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飞鸟尽，走狗烹
闫沛笙硬生生地把眼角的温热逼回去，面色冷漠，“你把皇后之位当成什么了？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倾婳仰视着他，缓缓露出一抹笑意，“臣妾有罪，臣妾该死，不能让陛下称心如意，臣妾只做闫沛笙的妻子，而不是当今的皇帝，闫沛笙，他不会像你一样，让我伤心难过。”
看着倾婳泪眼朦胧的眼睛，闫沛笙的心揪成一团。
他情急之际，连忙去搀扶她。
将她从地上拉起。
闫沛笙声音哽咽，泪眼朦胧地看着倾婳，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婳儿，对不住。
倾婳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抬头注视着闫沛笙。
看着他眼眸中有迷茫的泪光闪烁，犹如沉沉的月光洒下，渐起倾婳心中的涟漪荡漾。
她几乎是喜极而泣，泪水汹涌而出。
看样子，闫沛笙恢复记忆了，她的沛笙哥哥。
终于回来了……
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
那是晴天微雨的好时光。
回首望去，好像变了最初的样子。
就像许多年前，倾婳依然分不清，那是今生还是前世。
河汉清浅的仲夏时光里，她拿着一把轻罗小扇，穿着一身粉色的蔷薇舞裙。
又何尝不令闫沛笙心动的呢，春风轻扬，吹起她粉色的裙摆翩翩而行。
犹如盛开在阳光底下的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夹杂着暗香悠悠的清甜。
疏影横斜，破碎一地斑斓，倾婳伸出红素手，摇晃他的手臂，小女儿家的娇羞。
带着岁月静好的明媚与灿烂。
“沛笙哥哥，你带我出去玩嘛。”
倾婳浑然不觉，那时的时光，究竟离她多远
倾婳颤抖地问，“闫沛笙，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闫沛笙默默点头，眼里笼罩着一层水雾缥缈。
夹杂着柔情的依恋和心疼。
他伸手，覆上她的脸颊，那种酸甜苦，直直地往心中涌来，让他痛断肝肠，
跨过苍山泱水，经历过艰难，和她携手，相互抵御着岁月浮沉，
总以为宫闱之中的日子艰难万难，只要彼此同心，什么都不怕。
可是他却把倾婳忘记了，还做出许多伤害她的事情，让她伤心流泪。
现在他想想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大耳刮子。
他想跪下，祈求倾婳的原谅，还不是相认的时候。
他要假装失忆，潜伏在太后的身边，彻底扳倒刘太后。
闫沛笙收起心中的思绪万千，故意别过头去，不与倾婳对视。
口吻冰凉如漫天飞舞的雪，落在她的心头。
“我没有恢复记忆，只是听皇后说起，好奇你心中那个人，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吧。”
他仰天长叹，唇边笑意淡薄得如天边的一团浮云飘渺，“不像我，总是和皇后吵架，而且脾气特别冲，惹皇后伤心。”
倾婳已经感觉出来了，他恢复记忆。
但是好像又没有，他若回头回忆的话，就不是这种冰冷的眼神。
她毅然决然地跪倒在地，神色凄楚地仰视着他。
“臣妾娇纵任性，不敢深居中宫之位！请陛下废掉臣妾，还臣妾自由，这个皇后，臣妾做得厌烦疲倦，在陛下眼里，怎么做都是错，直言犯上也是错，因为你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闫沛笙了，臣妾不愿意做陛下的皇后，只想过闫沛笙的妻子，陛下听明白了？”
她的这一句话时断时续，犹如一只重重的锤子，击打着他的心脏。
只消片刻，让他坐架不住，他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轻轻俯下身去，他伸出双手把她从地上拉起。
“你先起来，我有话要跟你说，随我进来。”
倾婳直视着他的眼眸，他下意识地别过头去。
她感觉闫沛笙已经恢复记忆了，可不知为何，要逃避她。
是做戏给刘太后看么？
原来他和她，即使前路渺茫，也能走到一起。
闫沛笙关上门，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仿佛这搂着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
将脸埋在她的头发里，闻着那熟悉的香味，瞬间立刻安心不已。
他仿佛走了好久的路，路的尽头他早就看不清了，困在重重黑暗之中挣扎。
眼前噌噌的白雾笼罩下来，他这才发现，还是在原地。
这一程路，他走得很累很疲倦，困在睡眠之中。
可当心中希望消失不见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了一层阳光，指引着他前行。
走出层层黑暗，倾婳站在灯火阑珊处等着他。
回眸那一笑的瞬间，仿佛是清明雨后的风，轻轻掠过他的心头，惊艳了他黑暗的岁月。
回眸一眼万年。
那么美好的约定，他却忘记了她，差一点把倾婳推到黑暗里。
他现在的心里含着千千万万的自责呀。
差点熄灭自己的长命灯。
闫沛笙声音哽咽的泣不成声，“对不起，我是不是很混账，让你伤心了，真的对不起，我却忘记了我们曾经的种种。”
倾婳内心一阵波动之后，最终归于平静，把他给推开。
她嘴角泛起一丝苍凉的弧度，“就一句对不起，结束你我曾经所有的约定和誓言，闫沛笙，你真的好残忍！我的父亲因你而死，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回到最初？”
他心痛的无法呼吸，“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你这是失忆吗？我感觉你是失去了脑子和认知，你我还能回到最初毫无芥蒂的时候么…”
闫培森倒吸一口冷气，顾大人居然死了……
因他而起……
他上前两步，倾婳连连后退，绝望的意志，一点一点地被瓦解，不禁冷笑。
“闫沛笙，你现在恢复记忆了？知道我父亲是冤枉的，可惜已经晚了，他已经不在了，就是因你而死，你为什么相信刘太后，却不肯相信我的话，我曾经奋不顾身的去救你，只要你视为我的知己，却不曾想，这一把刀是我亲手做成的。”
面对倾婳所有的指责和控诉，闫沛笙只感觉心中茫然而无力。
千言万语的对不起，都不能化解他和她的隔阂。
他失笑，独自悲伤，“你权当我还是失忆，这样你的行动起码能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