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姜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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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川再次想起李府小院。mqiweishuwu
他踩着一地落花踏足小院时，江庭芜立于雨中如同一只厮杀的怪物。
她发饰散乱，发丝贴合在脸颊，雨水顺着她的脸庞滴落在她的香肩上。李庄主好色，为她准备的衣物薄如蝉翼，在雨水的冲刷下，衣物贴合着肌肤纹理，隐约可见的香肩和那处香软，顾明川失了神，好几次险遭江庭芜的毒手。
他为救人扑倒她时，她瞳孔紧缩，明显慌乱，顾明川失笑，江庭芜恼羞成怒，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撇过脸冷冷说道：“滚下去。”
她右手分明握紧匕首，出手只是一巴掌，顾明川贴在她耳边说道：“岳娘子，原来你不想杀我啊。”
顾明川每每回忆起江庭芜的窘迫的样子，嘴角总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每回被星曜抓包时，他总要矢口否认。
他百无聊赖的坐在树枝上，这个方位，透过交错的树枝，宁州城门前三三两两的人尽数落入他眼眸，枝桠间的空隙正好够他将城门前的状况尽收眼底。
他扔掉酒壶，抬头看见一辆豪华的马车，车饰得用金涂，赤轮华毂，前后垂帘，车夫驱使一马，马车后跟着奴仆十余人，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江庭芜提到的孙龄。
车夫拉紧缰绳停下，转头问道：“姜姬，今日可入城？”
美人抬着细长如葇荑的手指，慵懒的掀开布幔，头上戴满了金饰，柳眉灵动，巧笑倩兮，眼神与孙龄互相碰撞时，眉目传情，蔓延着爱意的藤蔓。
她笑道：“我乏了，入城找个最好的酒楼入住，齐王殿下说了，不许太过张扬，入城后，谁也不能提齐王府。”
底下的奴仆无有不从，姜姬嫉妒心盛，齐王没有王妃，她得了独宠，李慕乐意纵容她的小性子，但有一件事，李慕不允。
姜姬入王府后，李慕不许她侍寝，因为此，她受了莫大的羞辱，府里的下人无一不嘲讽她，有齐王美姬之事却无齐王美姬之实。
她一怒之下打死了齐王府十二个奴仆，本以为齐王会因此把她赶出宫去，谁料齐王反而对她大为赞赏，赏她珍宝无数，却依旧不肯她侍寝。
后来，齐王得了孙其这个谋士，她听闻，孙其是高相手下逃脱的活死人，齐王对他颇为欣赏，日日欢谈，久而久之，她甚少见到齐王，有时见到也只是匆匆一瞥，她若无子嗣，在偌大的王府是活不下去的。
更悲催的是，深夜寂寞难耐，她着实难熬。齐王不能来看她时，多让孙龄为他传达。
孙龄其人，貌相上乘，嗓音温厚，齐王的原话从孙侍卫那张嘴里说出来是格外的动人，姜姬难免见异思迁，移情他人。
孙其入府为谋士后，反而为他们二人私会谋了便利，他们时常屏退了下人，在小院月下幽会，虽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多有肌肤相碰，但到底没有真的发生什么。姜姬未曾侍寝是处子之身，她不敢，孙龄也不能，因为孙龄是个阉人。
上次险些被人撞破二人奸情时，两人两三月未曾来往，姜姬实在忍不住，趁着草长莺飞之时，向齐王表明要去宁州赏花散心，齐王一心扑在孙其带来的故人信息身上，痛快的答应了。
孙龄走在马车旁，却有别样的心思。他那日与姜姬在逛灯会时私会，险些被人发现，侥幸逃脱后，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被人戳破。
他也实在倒霉，那些人本是江庭芜派去暗中盯住孙其的人，误打误撞的撞见了他与姜姬的丑事，藏在暗处的暗卫把威胁的书信呈给他时，他倒吸一口凉气，质问暗处之人想做什么。
暗卫只道：“心长恶芽，无药可医，你铁了心跟着齐王，东窗事发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孙龄问：“我跟随你们，难道你们日后不会杀我灭口？”
暗卫冷笑：“你若点头，所需的不过是盯着齐王府的一举一动，如实禀报而已，你若不点头，那真的是死路一条。”
孙龄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他得的信便是要姜姬入住宁楼二楼最右侧房间，其余的不用他管。
入了城，孙龄凑上前说道：“宁州最好的酒楼便是宁楼，贵人不如住在宁楼，也舒适些。”
姜姬赶了好几天的路，恹恹的说道：“那便听你的，咱们去宁州住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宁楼，寻常人见了只觉是哪家的女郎出行，不会联想到是齐王姬妾。
姜姬下车时故意伸出纤纤玉手要孙龄扶着，孙龄乖巧服从，姜姬趁机在孙龄手上掐了一把，眉眼轻佻，大有惹火之意，孙龄心虚，头埋得更深了，姜姬认定他是羞涩。
宁楼店主打着算盘算着账，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憋出一张笑脸迎上去。
“贵客是要住店？”
姜姬趾高气昂的说道：“你们二楼右侧厢房采光甚好，就要那间房吧。”
店主面露难色，说道：“二楼厢房被人订下了，贵客不如看看三楼的厢房。”
姜姬直言扫兴，孙龄道：“姜娘子，不如咱们多加些钱，若真没有，便换一家。”
店主眼神瞬间明朗，抬高了声音问道：“贵客是姓姜？”
姜姬连个眼神也不肯分给店主，倨傲的抬高下巴，还是孙龄上前说道：“确实姓姜，是来宁州赏花的，店家问此何事？”
店主道：“你们是来宁州赏花的，快请进，二楼右侧厢房上好，贵客可去。”
姜姬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了脸，刚要发火，孙龄道：“这定是齐王殿下的意思，齐王还是看重美人的。”
姜姬闻言，细想可能真是齐王的意思，火气消了一大半，堂而皇之的被孙龄扶上二楼，屏退了其他奴仆，只留下了孙龄。
姜姬忍耐不住扑到孙龄怀中，孙龄温香软玉在怀，脸上潮红一片，可恨他是个阉人，齐王疑心最盛，尤其是出入内府的侍卫，全部为阉人，他痛失了最宝贵的东西，起初还惦念着齐王对他的知遇之恩，一刀下去，那点情意消失的干干净净。
背叛齐王时，除了心虚更多的是得意，他恨不得向全天下昭告他孙龄碰了齐王的女人。
“你在想什么，我都在你怀里了。”姜姬不满的蹭他。
孙龄依照计划飞鸽传书，告诉齐王姜姬与卢鼎有染。按照齐王的那匹千里马，约莫明日便可到了，他望向姜姬雪白的肌肤，冷冷一笑，这么好的光景，不留下什么，真是可惜。
他低头咬在姜姬脖子上，登时留下斑斑点点的红印，姜姬“嘶”的喊痛，小拳落在他身上，半点作用也没，孙龄笑着咬住她红嫩的唇瓣，两人齐齐翻滚在床上。
江庭芜的厢房在他们头上，她打开窗户透气，隐隐约约听见女子细碎的□□，庭芜登时便红了脸，不成想这对野鸳鸯如此大胆，青天白日也敢行苟且之事。
倏尔忆起小院雨夜，顾明川俯身立在她身上时，两手撑于她身侧，那本是杀掉他的大好时机，可是江庭芜没有动手，这得益于顾明川的一路相护，但微弱的感激在这□□声中变质，庭芜快步走到窗边，轻轻关上窗户。
不多时，底下的动静小了不少。
姜姬披散着秀发坐于孙龄腿间，满脸娇羞。
“小侍卫，若你不是阉人，你敢不敢陪我疯一场？”姜姬笑得艳丽如朝阳，可这明媚的笑容在她脸上却是稍纵即逝，她垂下眼眸，不甘心的说道，“齐王宠我，可他不爱我，我恨啊，我恨他为何不爱我却还要让我入王府，阿龄，你看看我，我不美吗？”
孙龄敷衍了一句：“美。”
姜姬略作迟疑，不安的问道：“阿龄，你这个模样让我害怕，是不是齐王察觉到了什么？”
孙龄抓紧她的手，柔声说道：“我是自卑，我配不上你的。”
姜姬的表情转为得意：“无需自卑，横竖是我看上的人，谁说你半句不好，我就把他的脑袋割下来，阿龄，你只需好好听我的话，哪怕是做我的狗，我也会让你成为最好的那只狗。”
孙龄对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虚假的面具下隐藏的是暗黑的内心。
困顿于天地间，多的是负心人。
两人颠鸾倒凤了一夜，无事发生，姜姬愈发大胆，毫无防备的带上人出门去赏花，丝毫未曾注意，一双眼眸在宁楼对面注视着她。
李慕捏紧了手中的银杯，眸子下的杀意尽显，倘若孙龄递得信是真的，他定要将这对奸夫□□五马分尸，他径直去了宁楼二楼，一进门，一床凌乱的床铺映入眼眸，姜姬身上的小衣还挂在纱帐上，在旁收拾的侍女见到齐王，恐慌不已，跪下大喊：“齐王殿下恕罪，婢子什么都不知道。”
李慕见此情形，咬牙切齿的说：“那个贱人呢？”
侍女哆嗦着说：“美人去赏花了，她吩咐了，傍晚再归。”
李慕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你滚出去守着，本王在这等着她回来。”
庭芜小憩了一会儿，她手上的伤已大好，前两日拆了绷带，掌心处留下一道微小的疤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她听到下面有踹凳子的声音，只闹了一会儿，动静又小了下来。
庭芜留神听着动静，按照约定，卢鼎会在今晚前来，又过了一会儿，楼下的动静彻底平静下来，庭芜站在长廊上探出头去，只见一个侍女在外守着，二楼厢房门紧闭。
今个一大早，她透过窗口看到姜姬的马车去了宁州牡丹园，怎么可能这么快会回来，更何况，楼下并没有姜姬的马车，可想而知，是齐王殿下到了。
庭芜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愿辛苦布的局没有白废，卢鼎这只王八也该入局了。
日暮西垂，余光在天空洒下一片橘红。姜姬喜奢靡，出去一趟，在西域商人的铺子上买了深红宝石所打造的珠串，她喜欢珠子相互碰撞时的清脆声响，她命人挂在了马脖子上，马儿每走一步，珠串便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