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校庆追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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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期间的图书馆很安静，甚至连灯都没有开。fangzexs因为，在这难得的休息日，所有学生都去参加活动了。
只有一个人例外。
走廊里出现了一个黑影。由于光线不佳，那人走得很慢，过了好半天才走近了窗户，窗外路灯昏暗而温暖的光映出她的轮廓。金属制的胸牌时不时盈满光芒，上面标着她的信息：哨兵，二年级四班，陈郁珊。
陈郁珊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伸手打开台灯的开关。顿时，一方小小的桌面被照亮了。
“人体结构课的图要重新画一遍，不然记不清楚；精神体课的结课作业还没写完，今天必须结尾了；精神空间课要提前预习才行，否则会听不懂……”
她捋了捋今晚的任务，疲惫感如爬山虎一般从她四肢末端缠绕而上。她勉力压下心中的杂念，趁自己胡思乱想之前连忙动笔写字。
月下灯前，心怀梦想的学生奋笔疾书，本该是美好的画面。然而，如果陈郁珊此刻不压制五感、而是从窗户向外望去，她就会看见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窗外，有一个戴口罩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对夫妇在后面穷追不舍。小孩终究跑不过大人，男人和她的距离肉眼可见地缩短，终于已经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小姑娘触电似的一震，立刻挣开那只手，自己正手握刀自下而上刺向其腹部。
“嘶！……臭丫头！”
男人似乎被激怒了，下意识劈手夺过那把刀，朝着小姑娘挥过去……
这突然迸发的杀意将专注的陈郁珊猛然拉回现实。
本能让她看向窗外。在那里，有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一个暴躁的男人握着一把沾满血的刀，还有一个跪在地上、失声尖叫的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学校吗？
学校怎么会发生凶杀案？
作为一名预备役哨兵，陈郁珊在课堂上学习过不少血淋淋的案例。然而，亲眼目睹还是第一次。
她该……做什么？
透过窗户，陈郁珊下意识看向地上的伤员。由于哨兵视力绝佳，纵使隔了一定距离，她也能看清刀口的位置。在左肩处，应该没有伤到心脏。也就是说……人还有救！
报警！……不，出警有延时，先报告老师！
紧急情况下，孩子找父母，学生找老师，似乎已经演化为了人的本能。陈郁珊用汗津津的手摸出手机来，可是越紧张越出错，一个没抓住，她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郁珊……能不能别这么怂啊！”
她在心里痛骂自己一句，立刻蹲下捡起手机，翻找老师的联系方式。全程，她没有急着站起来，因为这种情况下蹲着更有安全感。
那对夫妇是什么来头？这学生的父母去哪了？那对夫妇又是怎么混进来的？为什么要追这个学生？
心中疑问如云，大脑胀痛欲裂。陈郁珊很感激那一管冰块似的向导素。刚才的刺激太多，要不是它的药效压着，她就是不狂化也会很烦躁。
这时，她感觉外面有人走过。陈郁珊探头，发现有一个青年恰好赶到了案发现场，旁边还跟着一匹精神体白狼。
青年穿着黑色制服，大概是回来参加校庆的现役哨兵。纵使眼前是血案，他脸上也只见严肃未见慌乱。他从容迈步向那三人走去，仿佛有掌控一切的条理。
不知为何，看见那人的那一刻，陈郁珊的心突然放了下来。也许有的人天生就能给人安全感。
拿手机的手垂下来。她想，大概接下来就没她事了。
可是，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丢开了带血的小刀，此刻看见青年不但不跑、甚至还主动上前去说明情况。陈郁珊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个人，不会想颠倒黑白吧？
……那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把作业一推，想要冲出去。此刻她倒是不怕会被男人灭口了，反正那个一身正气的青年肯定会帮她的。
“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谁！”
陈郁珊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外面，没有注意到自己附近。
她吓了一跳，立刻紧张地环视四方，一片寂静中只听到自己心跳如鼓。
今天晚上……搞什么啊！反转这么多！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你的时间。”
“什……”
一句话还没说完，陈郁珊只感到后颈一痛，顿时丧失了意识。
“你说，刚才有人追杀你们，还刺伤了你的女儿？”
宁佑朝看着男人，低声重复了一遍。
因为害怕吓到受伤躺在地上的学生，他特意把自己的精神体收起来了。可是走近一看，他发现那个女学生已经昏了过去，肩上的伤口汩汩流着血。
“是……是这样的！”
男人的眼球布满血丝，看上去精神状态极差，仿佛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但他还是结结巴巴地说着话：
“我下午入校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当时我就把这件事举报给了学校，说有可疑人员混进来了……结果、结果还是出事了！……你们是怎么保护学生的！”
他的愤怒来得很突然，而旁边他的妻子只是坐在地上哭，一句话也不说。
原来是他举报的。
一共四个人混进来，刚才苏缎说她和韩明熠除掉了三个，也就是说还剩一个。
当初出了警卫室，他和苏缎之间的谈话刚结束，苏缎安排在韩明熠身边的的精神体就有了异动。她说韩明熠大概需要她，于是两人分头行动，宁佑朝独自在校园中巡逻。
刚才他察觉到这边有杀意，就立刻赶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给苏缎发消息。他没有浪费时间详细说明，只随手发了个数字过去，没想到即使这样事情也还是发生了。
“不好意思。”宁佑朝不打算刺激这个精神脆弱的男人，况且他也确实有失职责，于是他诚恳地道了歉。
他看向躺在地上的学生，说道，“现在我们先把您的女儿送去医院吧，虽然不是致命伤，但失血过多也会很危险。”
说罢，宁佑朝迈步过去，想要帮忙把女孩抱起来。
“不行——！”
那女人像是突然被蜇到一样，爬着挪到了女孩身边，声音颤抖而尖锐：“不能把她带走！她必须在我身边！”
宁佑朝愣住了。
他蹲下来，试图解释：“女士，您放心，我们是保护……”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她哭得妆都花了，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几乎像是鬼故事里的女鬼。
不对劲。
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宁佑朝突然发觉这一切都说不出地别扭。
不管是一开始的举报，还是他们三人对“入侵人员”的驱逐，还是现在学生未曾避免的受伤，都像是刻意安排的。
假如入侵人员真的被杀得只有一人，那又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伤人再离开？图书馆没有活动、没有人声干扰，假如有其他人活动，他怎么会感知不到？
既然没有其他人，那作案的只可能是……
在他身后，那憔悴的男人眼神逐渐变得阴狠。
“——啾啾啾！”
不知从哪冒出一只金丝雀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清脆的叫声惊了一下。那肉乎乎的小身子绕着宁佑朝扑棱扑棱飞了一圈，然后欢快地朝旁边飞去。
不远处，韩明熠和苏缎走了过来，苏缎看见自己的精神体，非常愉快地对它招了招手。
对于被跟踪这种事，宁佑朝大概是苏缎见过的最淡定的一个。他波澜不惊地和他们二人打招呼，还问苏缎手里拿着的纸是什么。
“复印件。”苏缎没看见他发现自己被跟踪的有趣反应，不禁有些失望。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她没有开玩笑，而是走进宁佑朝，压低了声音说，“一份学生资料。”
宁佑朝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学生，若有所思。
“阿姨好，先让我给她止个血吧。我明白您急切的心情，但她要是真死了，您的处境只会更糟。”
苏缎一边说一边走过去，丝毫没有顾及他人想法的意思。
听见她毫不掩饰的话语，女人先是愣住，紧接着狠狠咬紧牙关，仿佛要把满腔委屈和怒火发泄给苏缎一样。
苏缎没理她，而是蹲在那女孩身边，施展了一个简单的止血术。
“不好意思，我以前学通识课的时候医疗课学得很烂，只能做到这样了。”
这是实话。
苏缎悻悻地站起来，庆幸她的医疗课老师此刻不在旁边。否则恐怕会当场不认她这个学生。
“咳，”她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听见身后传来两道惊恐的叫声。她回过头去，看见韩明熠和宁佑朝已经一人一个给那对夫妇戴上了手铐。
宁佑朝的反应速度在她意料之内，不过他们俩倒是比她想象中有默契。苏缎心想。
“你们要对学生家长做什么！小心我举报你们！”
男人已经被韩明熠拷在了旁边的围栏上，还不忘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
“您知道举报电话是多少吗？”苏缎突然问。
男人愣了一下。
“刚来一区，还不知道这些基本常识吧。”苏缎收回了笑容，看着这“一家三口”沉声道：
“今天的入侵人员不是四个，而是——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