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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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英与蒋弗海并不想在此时此地就追究那个疯癫女人，所以在母子俩离去时并没有上前阻拦。moweiwenxuan
众人也上前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景烈兰，杜英将热心的街坊四邻安抚到各回各家，便带着孩子们进了自家大院，又将李素叶祖孙俩也请了进来，末了捎带关上了院门。
“惜惜，娘对不起你！”
没且等回到西屋，景烈兰的情绪就已全面崩溃，半蹲着将二女儿紧紧抱进了怀里。
令众人为之动容的是，一双小手没有半点犹豫地搭上了女人抽泣到耸动的肩。
杜应惜艰涩开口：“娘。”
景烈兰哭声微止，她稍稍松开些女儿，泪眼蒙眬间对上那张白嫩小脸，轻声问：“惜惜，你叫我什么？”
“娘——”
女人听到这句怯怯的称呼，顿时泪如雨下，将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次拥入怀中。
直到此刻，她才真的确认——
她的惜惜回来了。
而杜英见妻子哭到红肿的双眼，心间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意，她这些年忙着给人做衣服贴补家用，本就极伤眼睛，今天又流了这么多眼泪，只怕是得多多娇养几天才行。
杜英上前几步，将妻女揽在怀里，“好了，咱们先带孩子们回屋。”
“是啊，姐，咱先都进屋暖和暖和。”景烈琴自然被自己期待了这么多年的团聚场面感动到红了眼，但在姐夫的这句提醒下也回过神来，忙上前扶起姐姐，招呼孩子们都进屋里。
紧跟在大姐身后的杜映雪目睹了二姐认亲的场面，内心百感交集，这也是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但不论如何，爹娘和二姐总算是弥补了人生的缺憾。
而走在前面的应珠则是气愤不已，她也是直至今日才知道妹妹被送走的这桩隐情，刚刚女人的疯态仍历历在目，与这样可怖的人比起来，那以前与糯糯相好的黄八两家的丫头简直可以算是良善天使了！
只有应维垂下眸，将疯妇的面容深深刻在了脑中，害得爹娘与妹妹这样痛苦的人，合该付出相应的代价才是。
“老太太，您坐。”
蒋弗海不愧是身居高位，在各种场面下总能面面俱到，他拉过椅子安置在烧得正旺的炉边，妥帖地扶着李素叶坐下。
景烈兰姐妹俩整理好情绪，收拾完毕仪容仪表，确认面颊的泪水彻底拭干后，才转过头对上李老太。
“老太太，今天我们得谢谢您，”景烈兰柔声开口，“您这么大年纪，还为着我们的事奔波，如果今天不是您，那惜惜……”
李素叶闻言，只觉面上羞臊无比，靠近火炉边的双腿简直要坐立难安，她设想过景家人见到她的各种反应，或打或骂或责或怪，可唯独没有想到过对方会待她这般友善。
若是他们知道了另一件事，只怕就不会这么平心静气地对待她了。
李素叶想到这里就更加心虚，膝盖一软，只想朝这姐妹俩跪下忏悔，“是我对不住你们，我当时……太害怕了，我不知道白凤萍后来……”
看了眼与自家孙女站在一处的那个苦命小姑娘，李素叶老泪纵横，“总之，我对不起景家，对不起这个娃儿。今天这事是我该做的，希望能弥补些我的罪孽……”
景烈兰连声制止，“老太太，您言重了。我都明白的，是我识人不清，白凤萍又太会伪装，要是我们当父母的再强硬一些，惜惜也不会平白受这么多苦。”
“姐！”景烈琴心疼姐姐将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明明是为了我！要不是你和惜惜，只怕霖茵霖皓当年能不能平安出生都还是未知数！”
杜应惜与双胞胎闻言面面相觑，在女人的解释下才知道当时情况的凶险，白凤萍还真是奔着两位母亲的命根去的，她们只能二选一。
应惜的第一反应便是欣慰，她很高兴自己能换下凛霖茵霖皓的安康，也庆幸被白凤萍抱走的是她，而不是母亲或是小姨的其他孩子。
李素叶瞧着两个互相维护对方的姐妹俩，心中不由感叹，不愧是景先生教导出的女儿。
只可惜……
没待李素叶想得更多，就发现自己和孙女被奉为了座上宾，景家姐妹硬是要她们用过饭，才要让司机开车将她们送回花爻村。
杜家一向待客有道，也奉行冤有头债有主，并不会迁怒于李素叶。相反，老妇在这把年纪还肯克服心中的恐惧与疑虑为他们作证，才是真正值得肯定的勇敢。
而作为回报，蒋弗海与景烈琴也会按照承诺，多多关照与应惜一同考入初中的冯依诺。
如此看来，应惜归家之事也告一段落，此后小姑娘可以随时回杜家庄来，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在应珠和景烈兰姐妹俩的张罗下，一顿热闹丰盛的晚饭呈上了桌，惊得头一次见这种场面的冯依诺暗叹，她从不知道晚饭可以有这么多菜，更从未与这么多人一齐上桌吃过饭。
“应维，霖清，你们俩合计好了没有？”
应珠在饭桌上关切地问了一句，终于记起今天还有件大好事没有确定下来。
“汉江大学，冶金系。”
应维与霖清异口同声道。
“这个专业是爹给我们出的主意，爹说国家现在急缺这方面的人才。”应维看了眼对面沉稳如山的父亲，他虽然一举夺得省状元的称号，但并没有为此洋洋自得。他知道，爹要比他懂得多优秀得多。
他只是踏在了父母的肩膀上才能有此成就。
“对！姨夫说这个专业于国于民于己都大有益处，我和应维也都比较感兴趣！”蒋霖清边夹菜边朗笑接道，心里暗叹大姨家的饭菜就是比自家的香。
应维点点头，“小姨夫说汉江大学在很多年前就实力非凡，工科尤其突出，”犹疑一瞬后，他接着道，“就是汉江离家比较远……”
景烈兰凝神听着孩子们的想法，适时出声道：“应维，想去就去吧，离家远些没关系，娘和你爹都会支持你的。”
“是啊，应维，你和霖清一起也正好有个照应，这样爹娘还有小姨小姨夫就更放心了。你不用操心家里，有我和大哥呢！”应珠不知道汉江大学在哪里，也不了解什么叫冶金系，但她知道，自己弟弟那么辛苦换来的机会，一定不能浪费。
无论多远，无论多贵，只要应维愿意去读，那她就会鼎力支持。
杜映雪在饭桌上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又知道了很多上辈子她没注意过的细节。
比如霖清表哥原来是恢复高考后毕业于汉江大学的第一批大学生，再比如去读冶金系竟然是她爹提的建议。
不管怎么说，三哥这辈子也得到了这次机会，甚至考得比任何人都要好。虽然她不能保证三哥一定会过得比上一世强，但总归不会太差，起码……不会在一个小小的玻璃厂蹉跎半生。
而下班后的应景夫妇得知这样一个重磅消息，自然是替应维高兴不已。尤其是应景连饭也顾不得吃，赶忙跑到村里小卖部给应行去了电话，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知二弟。
如今二十二岁的杜应行已从省艺院正式毕业，正陪着师傅四处调研，试图将书本上的建筑设计知识与实践结合起来。为了方便随时外出，应行毕业后并没有回到杜家庄，而是在省艺院附近租住了一处小屋。
应珠不放心弟弟，还专程去看过应行的住处，只见小屋静谧幽深，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饭也不用应行专门做，只在饭点去省艺院食堂吃即可。
至于应行以自己有小金库为由，非要拒绝她给的零用钱，这一点当然被应珠狠狠驳回。她长这么大虽然从没出过远门，可穷家富路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弟弟独身在外，手头多些钱总归是好的。
接到大哥的电话时，应行刚同师傅参与完一场古建筑的重大调研活动，听到应维竟然考了个省状元回来，登时叫他惊喜到疲惫全消。
应行连连保证自己明天定然会回家一趟，又逮着大哥挨个问了一遍家里人的近况，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电话。
双喜临门的杜家人脸上均洋溢着满足恬淡的笑意，可口的饭菜与热闹的氛围交织，一顿晚饭吃得可谓是宾主尽欢。
李素叶这一天先是道歉又是道谢，最后还有道贺，心绪起伏颇大，再加上大病未愈，老太太的确有些心力不济，只得饭毕后拉着昏昏欲睡的小孙女再向众人道别。
杜家众人一直将祖孙俩送至大院门口，眼瞧着二人坐上了早已候着的黑车，这才挥手送别。而后备箱里则是装满景烈兰悄悄放进去的吃食与衣物，也算是为李素叶祖孙提前送出的新年礼物。
疲惫袭来的蒋弗海与景烈琴按照姐姐姐夫的吩咐，在西院收拾好的几间东屋里住下，索性孩子们也都休了冬假，不用急着回省里，只待明天他们夫妻俩早早驱车回去上班便罢。
那今晚的杜家大院可就比平时热闹多了。
杜映雪更是与许久没见到二姐与霖茵表姐缠在一屋，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到很晚才熄灯睡觉，好不惬意。
正式合眼坠入梦乡前，杜映雪迷迷糊糊地想——
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好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