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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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款处的温衔安三个字方正到像是从字帖里拓印出来的一样,笔画收敛又规矩,没有一笔落在标准线之外。mshangyuewu
温衔安发的?
苏流萤将信又仔仔细细研读了一遍,依旧是满头的问号。
他发这个是什么意思?想告诉她两人实力相差太大,叫她以后不要再碰他的手了吗?
她皱眉思索片刻,将信丢到一旁,没有回复。
反正也不是她的金枝对象,管他怎么说呢。
陆久徽不知道在忙什么,还没有回信,苏流萤收起玉牌,向着后山出口走去。
出口处,几个穿着浅蓝色长袍的人正围着一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外圈的人拦住了踮脚朝里望的她:
“你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倏活草?没找到倏活草之前,谁都不允许离开这里。”
“我知道,这位师兄,所以我是来说好消息的。”
她提声,引得众人回首,包围圈露出一个角,被围住的人影露了出来,身穿浅灰色的衣服,是麒麟宫的人,不是刚刚的少爷。
苏流萤松了口气,将手伸进袖口,掏出了一株草药。
锯齿状的叶片带着潮气和泥土,握在手里触感冰凉,散发出微弱的芳香。
“倏活草我找到了,特来上交,”她语调轻快,“师兄师姐们可以放班咯。”
此话一出,包围圈瞬间转移到了她这里,将她团团围住。
“是倏活草没错,”为首的弟子拿起倏活草,上下检查了一番。
他扫过苏流萤胸前的名号,审视地问询:“不是要求两两一组进行搜寻吗,和你一队的人呢?”
哦豁。
糟糕,想早点解放的心思太迫切,忘记这茬了。
“你—”见她迟迟不回答,弟子皱眉,但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她打断。
“师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流萤义正言辞,照搬关碧的说辞,“江师兄正等着这株草药救命呢,你容我将草药先送去白泽宫再来问这些吧。”
“不行,”领头弟子立刻阻拦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得需我亲自送过去才行。”
旁边的人上前一步:“诶师兄,你不是还要问询这位师妹的组队吗,这样,你继续问,我帮你送过去吧。”
有人呛声:“你去送了谁在这里守着?我看还是我去比较合适。”
“倏活草都找到了,还要我守在这里干什么?”
一群人为谁去送草药争执了起来,苏流萤退后两步,满意地置身事外。
“不如各位一起去送,”方才被围住的麒麟弟子扬声道,他浅棕色的头发飘扬在阳光下,像是金色的绸缎,“由我来审问这位师妹所言是否属实,各位一起去白泽宫,代表后山一派将草药给江师兄送去,岂不是更好。”
与此同时,苏流萤腰间的玉牌振了两下。
【我帮你一把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你不能再生我气不理我了】
苏流萤抬眼,和众人一起看向喊话的人。
“能由我们一起去送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只不过这会不会太麻烦陆师兄了,”领头弟子躬身客套道,“陆师兄方才不是还有事要进后山吗?”
陆久徽朝他晃了晃玉牌,明朗一笑:“不用担心,问题解决,不用我进去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多谢陆师兄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匆匆离开,浅蓝色的衣服在一群黑白灰的衣袍之中格外显眼。
“你哪里是在帮我,分明是顺手捡了个便宜,”苏流萤瞥他一眼,“不声不响卖给后山那群人一个面子,以后看在这份面子上,他们也要多对你礼让三分。”
后山一直是玄雁宗最为特殊神秘的地方,不仅进出要登记,从里面找到的任何东西也一概不能随意带走,必须要经过专人评估,确定物品没什么价值后才能够带出。
而这些“专人”,就是身穿浅蓝色衣服的这一群人。他们独立于四宫,身份神秘,不仅姓名不详,就连个名号都没有,导致所有人都只能用“后山那群人”来称呼他们。
“沾了你的光,”陆久徽低着头回玉牌,“你给我发的少爷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少爷,穿个黑衣服,看上去脑子不太好使。”
“是有一个,你刚刚碰见了?”玉牌上的灵力不停,他头也不抬地问,“你没拆穿他吧。”
“怎么可能,我当然是配合他演下去了,”苏流萤道,“他白泽几,我怎么没印象。”
“还能有谁,白泽的人你都了解个遍了,谁最能折腾就是谁。”
苏流萤瞬间就知道陆久徽指的是谁。
她不可思议:“你那个顶头上司就是他?白泽十三的凌冶?”
白泽宫目前一共十五个名号,排行倒数第三的凌冶其实算不上多出名,苏流萤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几乎全部来自于陆久徽的玉牌信。
【我那位今天疯了故意挑衅江褚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树叶在江褚脸上划了一道结果被罚不准用灵力把白泽宫的落叶扫完白泽宫那么大这两天我可有得忙了呜呜】
【难过我那位今天又发病了当众和梁长老呛声这下好了今天我不仅要把白泽宫所有屋顶擦一遍还得帮他抄一百遍宗规】
【我服了我那位的后台到底是谁啊你猜猜他今天又干了什么他竟然敢公然顶撞掌门!直接喜提三天禁闭】
收到这条的时候苏流萤正在食堂大快朵颐,她放下筷子,回道:【我在吃饭,别恶心我。】
陆久徽总是亲切地称呼凌冶为我那位,让她每每读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吃了两口,她又好奇:【他关禁闭你不就解放了吗?】
他回得飞快:【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他要能老老实实的禁闭我就不用在这里四肢酸疼地给他找树叶了】/p>
苏流萤:【找树叶干什么?】
她朝外面看了一眼,腊月里天寒地冻,树上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一堆光秃秃的树枝像蛛网一样粘在树干上,根本没几片叶子。
【心寒你居然不问我为什么四肢酸疼你一点不在乎我只在乎我那位的树叶】
苏流萤利落地将玉牌调成无声,继续吃饭。
凌冶除了爱折腾,还有一点也很特殊。
白泽宫的人之所以高不可攀,就在于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出自世家,和位高权重的长老们各个沾亲带故。
因此白泽人在玄雁宗总能有个一官半职,不是负责宗门的安全,就是掌控宗门的开销,总归有点头衔在身上。
唯有凌冶例外。
他什么职位都没有,像是一个异类。
不出意外,这种人往往最后都藏着大身份,这也是陆久徽押宝在他身上的主要原因。
“嗯哼,”他答道,“要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干什么,还不是因为他被困在这里了,让我来解决。”
陆久徽边说边把她拉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来这说,别站在门口被人看见了。”
“这么好的金枝人选就在你身边你居然不早点跟我说?”她推了他一把,“他一看就很符合我的要求。”
人傻钱多还缺爱。
“他不是我老板吗,”陆久徽振振有词,“资源重复了。”
“得了吧,”苏流萤看穿他,“你是害怕我和你老板走得太近,到时候一跃踩在你头上吧。”
陆久徽没有回答。
他看着玉牌,眉心微蹙。
苏流萤踹了他一脚:“跟你说话呢,你盯着那个玉牌看什么呢。”
他没躲开,任由她在衣角留下一个灰色的脚印也不抬头,埋头在玉牌上点来点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收了玉牌,说道:“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苏流萤已经清楚了他的套路:“坏消息。”
“因为后山结界破坏江褚受伤的事,长老们一致决定要对全宗上下进行一次筛查扫魔,以除后患。”
“事关重大,我负责不了,你肯定要接受来自长老的试炼。”
陆久徽道:“一般试炼的考官会找白泽人负责,但届时长老也会在一边旁观,所以无论以何种方式筛查,只要你出手,你是个没灵力普通人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他拍拍她:“换而言之,你就要大难临头了。”
她甩开他的手,面色不算好看:“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你猜猜这次扫魔的白泽负责人是谁,”他将玉牌举在她眼前,负责人后面跟着的凌冶两字格外清晰,他声音轻松,“你刚刚应该没有得罪他吧。”
苏流萤:……
她面带微笑不说话,说实在的,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要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