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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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杜映雪就顾不上再思考这些虚无缥缈的问题,她很快便要步入五年级,这也就宣告着她重来一回的小学生涯即将落下帷幕。mwangzaishuwu
可当务之急便是升学问题。
她是要不再刻意藏拙考到慧茹与二姐都在读的省一中呢?还是就继续在上辈子的那所初中读完三年呢?
杜映雪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能读好学校却不去那才是大傻子,更何况到了那里还有二姐和慧茹做伴,互相照应着想来也不会太无聊。
所以实际五十六岁的“老阿姨”也没再如过去四年那般精准控分,而是在之后的每次考试中都逐渐提高分数,以肉眼可见的进步速度盘踞在了班级前三名。
她算过了,杜家庄小学的年级前三名应当是能进入省一中的水平。而现在的初高中还没有像几十年以后的学校那样,会根据学生入学成绩来划分快慢班,还有什么火箭班实验班,所以她暂时还不用冲到第一名来争取进入“好班”的名额。
不过即便杜映雪已经在极力控制每回的进步幅度,她在学校里突飞猛进的表现还是引起了家里人的注意。
“糯糯,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好学了起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应贤一边扒饭一边关心起妹妹的成绩,“听爹娘和大姐说,你最近每天放学回家都自己钻屋子里挑灯夜读。怎么,想哥想到不行啦?还非要考进省一中啊?”
杜映雪无语地瞅了正挑眉自恋的四哥一眼,她才没有那么用功,这不是怕自己进步得太快引起大伙儿怀疑嘛!所以她这才每天装装样子,好为自己坐火箭的分数找个合适的理由。
“要我说,小学的东西翻来覆去就那么点玩意儿,压根不用下那么大功夫学!你要真想考进省一中,那就给哥说几句好听的,一会儿哥给你补补课!”
应贤一进门就听大姐嘟囔说糯糯天天把自己关屋子里念书,又从爹娘那里知道了妹妹正在为着省一中的目标而努力。他看着一向贪玩的妹妹为了读书而这么约束自己,第一反应便是心疼。
在应贤看来,妹妹想进步当然是好事,可她将来就算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他也能养得起。
杜映雪:“……”
她当然知道小学的东西有多简单!
默默瞧了瞧昂头等待好话的四哥,杜映雪暗道,我连初中的东西也会!才不用你补习!
此时颇有些心气儿的杜映雪自然不知道,等到了高中,她将会如何哭唧唧地缠着应贤撒娇,好叫已经从名牌大学毕业的四哥再多辅导辅导自己。
这边的杜家大院仍是一如往常的和谐欢快,而隔壁南枝村的董家却是一派愁云惨淡。
自从上次在杜家庄被当众戳穿真面目,白凤萍的名声在南枝村也随之更加恶臭起来。
她平时本就鲜少与村里的婆姨们多走动,而是整日阴沉沉着一张脸,活像是所有人就合该欠她,久而久之大伙儿也就不与董家这个媳妇走近。
尤其是听到从杜家庄传来的消息,村子里淳朴善良的男女老少们咋舌之余,自然是对董家避如蛇蝎,生怕会被这个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敢杀人的狠毒女人逮住蛰一口。
便是董耀祖出门,他原先的几个小伙伴也不再像往日一样应声跟随,而是被家里大人揪着耳朵警告,再不许与白凤萍的儿子来往。
自觉没趣的董耀祖日益沉默起来,脑中却愈发频繁地浮现出那日从车上款款下来的身影。
董喜弟变了。
虽然他知道董喜弟其实早就变了,在没有被选到省里读书前,他的姐姐就已经变了。
变得不再爱他。
这个变化无疑是让他心里难受的,可一想到那天见到的面色白里透红的康健女孩,他又有些开心,因为董喜弟离他心目中想象的样子越来越近了。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娘竟然……是那样的人。
董耀祖早知道自己的母亲算不得什么好人,从小到大,她对董喜弟的刻薄他也都看在眼里,只有面对喝醉酒的爹时,他才见过娘面上露出的不安神色。
可不管怎么说,娘这些年对他的好是实打实的。娘会把家里所有的好吃的都留给他,会在他要零花钱时毫不犹豫地伸手就给,也会在醉到神志不清的爹抬脚时冲过来以身护住他。
所以,任何人都能怪娘怨娘恨娘。
只有他不能。
可不到十二岁的董耀祖看着家里这个蒙头垢面、只会翻出爹的酒来喝的女人,还是露出了些许无措。
他只能自己钻进厨房,粗手笨脚地摆弄冷锅冷灶,试图弄出些热食来给娘和自己填饱肚子。
在第六次不慎被锅沿烫到时,董耀祖不自觉地皱眉想道,她当初……也伤到了这么多次吗?
“杜英,景烈兰,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过得太舒服!”
少年将好不容易弄出的饭食端进里屋,一进门便听到炕上喝得醉醺醺的女人如是呢喃。
董耀祖叹了口气,虽然他只有十来岁,但在那天他也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想到那对身影模糊的中年夫妇,董耀祖老成地叹出一口气,的确是娘欠了他们家。
至于董喜弟,哦不,应该叫杜应惜。那天他在与母亲灰溜溜离开杜家大院门前时,偶然听到过围观邻居的议论,知道了她的本名应当是杜应惜。
应惜,惜,多好的名字。
在他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喜弟”,的确是他们董家对不起她。
董耀祖想到这里,只想劝母亲放下前尘往事,收拾好心情后还可以继续好好过日子。他也会收心好好上学,将来挣个好前程来供养娘。
听村里人说她的三哥今年考了个状元,董耀祖对此还没有明确的概念,只从旁人艳羡的口吻中品出这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东西。
她的哥哥能做到,那他这个弟弟……也可以。
下定决心好好念书的董耀祖把碗筷摆在了女人面前,正想上前劝母亲吃几口,却在下一秒被掀翻的稀粥泼了满身。
好在他是将碗晾温后才端上桌,所以并没有被烫到,只是被碗砸到的脚背有些生疼,疼得他徒然生出了一股委屈。
他的姐姐没有了。
那个他喊一句疼都会忙前跑后的娘……好像也没有了。
董耀祖哀伤地望着口中仍在叫嚣的癫狂女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而被刺激到失去理智的白凤萍早已顾不上往日极尽疼爱的儿子,随着心底深埋的秘密被挖出来重见天日,她现在已然完全摒弃了心间最最在乎的东西,满心满眼都是报复所有该死的人,恨不能叫所有不如她意的人都不得安生。
于是宿醉后的白凤萍第二天便撑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扯过一张白布,用煤块在上头歪歪扭扭写下“国家干部以权压人抢我女儿天理难容”这十六个大字,将布揣进怀里便踏上了去省城的路。
白凤萍知道再去杜家庄闹也无甚意义,何况她在段时间内也不想再看见杜英和景烈兰的那两张脸。但景烈琴不一样,听说她嫁的男人在省教育局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的人最爱面子。
她这样去闹一通,就算要不回董喜弟,也能给他们添些堵,要是能叫景烈琴和她男人就此染上些污点就再好不过了。
白凤萍心知自己已经年过五十,老弱年迈的她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般,遇到不喜欢的东西就能做到要它消失。可即便如此,对付这些碍眼的家伙,她也是信手拈来的。
顺利抵达省教育局大门的白凤萍得意地如是想着,面上却摆出凄风苦雨之姿,以刻意没收拾的潦草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大门开阔处最显眼的地方。
占好据点后,白凤萍不紧不慢地掏出那块带着体温的白布,洋洋洒洒地摊开在了地上。
此时正接近职工们的下班时间,已经有零星几人从大厅里下到台阶上,只一眼便看见不远处面容枯槁的干瘪婆子。
几人凑上前去一看,面上俱是一惊,被这惊世骇俗的十六个字吓得面色突变。
一个平日子就爱多舌的女员工犹犹豫豫地多问了一句:“这……是哪个干部啊?”
不怪大伙儿震惊,实在是“抢我女儿”四个字一出,任谁都要惊诧一番,想赶紧弄清楚前因后果。
白凤萍余光扫到台阶上又涌下来一波人,这才清清嗓子准备开始表演。
她声泪俱下地哭诉蒋弗海是如何以权势逼人,又是如何用不光彩的手段抢走她闺女,至今不让她见一女儿面的恶霸行径。
而围聚过来的一帮人在听到“蒋弗海”这三个字时早已面如土色,互相交换起惊疑不定的眼神。
蒋局是他们河西省教育系统的一把手,这么多年在省市县乡的学校教育问题上耗费颇多心力,整合各种教育资源,这才将他们省内原本落后的教育水平提上来一截。而且蒋局平日里待人和善,从没见他对谁严厉批评过,更别提会出现以权压人这种事了。
可这婆子又这般振振有词,说得煞有介事……
一些职工还在心存疑虑继续听着,而某几个拎得清事儿的人已经悄悄退出人群,快步回局里通知蒋局。且先不说这婆子哭诉的是真是假,再这样让她闹下去,只怕到时被抹黑的就不止是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