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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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庭芜拿起玉佩,起身出门,背对着月色,把玉佩狠狠的摔在地面上,碎片飞溅出去,险些划伤她的眼,玉佩断成两半,庭芜弯下腰捡起一半,抬脚将那碎片踢在了死去的打手身下。mchuangshige
做完这一切,庭芜心满意足的离去,在李府大门上挂上了一把重铜锁。
重铜锁是李庄主担忧来路不明的银子被人发现,特意为工匠打造的,他曾有令,得见重铜锁,不得入李府,可惜,这把锁没锁住他的金银财宝,倒成了他的催命符。
庭芜天亮了才赶到宁州,回了明兮所在的客栈。
“沅兮,你两天没回来,吓坏我了,哪家的孕妇生产啊,他们请不起郎中吗?”明兮捧起庭芜的手,目视庭芜掌心,可惜精心护着还是留下一处小小的疤痕。
“哎呀,还是留疤了。”明兮忧心忡忡,扶着庭芜的手对着庭芜掌心吹气。
庭芜安抚她:“阿姊,我不疼的。”
明兮道:“孕妇如何了,平安生产了吗?”
庭芜讪笑道:“母子平安。”
不仅平安,饮下了孟婆汤,等着排队投胎呢。
明兮愁容稍减,前两天,她本欲拜月祈福,瞥见庭芜步履急匆,遥想到流民案,她得了信,说流民被放了,但阿父被圣旨困在了家中,不知何时可复职,她放心不下,生怕庭芜怒火伤神,扰了思绪,那一刻,她愈发感觉,庭芜是要找人拼命。
明兮拦下了她,语气愈发着急:“沅兮,阿父会没事的。”
庭芜呆愣了片刻,随即和言道:“阿父无事,阿姊有心事?阿姊莫怕,我不是一去不回,城郊有位临盆的妇人,家里贫穷,君舅君姑不肯请郎中,阿姊且放宽心,妹妹去去就来。”
明兮就这样在客栈中惶惶不安了两日,终是盼来了庭芜。
“阿父的事,你的消息比我灵通,你的主意最多,可这次,阿姊希望你明哲保身,前些日子,我还记得高长胜在你身上留恋的目光,那种恨不得把人占为己有的冲动,我见过,那是高与义看沈疏桐的感觉,妹妹,你久在观中不知道这些世家之事,说给你听也无妨。”
明兮紧张兮兮的关上门,垂首说道:“去年皇家围猎,陆欢阿姊对阿兄动情,其实不止陆欢与阿兄,高与义看准了沈疏桐,陆家寿宴,高与义那副性子肯去,冲的便是这沈家女郎。”
庭芜有些讶异:“你是说,高与义与沈疏桐有染。”
“什么有染,”说起这事,明兮紧张的情绪陡然消散,“是高与义倾心于沈疏桐,但阿母说,去年宫宴,沈家明确表示,目前没有要为沈疏桐说亲的打算,高与义硬贴上去,沈疏桐也无可奈何。”
明兮说着侧身朝向庭芜,语气中带有一丝怒意:“高家两子,已过弱冠之年,高长胜乃恺悌君子,都城女郎皆喜之,不过,除了与高氏要好的党羽,谁家敢提与高氏结亲,奈何那些女郎不入高与义的眼,沈穗尚是中书侍郎,官职尚可,高相似乎也认可沈疏桐为高家新妇,有高与义在,沈疏桐是无人敢求娶,不过陆老夫人对她颇欣赏,所以她借机与陆家交好,我不喜欢沈疏桐正是这一点。”
庭芜故意问道:“我听说顾将军杀伐果断,立下战功无数,况且,论相貌,明明是顾将军更胜一筹,怎么,没有女郎喜欢他么?”
明兮说:“就因为杀伐果断,对女郎的示好也不在意,女郎们皆怕之,我也怕,妹妹你不怕啊?”
“怕啊,不过比起顾小将军,高家人更令人害怕吧。”庭芜忽然理解沈疏桐为何在陆府寿宴上对她说出那番话,她是在担心,陆老夫人会认可她做陆家新妇。
朝廷诡谲风云中,沈疏桐不过弱小女子,相比于高与义,嫁与陆书的确是上好的选择。
但,总觉得沈疏桐看向陆书的眼神有些微妙,当真是看不出半分情意,庭芜宁愿相信,沈疏桐是借着陆书令高与义知难而退。
“沈家是无力与高家抗衡的,沈疏桐多半会嫁入高家,退一万步来讲,她不嫁也无人敢娶了。”庭芜对沈疏桐多了一丝怜悯,全然不知自己日后会卷入比她更难的境地。
庭芜前后思之,沈疏桐不过萍水相逢的缘分,高长胜也不过一面之缘,故而未曾对明兮的话放于心上。
“阿姊,明日我们去宁楼住宿吧。”
明兮伸直了懒腰,闻言愁容再度跃上眉间,不安地说道:“上次我也不知怎么睡过去了,阿姊不是有意把你一人置身险境,阿姊问你,可是那帮马贼盯上我们了?”
明兮睡得沉,醒来后发觉位于一陌生厢房,春儿半倚着床,酣睡许久,明兮叫了好几声,春儿方醒,找来珉莹一打听方知原来的客栈遭了贼,她们主仆二人是被庭芜主仆二人抬过来的。她愈发羞愧,只差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事□□芜未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她更加的羞愧。
庭芜淡然笑之:“阿姊且放心,我不过觉得宁楼繁华些,热闹些,咱们住的客栈过于偏僻,隰县成县令已死,此案了结,不如好好玩一玩。”
明兮听到玩字双眼放光:“妹妹说得甚是有理。”
庭芜会心一笑,只是临行之前,还有一件要紧事办……
顾明川清早离开宁州前命星曜守在宁楼。
“宁楼二楼的栏杆,你想法子弄松它。”
星曜问:“公子,你多久回来?”
顾明川回道:“我不会走远,只在附近,等齐王殿下到来我自会到。”
马蹄声远去,带起尘土飞扬。
……
庭芜换了窄袖,头发全部盘起顶玉冠,一支玉簪固定,作男相伪装成青衫公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宁楼。
庭芜手一拂喊来了店主,在店家面前掏出半枚玉佩,粗哑着嗓音说道:“我们卢公子过两日会邀一美姬前来赏花,但公子的玉佩不甚损坏,有人献上玉螭佩,公子正在赏玩,不能亲自前来,命在下来向店主包下二楼所有的厢房,不知二楼可有人居住?”
宁楼店主认得卢鼎的玉佩,对庭芜的一番话深信不疑,又听说要包下二楼所有厢房,店主瞬间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小事,还用您拿着公子的玉佩亲自跑一趟,放心,保准令卢公子满意。“
庭芜笑意灿灿:“美姬为姜氏,外地而来,特意来咱们宁州观花,两日后到,是卢公子心尖上的人,店家,可得小心伺候着。”
店家拱手道:“公子放心,如若伺候不周,您就砸了我的店。”
庭芜笑着点头:“那便有劳店家了。”说着从袖中拿出钱财,店主笑眯眯的接下。
庭芜回到客栈中,换回了女儿装,带着明兮春儿再度回到宁楼。
“两位女郎来晚了,二楼厢房已满,三楼还有不少厢房,你们觉得呢。”
明兮想要居于二楼,方便易出,却被告知二楼房间没了,气愤的嘟起小嘴。
“算了,三楼便三楼吧,要不是我妹妹喜欢,非换一家不可。”
明兮对没有二楼厢房之事可谓是十分不满,进了门一屁股坐在床上,独自生着闷气。她站在三楼往下望到二楼,只见各个厢房紧闭,直至晚间也未曾升起烛火,明兮再蠢笨,也觉出了不对劲。
她匆忙赶到庭芜房中时,庭芜房中只剩红烛燃尽,明兮伸手一试,书案前的一杯茶水尚有余温,她追了出去,刚走到厢房门口,庭芜捧着妆奁进来,一追一回,差点撞个满怀。
“阿姊,怎么这般急色匆匆?”
庭芜好端端的站在明兮面前,明兮细视之,不见她缺胳膊少腿,登时呼出一口气来,还好还好!
“妹妹,我见你房里无人,心忧是否有人将你掳走,你这是?”明兮目光停在庭芜手上的圆形漆奁。
庭芜道:“我们在这待不了多久了,阿姊在宁州采购了不少胭脂水粉,我去买了妆奁收着,回去的路上马车颠簸,收在一处刚好。”
明兮眉眼舒展,脸上乌云转而为晴:“沅兮,这些是小事,珉莹去做便好。”
庭芜笑了一下:“珉莹的话,我吩咐去做别的事了。”
夜风习习,三月初,日渐回暖,晚风吹在脸上不似昨日那般刺骨。珉莹手提纱灯停留在卢府侧门,她轻轻叩门,一道年长的声音传来。
“谁啊?”守夜的老者打开侧门一角。
“卢鼎公子可在?”珉莹幕篱遮脸,软着声音。
未到夜市开放时节,夜间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行踪诡异的女郎出现在自家门口,老者生怕撞鬼,透过门缝问道:“你找我们做什么,先报上来,我再为你通传。”
珉莹递给他半枚玉佩:“长者若不信,仔细瞧瞧这可是你们公子之物。”
半枚白玉玉佩上的鱼鸟雕刻的栩栩如生,虽残缺了一半,老者依然可辨出是公子之物。
“长者莫怪,我与公子在隰县相逢,公子特赠我玉佩为信物。”
长者犹豫了,前些日子公子的确吩咐过,女郎若持玉佩相见,不许拦着,长者让开道,正欲开门却见女郎把玉佩从缝隙里递给他。
“烦劳长者知会卢公子,我在宁楼二楼最右侧的房间居住,三日后夜间相会,长者把玉佩交给公子,公子会明白的。”
二楼右侧的栏杆便是她与星曜的手笔!
二人趁着夜色潜入宁楼,珉莹在后院远远瞧见鸡棚,两指自地上夹起碎石,指间微弹,碎石准确无误的落在鸡棚里,公鸡受了惊吓,引颈高叫,厨子误以为是偷鸡贼,拎着菜刀冲了出去,查看鸡棚是否有贼人闯入。
厨子借着月色观察,什么异样都没发现,厨子怀着疑惑回到厨房,珉莹再度出手,鸡群再叫,厨子再冲出来,骂骂咧咧的说:“再叫我把你们都宰了。”
“你杀了多少鸡啊,怎么一直在叫?”店主循声而来。
厨子冤枉:“店主,我一只也没杀,这鸡跟犯病了一样,叫起来没完没了的。”
店主亲自到鸡棚里查看,星曜躲在三楼厢房,顺着窗子打开的口看到店主的身影,转头趁人不注意跃至二楼右侧厢房,两手扶住栏杆晃动,听得“咔咔”声,星曜收了手,趁着无人,若无其事的从二楼下楼,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宁楼。
二楼厢房是卢公子指定的,少有人去二楼长廊,店里的长工鲜少注意栏杆如何,只每天打扫厢房。
顾明川在宁州附近的山林转悠,白日里得见宁州方向放了不少纸鸢,便知星曜已得手,放纸鸢是他自小与李景宁的暗号,只有三人知晓。
李景宁被废时,一只断线的纸鸢飘进顾府,上面留白处只写了一个明字,不是顾明川的明,而是明哲保身的明。
他把马拴在树上,纵身一跃至树枝上,解开腰间的酒壶一饮而尽,远远的眺望宁州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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