长款羽绒服后来给了他爸,他爸偶尔在家里穿,也不常穿出去。

    徐昭一边帮她扣上衣的扣子,一边回答:“羽绒服是从国外进口的,要在华侨商店才有的卖,县里的百货大楼可能没有,改天我写信给二姐,叫她帮忙留意一下,给你寄一件过来。”

    这个冬天,姜穗涵总是说冷,明明家里她穿的最多,最爱说冷的那个人还是她,她是一点冷都受不了,以前就爱宅在家里,天气冷了之后她就更有理由窝在家里不出门了。

    姜穗涵还真不知道要去华侨商店才有的卖,不想为了一件衣服麻烦徐昭的二姐,摇头说:“还是不要了,冬天都过大半了,过完年很快春天就来了,也没现在这么冷,我衣服已经够多了,再买衣柜都放不下了。”

    她身上这件棉服也是徐昭的二姐寄来的,除了这件之外,还有两件外套,其中一件徐昭上次去县里的百货大楼买的,还有一件是徐昭的大姐上个月寄来的,他两个姐姐不知道是不是提前约定好了,都给她买了外套,她一个人就有三件冬天外套。

    徐昭扣完最后一个衣扣,顺便帮她把衣角抚平:“那就明年再买,衣柜再多买一个。”

    姜穗涵双眼弯成月牙,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徐副团长霸气。”

    徐昭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起来吧。”

    姜穗涵朝他伸出双手:“你抱我起来。”

    徐昭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这天越冷,你就越懒了。”

    双手却是老老实实地穿过她的后背和膝窝,用了点力,稳稳当当地把人抱起起来。

    感受到手上的重量,他拧了拧眉:“怎么还是这么轻?”

    怀孕后姜穗涵每一餐虽然吃的不多,但是她一天吃好几顿,家里小零食不断,除了前期孕吐吃不下东西,那段时间瘦了一些,她就没饿过,这都补了两个多月了,也没见她胖多少。

    姜穗涵穿好拖鞋,替自己申辩:“哪有很轻?明明重了好几斤,你看我的脸,都圆了一圈,比今晚吃的汤圆还圆。”

    她语气幽怨,一手掐着自己的右脸颊,把脸凑到他眼前。

    徐昭捻了下手指,心随意动,没有用力,轻轻掐住她的另一边脸,软软的:“嗯,是有点肉了。”

    姜穗涵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恼羞成怒:“你再说一遍。”

    徐昭笑着摇头:“你以前太瘦了。”

    苏英在楼下喊:“你们两个好了没有?”

    姜穗涵扬声回了句:“来了。”

    第 76 章

    如果不是大家都去, 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去看看,这么冷的天,姜穗涵宁愿宅在家里烤火, 烤番薯、烤玉米吃也挺不错。

    徐昭帮她把围巾围紧一点, 手故作不小心碰了下她毛线帽子上的小毛球:“走吧。”

    到了食堂, 很多人都到了, 特别热闹,大人围在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孩子们跑来跑去,笑声不停,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姜穗涵被眼前欢快愉悦的气氛所感染, 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好多人啊!”

    吴桂花眼尖, 忙招呼姜穗涵过来:“小姜你来了,快来这里。”

    姜穗涵走过去一看, 她们在包饺子。

    七八张桌子拼在一起, 一群妇女围在桌子前,手上都在忙活着, 桌子上放着四五个圆形簸箕,上面铺满了包好的饺子,一个个白色的饺子,大多外形圆润饱满, 一看就是熟手包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吴桂花碰了下旁边的人,让人挪出个空位:“来得正好,我们在包饺子, 你也来试试。”

    姜穗涵面上露出几分尴尬:“我不会包饺子。”

    立马就有人诧异地看了过来:“竟然有人不会包饺子?小姜和徐昭结婚有半年了吧?怎么连个饺子都不会包?”

    这个嫂子脸上惊讶的表情不似作假, 她在娘家做姑娘时很早就学会包饺子了,以为所有结婚的女人都会, 原来还有人是例外。

    又有一人接话说:“之前就听说徐副团长什么都不让你做,我以前还不怎么信,小姜你这都嫁人这么久了,也该学学怎么做人媳妇,不能太懒了,懒媳妇会被人笑话的。

    吴桂花白了那人一眼,忍不住替姜穗涵挽回局面:“你们懂个啥,小姜家在南方,人家里就不吃饺子,只有北方人才喜欢吃饺子。”

    大过年的,说话酸不拉几,就不能消停点吗?

    姜穗涵面不改色:“吴嫂子说的没错,我是南方人,家里从来不吃饺子。”

    那个嫂子似乎不甘心,又问:“徐副团长家在首都,他是北方人,他要是想吃,你总不能跟他说你不会包饺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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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穗涵浅浅一笑,笑容里满是幸福和甜蜜:“他会不就行了?我们家上次吃饺子,就是他和我婆婆一起包的,我就打打下手,帮忙递个东西。”

    她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个嫂子一眼:“嫂子你在家什么都要会吗?那你也太厉害了!我就不像你,笨手笨脚的,也就我爸妈把我生得聪明了点,会读点书,不至于连个工作都没有,幸好家里人不嫌弃我,愿意包容我的这些缺点,我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嫂子你说是不是?”

    大家都很八卦,竖起耳朵,一听是这么一个一回答,默默离姜穗涵远了点,看走眼了,这姑娘看着文静好说话,实则脾气可不好惹。

    那个嫂子气得涨红了脸,暗暗腹诽,又是个不孝顺公婆、不照顾男人的懒婆娘,也就是命好,仗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哄得徐昭娶了她。

    吴桂花赶紧打圆场:“好了,都别只顾着说话聊天,赶快弄完这些,大家伙还等着吃呢。”

    姜穗涵淡淡地瞥去一眼,才一回合就偃旗息鼓了,战斗力太差了,没劲。

    与此同时,部队医院。

    王丽英拎着饭盒推开病房的门,扫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吃饭了。”

    王丽娟刷的一下掀开被子,目光盯着门口看,问:“姜穗涵没来吗?”

    王丽英这两天被小妹折腾得身心疲惫,丈夫也对她很有怨言,短短两天她似乎老了五六岁。

    这会儿她已经没有脾气了,发再大的火也没用,何必让自己生气。

    王丽英把饭盒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打开盖子:“人家为什么要来看你?吃吧,今晚做了土豆炖鸡,你应该喜欢吃。”

    王丽娟没有接过递过来的筷子,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姜穗涵的确没有来,转头质问道:“她怎么可以不来?她不是一向自诩很善良很有同情心吗?”

    王丽英把筷子搁在饭盒的盖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很累,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她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人为什么要来看你?来不来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会逼着她来。”

    昨晚小妹突然打开门跑了出去,她急忙穿上鞋追了上去,可惜没能追到人,事情出现了最坏的结果,那几个偷闯进来的贼被部队发现,一场混战下来,有一个贼跑进了家属院,小妹恰好和那人逃跑的方向撞上了。

    小妹会受伤躺在医院里,那都是她自己作的,和姜穗涵无关,王丽英还不至于连这点都不清楚,毫无原则地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王丽娟摸着脖子上颇深的伤口,脸上露出怨恨的神情,嗓音有些哑:“我是为了救她才会被人挟持受了伤,她难道不该来感谢我吗?没有我,她昨晚就该去见阎罗王,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在市医院她又做了一个梦,梦到除夕那晚部队会发生一起极其恶劣的偷盗杀人事件,部队的枪械被盗走,值班的士兵死了一个,家属也死了一个,那个死了的家属就是姜穗涵。

    为了确认那个梦的真实性,她那段时间表现得很好,让二姐相信她的病有了很大的好转,趁机提出想回部队和家人一起过年,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医院,二姐耐不住她的哀求,最后还是答应了。

    她悔恨的是昨晚不该过于心急,应该再等等,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按照梦里事情的发展,被抓住的人是姜穗涵,她如今遭受的罪原本就该是姜穗涵受的。

    王丽英怒气蹭蹭地往上涨,想发火,然而想到小妹脑子有病,医生说了不能受刺激,她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她尽量心平气和地劝说:“你这个逻辑是不成立的,人好好地在家躲着,徐昭走之前特地吩咐什么人叫都不出门,贼又怎么进得去?再说了,徐昭就带着人在后面追,以他的能力,部队那么多人在,那个贼怎么可能逃得掉?你就是说一千遍一万遍,你受伤和人姜穗涵哪一点能扯得上关系?”

    王丽英缓缓吐了口气,尽力压抑住心头的火气:“小妹,就当二姐求你了,你能不能安静点,不要再惹事了,你姐夫很生气,我现在被你的这些事搞得一个脑袋两头大,实在是没力气和你吵,等过几天,等你伤好点,你就回老家吧,爹和娘也想你了。”

    昨晚的事闹得整个部队的人都知道了,丈夫还被部队带去审问了一遍,虽然没事,中午部队已经把人放回来了,但是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丈夫狠狠骂了她,说她就不应该心软把小妹留在部队,否则也不会惹出这么些麻烦事。

    她在家哭了好久,眼睛都哭肿了,她没有反驳丈夫的话,事情就是这样,不想面对家属院那些人的指指点点,等大家差不多都去了食堂,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用围巾包住脸,一路低着头来医院。

    王丽娟顿时拉下脸,脸色黑沉黑沉的:“我不回去。”

    回去能做什么?

    嫁人生孩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天围着灶台和孩子转,用不了两三年就成了和村里的那些婶子大娘一样,黄脸婆一个。

    她不要过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绝对不可以。

    王丽英脸色很臭,态度很强硬:“由不得你,过两天我就叫你姐夫买好火车票,你坐火车回去。”

    小妹必须回去,她再不走,她的这个家就要散了,丈夫已经发话了,如果小妹继续留在家属院,那就不过要怪他不念多年的夫妻情分,离婚势在必行,丈夫的事业不能再受拖累了。

    王丽娟额头青筋直冒,她感觉内心有一股火想要喷涌而出,想要宣泄,只见她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脸色也变得狰狞起来:“我不回去!姜穗涵呢?你叫她来见我,她是不是心虚躲起来了,不敢出来见我?她就是个该死的人,她早就应该死了,她怎么还不去死!?”

    王丽英看她发病了,冲上去狠狠地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紧接着又是两巴掌,直接把王丽娟打懵了。

    “清醒了吗?”

    王丽娟直愣愣望着王丽英,呐呐道:“二姐你为什么打我?”

    刚刚那三巴掌,王丽英用了狠力,右手还疼着,她身体也在微微颤抖:“醒了就吃饭,你今天一天都没吃饭了。”

    王丽娟似乎被她二姐吓到了,像是忘了刚刚的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姜穗涵看着自己包的饺子,不敢相信这玩意儿是从自己手里诞生的,对比一下吴桂花包的饺子,白胖漂亮,每一个都像是用机器做出来的,整整齐齐地码在簸箕上,而她包的那几个,如同一个乞丐混进了宴会里,除了乞丐之外,所有人都一身华服。

    她尴尬地笑了笑:“我的手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笑了,觉得文化人说话就是有意思,挺幽默的。

    吴桂花也笑了,安慰说:“没事,一会儿放进锅里一起煮,谁还能知道是哪个包的,里面的馅都一样,味道没区别。”

    姜穗涵被逗笑了,是这么个道理,反正味道都一样,都要吃进肚子里,外表也没那么重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站了大半个小时了,她有些累了,忍不住挪了挪脚。

    徐昭走过来:“走,找你有事。”

    旁边的人笑着打趣:“快去吧,这才多久就过来找了,小两口真恩爱。”

    姜穗涵脸红如晚霞,跟在他后面走了。

    第 77 章

    食堂里人多吵杂, 徐昭带着姜穗涵来到外边,被冷风一吹,她瞬间精神了很多, 在里面空气很闷, 待久了有点不舒服。

    徐昭帮她理了下围巾:“傻不傻啊你, 站累了就出来。”

    他怀疑如果自己刚刚不叫她, 她是不是会一直站着,也不找个理由出来寻一张椅子坐下。

    围巾遮住了嘴巴,姜穗涵说话声闷闷的:“我才不是脸皮薄,我就是看着差不多弄好了, 想着忍忍算了。”

    徐昭侧身, 挡住大部分的冷风, 问她:“冷不冷?要不要进去?”

    姜穗涵缩着脖子:“还好,里面人太多了, 不想进去。”

    徐昭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里, 食堂门前开着大灯,光线有些昏黄模糊, 孩子们在灯光下你追我赶,嬉笑玩闹,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姜穗涵看着大冷天还在外面疯玩,一点都不觉得冷的小孩们, 突然生出一点羡慕:“还是做小孩子好,无忧无虑,没什么烦恼, 每天就惦记两件事, 吃和玩。”

    小的时候天天盼望着能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做很多大人才能做的事, 爸爸妈妈不能再用你还是小孩子的理由糊弄人,可是等真的长大以后,进入到成年人的世界,很多人又开始怀念当小孩子的那些时光,想念当年天真无邪的自己。

    徐昭顺着姜穗涵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一个小男孩手里握着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色泽鲜亮,一群小孩围在小孩身边,叽叽喳喳,目光渴望地望着小男孩手里的糖葫芦。

    忽然,一个比小男孩高小半个头的男孩子把脑袋往前一伸,嘴巴一张,用力一咬,最上面的一颗糖葫芦进了他的嘴巴里,他慌忙地双手捂住嘴,拨开人群,拔腿就跑。

    小男孩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估计是没想到会有人当着其他小伙伴们的面,如此明目张胆地抢他的糖葫芦吃,呆呆地看着少了一颗的糖葫芦,过了好几秒,小男孩呆滞的小脑袋转动了。

    然后,哇的一声,一道可以说震耳欲聋的哭声骤然响起。

    姜穗涵嘴角抽动了一下,觉得搞笑又有些无语,幽幽地总结了句:“这就是显摆的下场。”

    可怜呐,早吃完进自己肚子里不就没别的小朋友的事了。

    还是年纪小,不懂人心险恶,今天这一出给那个小男孩上了极为生动的一课,相信在他以后的人生里应该不会忘记,在小时候过年的某天晚上,有个小伙伴趁他不注意,抢走了一颗他心爱的糖葫芦。

    徐昭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说到底还是大意了。”

    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对小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引诱力,有些孩子可能连见都没见过,更遑论吃过了,只是二话不说直接上嘴就咬,可见家里的教育有所欠缺,做的不到位。

    小男孩的妈妈急匆匆地跑出来,看见儿子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很嫌弃,却又不能不管,只好一边把孩子的脸擦干净,一边问清楚情况,得知孩子他爸给儿子买糖葫芦给别的小朋友抢走了一颗,挺生气的,抱着孩子打算找那个男孩子的妈妈算账。

    那个男孩子的妈妈也出来了,得知是自家孩子造的孽,尴尬赔笑,连忙道歉,嘴里低声骂着臭小子,又不得不给人赔偿。

    徐昭低头摸了摸姜穗涵的肚子,颇为感慨地说:“等孩子出来了,我们得好好教育它,不可以抢别人的东西,教养和底线不能丢,我可不想将来也这样跟其他孩子的家长道歉。”

    主要是有点丢脸。

    姜穗涵好笑地看着他:“都还没出生呢,你就开始烦恼孩子将来的教育问,事先说好了,教育上的问题你来抓,我就负责带着孩子快快乐乐地长大,严父慈母,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她觉得自己做不来严母,自己生下来的孩子,疼它爱它都来不及,哪里舍得下手打它,所以这么艰难的任务还是交给爸爸吧。

    徐昭轻弹了下她的脑门,心机都用到他身上了,该说她聪明吗?

    “为什么不是慈父严母?我觉得自己很有做慈父的天赋,我担心我太严格了,孩子将来不亲近我,要不换过来吧,你适当的严厉些,我在家尽量平和一些,这样会不会更好?”

    姜穗涵不可思议地瞪他:“不要,我这么温柔善良,优雅大方,不能破坏了我在孩子心目中的好形象,家里肯定要有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我觉得白色更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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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有自知之明的,白脸那个角色她真的做不来。

    徐昭努力忍笑:“我还是觉得这事可以再商量一下,你这么聪明,肯定……”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穗涵打断了,一脸这事就这么定了的表情,她很生硬地转了个话题:“我想吃糖葫芦。”

    其实她刚刚就想说了,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徐昭无奈地说:“这大晚上的我去哪儿给你弄糖葫芦。”

    姜穗涵就是想为难他一下,谁让他刚刚逗她,娇蛮做作地扯着他一边的袖子:“那你就想想办法啊,我就想吃,今晚吃不到我晚上肯定睡不好。”

    徐昭仍由她扯着袖子揉来揉去:“真想吃?”

    姜穗涵认真点头:“非常想吃。”

    徐昭用力揉了下她的帽子:“等着。”

    姜穗涵赶紧把帽子整了整,力气这么大,头发都弄乱了,跟在后面问他:“你要去哪儿?”

    徐昭目光逡巡了一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凳子,把姜穗涵按坐在凳子上:“我去找些山楂和白糖,你就这儿坐着,外面冷,别出去了。”

    姜穗涵有点心虚,拉住徐昭:“要不就算了?这么麻烦,糖葫芦我不吃了。”

    她承认自己最近作了点,总想和徐昭对着干,想知道他对她忍耐度到底能低到什么程度,可是他越是顺着她的意,她就越容易心生愧疚,理智回归后又开始反思。

    徐昭摸摸她有些冰冷的脸:“我之前看人做过糖葫芦,不难,你好好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姜穗涵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乱跑,我跟你去,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很无聊。”

    她有点好奇怎么制作糖葫芦,想亲眼看看。

    被她缠得没办法,徐昭只好带上她,家里有白糖,山楂没有,苹果和橘子倒是有一些,喊来姜乐昀,让他赶紧回家拿过来。

    姜乐昀一听姐夫要做糖葫芦,眼睛瞬间闪闪发亮,兴冲冲地拉上找赵小军跑回家。

    赵小军家有没吃完的山楂,吴桂花给了赵小军家里的钥匙,让他回家一并拿来。

    旁边有小孩听到有糖葫芦吃,高兴地又蹦又跳,一群小孩哗啦啦地跟在姜乐昀和赵小军身后。

    吴桂花好奇问:“徐昭怎么突然想到做糖葫芦?”

    糖葫芦是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徐昭一个大男人,应该不是做给他自己吃,吴桂花目光怀疑地看了眼姜穗涵,她觉得自己猜中了答案。

    姜穗涵哪好意思说是自己嘴馋,想做弄一下徐昭,模棱两可地说:“刚才在外面看到有个小孩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周围的小孩流着口水看着却不能吃,乐乐闹着想吃,徐昭说他以前看过别人做糖葫芦,就试试。”

    好弟弟,你的名声先借给姐姐用一下。

    旁边一人插话说:“徐昭也太纵着孩子了,山楂都是山上捡的,不要钱,但是白糖多贵啊,为了孩子的一句话就去试试,失败了这得浪费多少白糖。”

    也就是徐家有钱,不在乎这点白糖。

    起初大家都以为徐昭的这个小舅子只是过来住一段时间,等到时间到了自然就回老家去,后来有消息传出来,姜家的长辈都不健在了,只剩下姜穗涵姐弟两人,这是要徐昭一直养着小舅子。

    大家私下里都在说徐昭被姜穗涵给哄住了,自己的儿子都还没出生,就开始养小舅子,后来徐昭他妈来了,好多人默默看好戏,猜测没准徐昭他妈会对这事有意见,谁知道徐家安安静静的,姜乐昀每天开开心心的,一点都不像寄人篱下的样子,大家伙这才意识到,人徐昭就乐意养小舅子。

    这会儿还要给小舅子做糖葫芦,就因为小舅子想吃,这哪里是小舅子,亲儿子都没这个待遇。

    姜穗涵表情平淡:“失败了也没关系,今天过年,开心最重要。”

    食堂大师傅得知徐昭要做糖葫芦,取笑了他两句,让开一个灶台单独给他用。

    将山楂洗净,擦干水分,用小刀切一圈,将山楂一分为二,用小刀挖掉山楂核,用筷子慢慢穿过山楂。

    苹果削皮切成小块,橘子剥掉皮,掰成一瓣一瓣,同样用筷子穿成一串。

    徐昭切着苹果:“吃吗?”

    姜穗涵点头,来的时候没有带水杯,她有点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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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昭把那块苹果直接给了她,还有半个橘子,姜乐昀眼巴巴地望着,用眼神表示他也想吃。

    徐昭拿来一个碗,把切成小块的苹果扒拉到一个碗里,姜乐昀乐颠颠地接过,拿着半碗苹果和小伙伴们分享,你一块我两块,他一块我两块,一会儿就吃完了,不过这会儿没人去要,都在等着吃糖葫芦。

    前期工作做好后,徐昭找来一口铁锅,将白糖放入锅中,他不知道白糖和开水的比例,只能一点点试着放。

    怕将糖熬苦,一开始不敢用大火,用小火慢慢熬制,锅里渐渐冒大泡,再继续熬,直到大泡泡都变成密集的小泡泡,颜色泛黄,有焦糖香味传出,撒入一小把芝麻,然后用大铁勺快速拌匀。

    徐昭不让姜穗涵靠近,担心她烫伤,姜穗涵只好站得远一点。

    姜乐昀带着一群小孩守在门口,惦记着糖葫芦,没心思出去玩,伸长脖子往里面看,越看越着急。

    徐昭手拿没有串水果的筷子一端,将山楂串快速地在糖中滚着转一圈,然后立刻拿出,放到旁边铺上油纸的铁盆里,一直重复以上的动作。

    刚做好糖葫芦很烫,徐昭招呼小孩端上铁盆到外面晾一会儿,一群人呼啦啦地直奔食堂门口。

    吴桂花抬头望过去,诧异地笑着说:“还真让徐昭做出来了,样子看着还不错。”

    旁边的人砸吧了下嘴巴:“这么多,也不知道有没有剩的给我们尝尝味道。”

    吴桂花没忍住,给了那人一个白眼:“多大人了,也好意思和孩子抢这点吃的。”

    那人讪笑,没再说话。

    姜乐昀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紧紧盯着铁盆里的糖葫芦:“可以吃了吗?”

    一共做了五个铁盆,大概有四十多串糖葫芦,围着的孩子们也挺多的,目测有三十多个小孩。

    徐昭数出刚好够一人一串的数目,让姜乐昀分配,还剩下五串,他拿起一串给姜穗涵:“天气冷,糖葫芦可以放几天,不能多吃。”

    姜穗涵拿着那串山楂糖葫芦,外表看着肯定是没有外面买的好看,没想到徐昭这么厉害,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佩服之情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只是看人做过一遍就会做了,这么的动手能力她只能说一个服字。

    徐昭很自然地回答:“本来就不难。”

    姜穗涵无语地望着他:“你这样很凡尔赛你知道吗?”

    徐昭:“凡尔赛?”

    姜穗涵:“过于谦虚就是在炫耀,你这样很容易挨揍的。”

    徐昭:“一般都是我揍别人。”

    果然真诚就是永远的必杀技。

    两人脑电波完全不在一个平面上,姜穗涵略过这个话题,刚想咬一口糖葫芦,想到这是徐昭的功劳,又把糖葫芦举到他嘴边:“喝水不忘挖井人,我这个人还是很有感恩之心的。”

    徐昭其实不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食物,只是难得她喂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张嘴咬掉最上面的那颗山楂。

    姜穗涵忙问他:“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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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昭没答话,让她也吃。

    “哟,两位躲在这里秀恩爱呢。”

    第 78 章

    姜穗涵扭头看过去, 张向前双手抱臂,笑嘻嘻地靠在墙上。

    他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拿走一根糖葫芦, 一边吃一边评价:“我还是第一次吃苹果味的糖葫芦, 味道不错, 徐昭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认识你十几年了,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会这么独门的手艺,下次有这样的好事,记得提前通知我, 害我差点吃不上。”

    一串糖葫芦也就串了四块苹果, 张向前咔咔不到一分钟就吃完了, 意犹未尽,看着铁盆里还有三串, 跃跃欲试地又伸手过来, 被徐昭毫不留情地拍了下手背,疼得叫了一声。

    “下手这么重, 骨头都你打断了,还有没有兄弟之情了,不就是吃你一串糖葫芦,至于这么小气吗?”

    张向前捂着手, 看向站在一边看戏的姜穗涵,迫切地想要寻求同盟:“小姜你说他是不是很小气?我哪次吃到好吃的不想着他,中学的时候吃个肉包子我都分他一半, 人情冷暖啊, 人家是副团长,而我只是一个小小营长, 比不得,比不得啊。”

    如此拙劣的演技,真的很辣眼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穗涵幽幽地说:“原本这五串糖葫芦都是我的,现在被你吃了一串,我就少吃了一串,你觉得我应该站在哪一边?”

    张向前被噎了一下,一时兴起,忘了两人是夫妻,不过他一点也不尴尬,嘿嘿笑了笑:“弟妹你真幽默,我就是替你尝尝味道,你也吃,卖相比外面买的是差了点,味道大差不离,挺好吃的。”

    徐昭淡淡地瞥去一眼,眼神透露出你该滚了的意思,张向前脸皮厚,秉持着我今晚就任性一回,偏不如你的意,电灯泡他当定了。

    姜穗涵脸有点红,想必刚刚她喂徐昭吃糖葫芦,张向前肯定看到了,哪哪都有他。

    张向前自顾自地说话:“刚才我看到阿姨了,她今年过年不回首都了?她在首都那边的工作不干了,还是已经退休了?你妈一直留在这里照顾你媳妇,你爸就没意见?过年你家不就老爷子和你爸两个大男人一起过?那也太没意思了。”

    徐昭感觉耳边仿佛有一只苍蝇在嗡嗡叫,很烦人:“你话怎么这么多,赶紧滚。”

    张向前还就不滚了:“兄弟我这是在关心你,你这人就是面冷心热,对你煽情一点,你就受不了,话说你儿子几个月了?我儿子今天特有兄弟爱,口袋里揣了一颗糖,说是留着给你儿子吃,老子我都没得过他完整的一颗糖。”

    姜穗涵默默听着,暗暗腹诽,这话听着有点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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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和未出生的小宝宝吃醋?

    张向前究竟是对他儿子没有给过他一颗完整的糖果有多大的怨念,大过年的人还在这儿念叨。

    徐昭塞给张向前一串山楂糖葫芦,冷着脸:“赶紧滚。”

    费点口舌而已,又顺来了一串糖葫芦,这波买卖不亏。

    张向前拿着糖葫芦,屁颠屁颠地滚了,想拿去哄儿子开心,路上忍不住吃了一颗,好些年了,也就小时候吃过,他都不记得山楂糖葫芦是什么味了,替儿子先尝一下。

    儿子年纪小,肠胃不易消化,不能吃太多,他妈妈也不允许,给他留两颗就差不多了,还剩一颗留给媳妇。

    自我感慨,我真是个好父亲、好丈夫。

    姜穗涵看着剩下的三串糖葫芦,有点发愁:“拿回家去?”

    食堂里人多,小孩子也多,如果有人想要,都不好意思拒绝不给,可是她想留着自己慢慢吃。

    徐昭说他有办法,带着姜穗涵从食堂另一侧的小门进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破旧的木柜,打开柜子,把糖葫芦放进去,又把柜子关上。

    姜穗涵有些不放心,频频回头去看:“不会有人拿走?”

    徐昭面上看不出半点担心:“这个柜子后面破了个洞,本来就是不要的,放在里面没事,不会有人去打开。”

    刚出来,就听到戴佳的声音:“快来,饺子煮好了。”

    戴佳旁边正好有两个空位,姜穗涵坐到了过去,徐昭坐在她左手边。

    右右乖巧地坐在妈妈怀里,时不时舔一下手里的糖葫芦,小脸有点脏。

    戴佳笑着说:“还没谢谢你们给的糖葫芦,右右可喜欢了,都舍不得吃,外面的那层糖快被他添没了。”

    她刚刚也吃了一颗,味道确实不错,说实话,她都有点羡慕姜穗涵了,看看人徐昭,什么都会,而且还愿意去做,不觉得丢脸,不像张向前,就剩一张嘴,每天叭叭地说个不停,有时候能把人逗开心,可是偶尔心情不好,他还在旁边叽叽喳喳,就特烦他聒噪,恨不得把他踹到一边一个人待着去。

    姜穗涵在逗右右玩:“糖葫芦好不好吃?”

    右右扬起小脑袋,这学期妈妈几乎天天带着他一起去学校,办公室的人他都认识,小嗓音软软的:“好吃。”

    戴佳瞥了一眼姜穗涵的肚子,打趣道:“你也不用羡慕,你这肚子有四五个月了吧,五六月份也该生了,孩子还是自己生的最可爱。”

    姜穗涵点了点头:“四个半月,还早着呢。”

    她很认同戴佳最后说的那句话,孩子当然是自己家的最可爱,她以前对小孩子就是看着可爱有趣,逗个开心,但是如果让她带,她是不乐意的,小孩子有时候像个小天使,可是一旦闹腾起来,堪比小恶魔,太痛苦了。

    徐昭给姜穗涵盛了一碗饺子,不多,碗里就只有五六个,饺子挺大的,一个她得分好几口吃,刚从锅里捞出来,还热乎着。

    姜穗涵夹起一个咬了一口,皮有点厚,馅调得不错,白菜猪肉馅,白菜多了点,她吃饺子的次数不多,也就是婆婆来了之后包过两次,家里做的自然舍得用料,有白菜猪肉馅、韭菜鸡蛋馅、酸菜肉馅,这些在家里都吃过。

    吃到第二个时,她表情变了变,偷偷扯了下徐昭的袖子,徐昭侧身,低头问她:“怎么了?”

    姜穗涵郁闷道:“有肥肉。”

    徐昭知道她不吃肥肉,肉有一点肥都不吃,别人吃肉就爱吃肥一些的肉,瘦肉太柴了,没多少油水。

    把她吃了一口的饺子夹到他的碗里:“还吃吗?”

    姜穗涵觉得吃到肥肉的概率很大,不想一个个试,摇头说:“不吃了,我想吃汤圆。”

    徐昭把她的那碗饺子全倒进他的碗里,然后起身去厨房。

    戴佳好奇问了句:“徐昭去哪儿?”

    天气冷,饺子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穗涵小声说:“我想吃汤圆,他去帮我盛一点过来。”

    汤圆和饺子二选一,也可以各要一点,不过却不能敞开了肚子吃,人多,部队没那么多粮食,今晚只是提供个场地,费些粮食,让大家新年图个开心。

    戴佳一边吃一边喂儿子:“你不喜欢吃饺子吗?”

    姜穗涵不好意思说吃不了有肥肉的饺子,就换了一种说法:“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吃到肉感觉有点腻,总是想吐。”

    戴佳有点可惜地看着姜穗涵,难得吃一顿有肉的白面饺子,她却吃不了,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你都四个多月了还吐,你这症状有点久了,我怀我家右右的时候吃嘛嘛香,就没吐过,整天嘴巴闲不下来,就想吃东西,你倒是和我相反,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饺子。”

    旁边的一个嫂子也来了兴趣,强行插入两人的谈话:“听你这说话的口音,一看就是南方人,你们那里好像不吃饺子,那你们过年都吃些什么?”

    姜穗涵看她们似乎挺好奇的,简单介绍说:“过年那天早饭要吃全素的,不能沾一点荤腥,吃菠菜、豆泡和米饭,中午和晚上跟平常差不多,比较随意,年夜饭有条件的人家会杀一只鸡全家一起吃,条件差一些的割点猪肉回家,尽量吃好一点。”

    戴佳:“你们老家的风俗挺特别的,我们这里就没这么多讲究,新年第一天早饭吃面,可以是素面,也可以加肉,好吃就行,我还以为大家都喜欢吃猪肉呢。”

    姜穗涵:“我们那里也吃猪肉,鸡和猪肉都喜欢吃,鸡的做法有很多种,白斩鸡、盐焗鸡、酱油鸡、姜葱鸡、脆皮鸡,我们老家有一句话,叫无鸡不成宴,你们可以想象得到我们究竟有多爱吃鸡。”

    那个嫂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还是你们南方人会吃,我们家来来去去要么煲鸡汤,要么炖鸡,你说的我都流口水了,真想挨个尝一遍。”

    姜穗涵抿唇笑了笑:“嫂子有机会可以去我们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一定不让你失望。”

    那个嫂子失落地叹了口气:“想想就好了,只能等孩子他爹有没有机会调过去。”

    吃过念了一晚上的芝麻汤圆,姜穗涵很满足,看了半个小时节目,她就犯困了。

    徐昭看了眼手表,到她平时睡觉的时间,拉着她,两人悄悄起身溜走了,姜乐昀和苏英还在那里,一致要看完所有节目才回去,婆婆主要是想找人唠嗑,她弟纯粹是玩疯了。

    中午的时候,全家人都已经洗过澡了,晚上不用再洗。

    徐昭端来一盆热水,把毛巾浸湿拧干后递过去,姜穗涵舒舒服服地洗了个脸,他就着她洗过脸的热水,顺便也把脸洗了。

    姜穗涵余光看到他手背上似乎有些红,以为是水太热了,烫红了,抓起他的手仔细一看:“你的手什么时候烫伤了?”

    话刚问出口,她立马意识到应该是做糖葫芦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他的右手背上有一块红肿,还有水疱,看着就疼。

    姜穗涵是又气又急,气他烫伤了也不说,如果不是被她发现了,他肯定还会继续瞒着,着急地说:“我去给你找药。”

    家里有个药箱,备着一些常用药,就放在书房。

    徐昭拉住她:“我去。”

    等他拿着一只白色管子的药膏回来,姜穗涵板着脸叫他坐下,拿过他手里的药膏,拧开盖子,挤出一点药膏到她的食指上,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她动作轻柔,目光专注,抬头问他:“疼吗?”

    徐昭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疼。”

    姜穗涵皱眉,那可是热油,都起水疱了,怎么可能不疼。

    她没拆穿他的话,继续涂抹药膏,伤口不大,她担心涂少药效不够,涂了厚厚一层,那管药膏还是新的,之前没用过,她用一次就没了十分之一。

    边边角角也不放过,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他的两只手,只右手烫伤了一小块皮肤,等伤口涂好药膏,她低头轻轻地对着伤口吹气。

    “这样会不会好点?”

    徐昭勾起嘴角:“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姜穗涵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这几天伤口不许沾水,听到没有?”

    徐昭哪敢不答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感觉时间过的很快,一下子来到了五月底,姜穗涵上两个月就已经不去学校上课了,蔡校长又重新招了一个新老师,是新来的家属,和姜穗涵来自同一个省,算是同乡。

    吃过晚饭,苏英念叨起徐昭:“这几天应该回来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前两个月徐昭出任务去了,政委原本不想让他去,考虑到姜穗涵怀孕再有两个月就生了,他留在家里方便照顾。

    徐昭没同意,谁家没有困难,如果有点事就要求特殊照顾,那么部队哪里还有纪律可言,他是军人,军人就该听从指挥。

    姜穗涵虽然很想他留在家里陪她,却也理解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只是叮嘱他尽快回来,她想生产那天有他陪着。

    她摸着肚子,默默在心底说:“宝宝你再等等,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半夜姜穗涵突然醒来,肚子一阵一阵地疼,额头上全是冷汗,疼得她差点起不来,伸手摸了下裤子,湿了。

    慢慢挪到门口,大声喊婆婆过来。

    这几天是姜穗涵的孕产期,苏英担心不安,晚上睡得不沉,一听到儿媳妇叫她,打了个激灵,立马醒了,穿上鞋急忙跑出来。

    一看儿媳妇那样子,她十拿九稳地说:“你这是要生了。”

    第 79 章

    时间太晚了, 周围黑漆漆的,苏英把姜乐昀叫醒,让他去找吴桂花过来帮忙, 吴桂花睡得正沉, 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迷迷糊糊睁开眼, 打开门看到一脸焦急的姜乐昀,听完他的来意,她连忙回去把小儿子叫醒,叮嘱他看好妹妹。

    吴桂花一到徐家, 忙问:“小姜情况怎么样?”

    苏英在给姜穗涵擦汗:“快生了, 她一直喊疼。”

    姜穗涵疼得直冒汗, 冲吴桂花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麻烦嫂子了。”

    吴桂花摆手:“邻里邻居了,不用这么客气, 先送小姜去医院吧, 看样子可能没那么快生。”

    她都生了三个孩子,经验很足, 一般生产没这么快,都要折腾许久。

    家里没有板车,自行车有一辆,让姜穗涵坐在后座上, 两人推着她往医院走,姜乐昀不肯留在家里,抱着一个水壶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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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要不要喝水?”

    小孩很不安, 他没见过别人生孩子, 在他年幼的记忆里,女人生孩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母亲就是在生他的时候大出血,虽然后来保住了命,但是身体败坏了,缠绵病床,养了两年最后还是走了。

    他很害怕姐姐和母亲一样,没能熬过这一关,在这世上他就姐姐一个亲人,他不能再失去唯一的一个亲人。

    姜穗涵担心吓到弟弟,勉强扯出一丝笑:“我不渴,等会儿再喝,你小心看着路,别摔了。”

    一到医院,苏英着急找到医生说有孕妇要生产,姜穗涵就这样被推进了产房。

    医生检查了她的情况,说距离生产还早,可能还要等几个小时,姜穗涵想让婆婆带姜乐昀回家睡一会儿,婆婆年纪大了,熬长夜未必熬得住,她弟年纪小待在医院也帮不上忙,医院有医生和护士,不会有什么事。

    苏英让吴桂花先回去,不好意思让人一整晚守在医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吴桂花提议说:“伯母你先回家收拾一些东西过来,到时候也能用到,家里有吃的也带点过来,我估摸着一会儿小姜该饿了,得吃些东西补充力气。”

    这些事其实不用吴桂花提醒,苏英也知道怎么做:“那行,就麻烦你现在这里守着,我骑车回家拿东西。”

    然后她看向姜乐昀,问:“乐乐你要不要回家睡觉?你姐可能还要过几个小时才生。”

    姜乐昀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显得他人很小,态度坚定地摇头说:“我不回去,我要留在医院陪姐姐,有我陪着,姐姐就不害怕了。”

    苏英也没强迫他,匆忙转身离开,骑上自行车回家。

    姜穗涵躺在床上,这会儿没刚才那么疼,她心情好了点,摸摸坐在床边弟弟的小脑袋:“困不困?要不要睡觉?”

    姜乐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强忍着想要耷拉下来的眼皮子:“不困。”

    他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张开手掌,一颗大白兔奶糖躺在他的手心上:“姐你吃糖。”

    姜穗涵摇头:“我不吃,你吃。”

    姜乐昀很坚持,一定要姐姐吃,然后这颗奶糖被咬成了两半,姐弟俩一人一半,分吃一颗糖。

    姜乐昀右边的腮帮子鼓鼓的,问他姐:“甜不甜?”

    姜穗涵笑着说:“很甜。”

    话音刚落,她突然哎哟了一声,姜乐昀神色慌张:“是不是小外甥又调皮了?”

    肚子渐渐大了之后,姜穗涵时不时叫姜乐昀读书给小外甥听,美其名曰听多了小舅舅的声音,等宝宝出来了和小舅舅更亲,姜乐昀也会经常摸着他姐的大肚子,说一些很有童趣的话哄小外甥,遇到胎动,他就会板着小脸教育小外甥不可以调皮。

    等缓过了这一下的阵痛,姜穗涵才有力气和她弟继续聊天:“是啊,它着急出来,想快点和大家见面。”

    姜乐昀又打了一个呵欠,声音含糊:“姐夫怎么还不回来?”

    不会是小外甥出生了,他才回来吧?

    姜穗涵摸着肚子:“快了。”

    希望他能赶回来吧。

    吃了婆婆带来的鸡汤面,姜穗涵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睡了三四个小时,之后又被疼醒,她觉得自己太天真了,之前还特庆幸地以为生孩子不是很痛,那些嫂子可能夸大其词了,现在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和刚开始的那点痛相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快疼死她了!

    天色渐渐亮了,姜乐昀睡在外面的走廊里,用三张凳子拼在一起,他人小,躺下去刚好,身上盖着一件薄外套。

    苏英坐立不安,无意识地掐着手心,站起身在产房外走来走去。

    一阵急促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徐昭快步走近,满头大汗,一脸憔悴,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

    “妈,穗穗怎么样?”

    苏英看了眼产房:“还在里面生,进去有一个多小时了。”

    徐昭眉头紧皱,走过去想看清楚产房里的情况,然而门关得紧实,他什么都看不到,越是不知道情况如何,他内心越是焦虑不安。

    惦记着姜穗涵的孕产期就在这几天,他特别焦急,不停地赶路,都不敢停下来休息,就怕错过了她生产。

    回到家一看家里没人,他就猜到可能出事了,敲了邻居的门,大半夜徐家闹出的动静有点大,两家隔得不是很远,邻居赶紧跟徐昭说你媳妇要生了,人现在在医院,徐昭一听,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

    幸好赶上了,他没有食言。

    “啊……”

    姜穗涵怕一直叫耗费精力,等真正要生的时候没力气,一直努力咬紧牙关不出声,然后越到后面越痛,如果疼痛可以分等级的话,生产痛绝对可以划分到最高级别,如同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痛到她想骂人。

    徐昭冷不丁地抖了下,冲到产房门前,恨不得进去替姜穗涵疼:“穗穗,我回来了,不要怕,我就在外面。”

    姜穗涵听到他的声音,一开始以为自己痛到出现了幻觉,没有搭理他。

    徐昭没听到姜穗涵的回话,产房里没了叫疼声,他担心不已,扒着门缝冲里面喊:“穗穗你还好吗?”

    姜穗涵痛到生不如死,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叫医生给她一下让她直接晕过去,她不生了,听见徐昭在门外问她好不好,火气蹭了一下上来了,张口大喊:“徐昭你混蛋!”

    若不是他,她怎么会怀孕,又怎么会在这里痛得死去活来?

    她这会儿早就忘了,当时商量要个孩子是经过两人充分讨论后,共同做出的决定,今日遭的这番罪有她一半的原因。

    徐昭态度极好地应下了这个称呼:“我混蛋,我最混蛋了,等你出来了,你想怎么骂我都行。”

    姜穗涵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继续骂人:“我讨厌死你了!生完这个,我以后都不生了。”

    徐昭想都没想,忙不迭地在外面附和:“不生了,生完这一个,以后我们都不生了。”

    苏英瞥了眼徐昭,没说话,她觉得起码要生两个,只生一个怎么行,如果这次生的是女孩,那徐家岂不是没后了。

    不过她也明白这时候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儿媳妇还在产房里拼死生下徐家的下一代,现在说这些没用。

    不知道等了多久,苏英站累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边休息一边等,姜乐昀也醒来了,顾不上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一眼不错地盯着产房的门看。

    “哇……”

    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产房里传出来。

    苏英和姜乐昀噌的一下起身,站到徐昭身边,三人神情同步地看着前方。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护士抱着一个小包裹出来:“姜穗涵的家属在吗?”

    徐昭最先反应:“我是她爱人。”

    护士笑着说:“恭喜了,是个很健康的男宝宝,三点三公斤。”

    徐昭看着护士抱着的小婴儿,眼皮红肿,皮肤发红,像个小老头,他没抱过这么小的婴儿,担心把握不好力度,弄伤了儿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宝宝。

    苏英笑得如同一朵开得灿烂的菊花,一脸慈爱地盯着小孙孙看:“奶奶的宝贝乖孙,长得真漂亮,看看这嘴巴和鼻子,多精致可爱,还有这额头,饱满圆润,一看就有福气。”

    徐昭看着眼前这个皮肤皱巴巴的小红孩,实在没办法做到和他妈一样昧着良心夸赞,转头问护士:“我爱人怎么样?”

    护士:“你爱人没事,只是生产过于耗力晕了过去,睡一觉就好了。”

    姜穗涵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不停地跑,已经很累了,可是还不能停下来,接着跑,跑啊跑,双腿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最后坚持不住,摔倒了。

    她一下子从梦到惊醒,喘着粗气,一吸气下面就疼得她直抽气,手往下摸到肚子。

    肚子怎么是平的?孩子呢?孩子去哪儿了?

    姜穗涵一脸惊恐,挣扎着想要起来。

    这时候徐昭推门进来,看到她勉力撑着上半身,忙走过去放下杯子,把她按在床上:“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起来了?”

    姜穗涵见到徐昭,理智顿时回归,她想起来了,她记得昏过去前听到婴孩的哭声,抓住徐昭的手,焦急地望着门口:“宝宝呢?”

    第 80 章

    徐昭把水杯递给她:“在隔壁, 妈在看着,你先喝点水,我去把孩抱过来。”

    姜穗涵嘴巴都干了, 徐昭不提, 她都没觉得渴, 捧着水杯把杯子里的水全喝了, 然后眼巴巴地徐昭。

    看懂了她的表情,徐昭起身到隔壁,他妈不在,姜乐昀坐在小床旁边的一个竹凳上, 双手托着下巴, 一脸傻乐地看着安静睡在小床上的小宝宝。

    徐昭脚步放轻, 走近一看,小宝宝握着小拳头, 睡得正香。

    姜乐昀扭头:“姐夫。”

    忘了小宝宝在睡觉, 声音有点大,小宝宝似乎被吵到了, 动了动,姜乐昀忙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宝宝,发现小宝宝没被吵醒,他忍不住抹了下额角的虚汗, 松了口气。

    徐昭看姜乐昀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小声说:“乐乐你也跟着累了一天了, 下去吃点东西好好补个觉。”

    姜乐昀昨晚有睡, 但是睡的时间不长,而且在陌生地方, 凳子拼成的床又小又窄,心里又惦记着姐姐生孩子,睡得不安稳。

    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那我先下去了,姐夫你看着小宝宝。”

    徐昭看姜乐昀一步三回头,对小宝宝很不舍,摇头失笑:“快去,宝宝就在家里,又不会丢,等你睡醒了再看也不迟。”

    姜乐昀一想是这么个道理,他都想好了,再过一个月就要放暑假了,到时候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好好陪小外甥玩。

    姜穗涵在房间里着急,感觉时间都好久了,徐昭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宝宝出事了吧?

    看到徐昭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她忙说:“快抱过来给我看看。”

    徐昭小心地抱着孩子走到床边,弯腰递给姜穗涵,她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手脚僵硬,不敢用力。

    徐昭动作轻柔,嗓音温柔:“你用右手托着他的脑袋,对,就是这样,然后左手抱着他的腿。”

    直到把孩子抱在怀里,看到小宝宝的第一眼,姜穗涵感觉自己那颗不安的心奇异地安静了下来,血缘真的很奇妙,这就是她拼命生下的孩子,是她和这个世界联系最紧密的存在。

    生命太神奇了!

    手上这个小小的人儿一点都不重,但是她却觉得没有任何人和事比他更重了,他这般幼小,刚来到这世上,还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要依赖她,她就是他的一切。

    徐昭见姜穗涵落泪,心下一紧,慌张无措,心疼地伸出手指擦掉她脸上滚落的泪珠:“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一脸的怜爱关切,刚刚还好好的,忽然就流泪了,一点预兆都没有,弄得他惴惴不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穗涵脸不禁红了,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想哭了,可能是看到宝宝太感动了吧。”

    徐昭拿起挂在椅子上的毛巾给她擦了擦脸,揉揉她的脑袋,语气真诚:“勇敢的姑娘。”

    姜穗涵扬起下巴,下意识地跟他撒娇叫苦:“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疼,被人砍了一刀都没这么痛,我感觉痛到灵魂和身体已经分开了,简直是痛不欲生,旁边的医生和护士一直给我加油打气,说再坚持一下孩子就要出来了,我还傻乎乎地信了,哪有很快,快五个小时才生出来,我再也不相信医生的话了。”

    这绝对是她这二十年以来受过的等级最高的痛楚,痛到简直让人怀疑人生,反正她打定主意近几年内她是不打算再生了,一想到生产时的痛,浑身发痛,都有后遗症了。

    徐昭疼惜地看着她:“以后不生了。”

    一个女人忍受这么大的痛苦愿意给你生孩子,这样的毅力和爱意如何不让人动容。

    姜穗涵狐疑地望着他:“真的?长辈们会有意见吧?

    徐昭淡淡道:“不会,有我。”

    经历了上午那次生产,他承认有被吓到,姜穗涵被护士从产房里推出来时,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他当时心似乎被一个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去探一下她的鼻子,确定有呼吸,发软的双脚这才慢慢恢复了力气。

    她怕疼,而他更怕失去她,他不能没有她,如今两人达成一致,只生一个也挺好的,至于来自长辈的压力,他会挡在前面。

    看徐昭这么好说话,姜穗涵又犹豫了:“家里就一个孩子会不会太孤单了?等宝宝大了些,看到别人家里都是好几个兄弟姐妹一起玩,他会不会问我们为什么自己没有没有弟弟妹妹?”

    孩子才刚出生,她就想到了以后孩子可能会受到的委屈,舍不得孩子伤心难过。

    看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徐昭面露无奈,说不想生是她,说想生的也是她,一会儿一个主意:“这个问题暂时不谈,医生说你这次生产伤了元气,得好好养着,等身体养好了再说,我先去给你拿吃的上来。”

    他尊重她的意见,想生可以,但是必须把身体养好,养个两三年,生孩子太过于频繁对身体极为不利,那时候如果她还是现在这个想法,那就顺其自然。

    苏英在厨房忙活,锅里小火慢炖着鸡汤,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闻着就香。

    “怎了下来了?”

    徐昭:“穗穗醒了,妈你看有什么吃,我端上去给她。”

    苏英解开锅盖,浓郁的鸡汤香味弥漫开来,她打开橱柜拿出一个汤碗,盛了半碗鸡汤,又盛了一碗米饭,以及一碗肉沫蒸鸡蛋,几样东西放到一个米板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拿上去吧,鸡汤要喝完,剩下的半锅留着晚上喝。”

    姜穗涵抱着累了,把小宝宝放在大腿上了,两只手轻轻托着小宝宝的小身子,嘴角含笑,目光极尽温柔地看着小宝宝。

    徐昭端着饭菜走进来:“孩子给我,你先吃饭。”

    姜穗涵依依不舍地把孩子让徐昭抱走,徐昭心下好笑,不愧是亲姐弟,这失落的表情可以说一模一样。

    “孩子就在这儿,又不会跑,吃完饭再给你抱。”

    倏然,肚子咕咕咕地发出抗议,姜穗涵讪讪一笑,端起汤碗喝汤,刚喝了一口,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好像没放盐。”

    徐昭解释说:“妈说月子餐尽量少吃盐,鸡汤只放一点盐,你将就着喝,熬过一个月就好了。”

    姜穗涵小声哀嚎:“还要一个月?这汤里哪里有放盐?味道淡到没朋友,太难喝了,你能不能跟妈说做事情不要这么古板,适当地放松一下原则也是可以的。”

    在有关姜穗涵身体的这件事上,徐昭很坚决:“不行,鸡汤有营养,快喝。”

    看说不通徐昭,姜穗涵也没辙了,只好捏着鼻子喝了一半,还剩一半:“我先吃饭,一会儿再喝。”

    先让她缓一下,换个口味。

    米饭都比鸡汤好喝,细细咀嚼,有那么一丢丢甜味,肉沫蒸蛋撒了一点酱油,就着米饭虽然淡了点,但是味道还行,而且她是真的饿了,迫切地想要填饱肚子。

    鸡汤里有几块鸡肉,姜穗涵吃了两块,又喝了两口烫:“饱了。”

    徐昭拧眉,才这么点饭量,可是又不好逼着她吃,把孩子给她抱着,他直接端起碗,把她吃剩下的东西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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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穗涵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宝宝:“鼻子像你,嘴巴也像你,额头和耳朵也像你,怎么哪哪都像你,太不公平了。”

    她语气有些不服气,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小宝宝,长得却像极了徐昭,越想越生气,她的基因竟然打不过徐昭的。

    徐昭好笑地刮了下她的鼻子:“男孩子像你以后不好娶媳妇。”

    姜穗涵撇嘴:“也不用都像我,但是起码有一样像我吧,都说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这个说法在我们家完全反着来。”

    徐昭安慰她:“眼睛像你,大大的,又亮又圆。”

    姜穗涵看着小宝宝闭着眼睛安静的睡颜:“真的?宝宝怎么还不醒?”

    徐昭:“应该快了。”

    饿了就会醒,不急。

    姜穗涵轻轻地碰了下小宝宝娇嫩滑腻的小脸蛋:“名字你取好了吗?”

    徐昭:“你有想法吗?”

    孩子是姜穗涵生的,她作为孩子的母亲给孩子取名字理所应当。

    姜穗涵摇头:“我不会取名字,还是你来吧。”

    在取名字上她特别纠结,之前闲来无事抱着字典翻来翻去,几个月过去了,还在纠结,不好听、读起来拗口、寓意不好、笔画多,反正总能找出每一个名字不好的理由,于是取名字这事就被搁了下来。

    徐昭想了想,试探着说:“建军、建设、和平、志强?”

    姜穗涵嘴角不由的抽搐了一下:“太土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有时代特色?这种烂大街的名字,你出到大街上喊一声,有一半的人回头应你,一点创新都没有,如果叫这个名字,绝对是你儿子人生中的第一个黑历史。”

    好像有点道理,徐昭虚心受教:“那要不还是你来。”

    他脑子里能想到的就这些名字,创新点的名字他暂时无能为力。

    姜穗涵问他:“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徐昭回答:“爷爷找人给我取的,好像是一个老道士。”

    徐昭作为孙辈中唯一的男丁,可想而知他爷爷对他抱有多大的希望,老人家封建迷信,在孙子出生后不久,徐爷爷找来一个在当时还挺有名的老道士,老道士给徐昭算了一卦后写下一个昭字,这便是徐昭名字的由来。

    新手爸爸不靠谱,姜穗涵只能自力更生,她思考了好一会儿:“叫晨晨好不好?取清晨,太阳出来的意思,有希望和光明之意。”

    徐昭嘴里念了两遍“徐晨”这个名字,寓意好,叫起来也朗朗上口:“好,就叫徐晨。”

    姜穗涵笑着点了点晨晨的小鼻子:“晨晨你有名字了,好不好听呀?”

    房间内气氛正好,晨晨突然张嘴:“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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