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和蔼可亲黄九爷
戏班子分为上下两层，戏台在一层的正中间，客人们的座位就围绕着戏台呈现半圆形。
二楼都是雅间，从中间打通了，可以直接看到一楼的戏台，通常是供达官贵人享用的。
打听黄九爷的时候沈青璃就发现了，城西的医馆内基本都挂着他的画像，想找他倒也不难。
只是这事说来就稀奇。
通常医馆挂的画像，不是扁鹊就是孙思邈这类前辈，他黄九爷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受人跪拜？
沈青璃正想着，耳中却突然传入一阵清脆动人的歌声。
她寻声看去，就看见戏台子上，一个瘦小的丫头簪着花，正卖力的唱着曲儿。
那丫头看上去约摸十二岁，稚嫩的脸上画着浓重的妆容，很不协调，却让在场不少人看的如痴如醉。
沈青璃只觉得一股恶寒涌了上来。
她扫视了一圈，发现一楼的人虽然多，但黄九爷并不在列。
难道是她来晚了，黄九爷已经走了？
正想着，就看见几个流氓一样的人来到班主身边，扯着嗓子便开始嚷嚷：“老胡，这丫头新来的吧？身段不错啊！”
胡班主一看惹不起他们，立马点头哈腰：“是是是，她上个月刚来，学了一个月，今日是她第一次登台。”
“巧了，我们黄九爷看上她了，你让她好好准备准备，晚上来伺候我们九爷。”
胡班主面露难色：“我这里是戏班子，也不是窑子啊……”
“什么屁话？九爷看上她，那是她的福分！要是把九爷伺候舒服了，把她娶进门，以后她不就吃香的喝辣的了？她还得谢谢你呢！”
那几个流氓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抬头看向二楼一个窗口。
沈青璃也跟着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了黄九爷的身影。
眼看那群流氓暂时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那小姑娘做什么，沈青璃便去了楼上，直奔黄九爷所在的屋子。
刚到门口，她就被两个人拦住了。
“你谁啊？”他们语气很不客气。
沈青璃学着胡班主那狗腿的样子，点头哈腰道：“两位爷，请问里面的是黄九爷吗？我是个游方郎中，打算在京城安家，老早就听说了黄九爷的威名，特来投靠他的。”
说着，她还塞给他们一些钱，满脸讨好的冲他们笑。
那两人见她这么上道，便让开门，嘱咐道：“算你小子运气好，九爷今天心情不错，你只要不乱说话，肯定没问题。”
“谢二位爷提点！”沈青璃演的活灵活现，成功让他们打开了门。
厢房不大，里面就坐着一个人，正靠在窗边往下看。
那人看着三十来岁，十分富态，衣服是上好真丝做的，比水桶还粗的腰上绑着一条很粗的金丝腰带，手上戴着玛瑙扳指，整个人散发着暴发户的气息。
沈青璃本以为他是个凶神恶煞的势利眼模样，没想到他本人倒是比画像上和蔼了许多，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居然带着十分和善的笑容，让沈青璃有片刻蒙圈。
难道找错人了？
见有人进来，黄九爷这才收回目光，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了沈青璃一眼，道：“这位小兄弟，你找黄某人有何事啊？”
沈青璃回过神来，行礼道：“在下听闻九爷威名，想跟随九爷做一番事业。”
“哎，快起来快起来。”黄九爷连忙上来虚扶一下，显得十分和蔼可亲，“小兄弟会医术？”
“略懂一些。”
“好啊，年轻有为，太好了。”黄九爷笑着，招呼沈青璃入座，“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
沈青璃快速思考起来。
她的大名，如今不能说是家喻户晓，最起码也是如雷贯耳，加上她那岌岌可危的名声，对于她接下来想做的事并无益处，甚至可能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大计，她还是想个化名比较好。
于是她道：“我叫谢离。感谢的谢，离别的离。”
“哦？”黄九爷奇道，“感谢离别？”
“是，因为离别使人成长。”
“哈哈哈哈。”黄九爷大笑起来，“有意思，听起来，小兄弟是个有故事的人呀。”
沈青璃笑了笑。
黄九爷确实心情不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你这兄弟我认了！”
话音刚落，门又被打开，门口赫然站着方才那几个流氓和那个唱歌的丫头。
他们一看到屋里还有别人，尴尬笑了笑道：“九爷，没打扰您谈事吧？”
沈青璃仔细观察着黄九爷，发现他脸上的错愕十分自然，竟不像是演的。
他道：“这是？”
那流氓带着讨好的笑道：“这不，刚才小的听见您夸这小妞唱得不错，就去找老胡把她讨了过来，专门服侍您。”
那丫头在他们后面低着头，缩在一边，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她身后的流氓踢了她一脚，她这才一个踉跄上前一步，瑟瑟发抖的行了个礼，清脆的嗓音此时充满了恐惧：“九爷好。”
沈青璃正想着怎么救下这姑娘，就听见黄九爷十分不满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都是可以做她爹的年纪了，你们这不是欺负她这小丫头吗？”
？
沈青璃真的震惊了。
怎么这黄九爷……竟然是这么正直的人吗？
难道有关他的事迹都是谣传？
她十分复杂的看向义正言辞的黄九爷，脑海中却浮现出在虎子家时的见闻。
“我同你们说过许多次，在我手下做事，只需要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把事情做好就行，不要搞这些旁门左道，你们就是不听！”
“瞧瞧你们做的这叫什么事？人家小丫头就是个干干净净唱曲儿的，你们可倒好，这是做什么？逼良为娼！我是那种人吗？”
他训斥完流氓，又换上一副亲切的笑脸，扶起吓得发抖的丫头道：“你别怕，他们不会再这样了，这里没有人需要你服侍，快回去吧。”
沈青璃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至少这个小丫头安全了。
可接下来那丫头说的话，却再次让沈青璃如遭雷劈。
只见她反手抓住黄九爷的双手，稚嫩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却无比坚毅的道：“不，我是自愿服侍老爷的，还请老爷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