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再回首是恍然如梦
倾婳这一番话堪比利刃，毫无抵御地刺入闫沛笙的胸膛，痛得让他呼吸迟钝。
“我知道，顾大人因我而死，你一直无法释怀，可你究竟让我如何做？放弃皇位陪你浪迹天涯？我想和你说，我仍然是你的闫沛笙哥哥，从未变过。”
他看着月色独自悲伤，“哪怕我失忆的那段日子里，心中最放不下的还是你，我失忆了还爱上了你，这就证明了你我注定绑在一起。”
倾婳站在月光之下，晚风吹起她的裙摆。一瞬间的恍惚，又回到了四年前。
梅香一缕清浅，他感觉从未变过，却又变了最初的样子。
依稀记得，那时候的倾婳娇憨明媚，是夜晚最亮的一盏长明灯，照亮他今后余生。
他还是爱着倾婳，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倾婳神色清冷而从容，淡然的口吻夹杂着往昔的沉醉，仿佛是有蝴蝶掠过水面，留下一缕不舍的涟漪荡漾。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臣妾与陛下的感情就像对着镜子，两个人看似完美无缺，其实渐行渐远罢了，陛下，臣妾的少年郎与臣妾相知相许，而不是皇帝。”
闫沛笙摇头否认，唇边带着凄凉的笑意，“你曾经说过你是死后重生的，起初我不信，以为是你的玩笑话，而现在我信了。”
倾婳避开他炽热的目光，看着朦胧月色，“是，你我都已经死了，我却重来了一次，想好好弥补前世的遗憾，守住我的家人和我的爱人，然后我发现这一世的刀子竟然是你，我曾经奋不顾身自救的男人，将刀子指向我自己，所以我觉得痛心疾首。”
闫沛笙眼眸中闪烁的朦胧，灿灿地伸出手去，所触及的只有冰冷的月光。
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曾经的奋不顾身，想彻底放下有谈何容易，婳儿，感情是放不下的，你也别生气，我从未想过要宠幸其他的女人，刚刚在宴会上是故意气你的，结果把自己给气到了。”
倾婳瞟了他一眼，“你就是这个脾气，一点都没改变。”
二人沿着湖边不紧不慢走着，明亮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起起伏。
闫沛笙越想越不对劲，转头凝望着倾婳的侧脸，“咱俩能不能大吵一架，或者你狠狠地凶我一顿臭骂我一顿，别这样整天一副厌世的样子，我看着你这个样子我就心里发毛，哪里像夫妻，更像君臣才对。”
倾婳觉得闫沛笙很莫名其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不想争吵，万言万当不如沉默，凡事不要去指望，指望的越深失望的就越多，你也有你的难处，我也没有非逼地让你对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既然真的看上了红袖姑娘，就直接封为妃子好了。”
她这一席话让他暴跳如雷，“你因为顾大人的死而埋怨我，对我所有的不满可以发泄出来，别在这里用软刀子折磨我，你就和我大吵一架，把心中的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就好了，何必这样一直折磨彼此，到最后越走越远。”
倾婳驻足片刻，看着他有些激动的神色，“陛下，你究竟吃了多少酒，简直莫名其妙。”
“我比任何的时候都清醒，不用特意提醒我。”闫沛笙直视着前方的路。
倾婳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看吧看吧，说两句你就不乐意，这几年做皇帝做的脾气跟个火药桶一样，臣妾可不敢指责陛下。”
她往前走了两步，闫沛笙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之后来又要抱起。
倾婳被他弄得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挽住他的脖子，“别动手动脚的，有为君子所为。”
“得了吧，夫妻之间讲什么君子，我看我这一世被你拿捏得死死的，想戳你的锐气，却最后先妥协的还是我，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年少的欢喜呢。”
他的眸里流露出星光般的笑意，让她如痴如醉，那一刻呼吸是怎样的进行，她都浑然忘记。
只记得他此刻的温柔缱绻。
那是清甜微苦的好时光，而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又何尝不是惊艳了她的时光？
两次的回眸都是他的影子，倘若没有那场失去记忆的痛苦，她会一直满眼满心都是他。
她为了闫沛笙，是可以豁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命。
而时至今日，那场清风没有变过，变的是流年和心境罢了。
她的确是因为父亲的事耿耿于怀至今，这种感觉就像是。
没有那么爱他，谈及过往的时候却割舍不掉放不下。
又带着一丝痛断肝肠，可唯一不可否认的是。
她不恨闫沛笙，哪怕她的父亲因他而死，沉浸在悲痛之中，她都没有想过要恨他。
要去狠狠的报复他，两次的回眸，她也依然爱着他。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不已，晚风一阵一阵卷起湖面上的波澜，带着水流潺潺的声音。
亦如倾婳此时的心境，带着波涛汹涌的颤抖和眷恋。
闫沛笙的眼眸中泛起明亮的颜色，是深海的宝石，每时每刻的对视，都让她移不开眼。
蓦然间，风里涌起几许回忆，夹杂着流苏花香的清甜。
四目相对，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让闫沛笙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与倾婳分别的好几年，在一个平静如水的晚间，一眼望去，她在人群之中巧笑倩兮。
那种惶恐与不安，瞬间找到了着落，他穿梭过茫茫人海，也要奔向她而去。
一眼万年。
倾婳看着他目光泛起的炽热，笑容清清浅浅，“现在人人都在传帝后离心，陛下像是与我离心的样子么？”
闫沛笙笑得爽朗，“你与我离心了四年，已经够了，再这样下去，会越走越远的，到最后的结果只有兰因絮果，我始终都没有想过放开你的手，请你也不要把我丢在黑暗里，把你心中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我都没有任何怨言，你又何尝不是我爱了两世的人，涉过千山万水，来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