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搬家
说是问，但这句话不是疑问的口气，后边跟的是句号。mwannengwu
秦弦大概，不，是确定，他确定他哥喜欢罗婷婷。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知道季远喜欢罗婷婷，却还要明知故问。
他已经不是那个不满十一岁的半大孩子了，有些事他早就懂了，也有界限了。
对于他哥，他不应该有那种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一看到季远有喜欢的姑娘，或者有姑娘跟他走近一点就嫉妒。
因为有一件事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他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就算他哥有喜欢的姑娘了，也不会影响他对自己的爱。
可秦弦就是忍不住，他就是忍不住那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每次一看到季远跟罗婷婷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憋着一股子无处宣泄的怒火。
而那让他无法抑制的怒火中，似乎还夹杂着点别的东西，让他很憋闷、很难受。
季远这次没有直接回答秦弦的话。
他沉默了。
他侧头看着旁边小桌子上那本他刚放下的书，一言不发。
兄弟俩谁都没说话，房间里落针可闻。
太安静了，安静得秦弦都听见了他自己和他哥的心跳声。
“哥。”过了许久，秦弦才重新开口。他嗓子有些干，声音有些沙哑：“你喜欢婷婷姐，对不对。”
还是肯定句。
季远直勾勾看着那本书，连眼睫都没有颤一下，他心里沉甸甸的，像是被压在了一座冰山下边。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弦的问题，他自己也说不准自己对罗婷婷是种怎样的心情。
喜欢吗？
当然是喜欢的，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就连呼吸声都显得那么突兀。
季远越是沉默，秦弦心里就越是难受，季远的无声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小弦，睡觉吧。”良久，季远转过头看着秦弦，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说完，他不由分说把秦弦按进了被窝里，拉上被子关上了灯。
连一句话都没让秦弦说。
秦弦也很识趣的没再纠结这个他已经知道了答案的问题。
黑暗里，兄弟俩并排躺着，都睁开眼睛看着只有一点朦胧的暗影的天花板发呆。
“哥。”秦弦突然喊了季远一声。
季远睁着眼答应：“嗯。”
秦弦：“你会永远爱我吗？”
季远轻笑道：“当然，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会永远爱你，直到我死那一天。”
秦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这个答案让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罗婷婷还是每天都来辅导季远作业，不过季远说什么也不让罗婷婷像以前那样没命地拼了，他会隔几天强行让罗婷婷休息一下，放假的时候还会带着她跟秦弦出去玩。
罗婷婷虽然还是很累，不过心情却好了很多，没有随便发过脾气。
家里人早就发现罗婷婷的转变了，猜测她可能是谈恋爱了，不过考虑到她现在高三，害怕影响她的心情，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有问她。打算等高考后再来清算她早恋这件事。
人只要心情好了，时间过起来就会格外的快，不知不觉间，期中考试就到了。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那天，罗婷婷直接从年级第一，下降到了年级第五。
这瓢冷水，把罗婷婷泼成了落汤鸡，浇灭了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兴奋。
罗婷婷从小就是成绩优异的代表，考试从来就是第一，就算偶尔发挥失常，也只会降到第二。
而且那种情况，她跟第一名的成绩相差永远不会超过三分。
可这次却直接下降了五名，跟第一名的成绩相差了足足十分。
这样的打击对于她来说是致命的，不肖父母跟她谈，她自己先哭了一顿。
罗妈妈本来想趁她成绩下降的时候，跟她谈一谈她谈恋爱的事。可一看到宝贝女儿因为成绩下降哭成这样，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罗婷婷再次进入了那种没日没夜的生活。这次不管季远怎么阻止她都没用了。
季远还不知道罗婷婷成绩下降那事，只是发现罗婷婷突然又变成了以前那种不要命的状态。
他猜测罗婷婷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很有可能是因为期中考试的成绩不理想，不过罗婷婷不承认，坚持说没有，季远也没有再问。
季远实在阻止不了她，只好由她去了。
不能阻止罗婷婷，只好给她补身体。
他开始频繁打电话给大伯，大伯家里的鸡鸭鹅开始频繁往县城里送，山上补身体的野生中药被大伯挖了一次挖二次，都快挖绝种了。
罗婷婷知道季远的一片好心，也不跟他客气，来者不拒全吃了。
于是一段时间下来，两个读书的长得白白胖胖，反而是季远这个照顾人的瘦了。
但吃的再好，也减轻不了精神上的压力和睡眠不足的痛苦。
罗婷婷终于在一次上课的时候晕倒了，当时上的是化学课，老师正在讲课，罗婷婷突然碰翻了座椅栽倒在地上，把全班的人都吓了一跳。
班长立即把罗婷婷背去了医务室，那天罗婷婷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才醒。
罗婷婷的妈赶来的时候都吓哭了，隔一会儿就问医生她怎么还不醒。校医再三跟她保证罗婷婷没事，只是太累了而已，她妈都不信，直到亲眼看到罗婷婷醒来，她才真正的放下心。
经过晕倒事件后，罗妈妈说什么都不让罗婷婷再去季远那里了。
季远的情况她是听罗外婆说过的，那两兄弟也确实可怜，所以当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在帮助他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
可现在已经关系到罗婷婷的身体健康了，她不能再不管，毕竟对于一个当妈的来说，谁也没有自己的孩子重要。
罗婷婷哪里肯听她妈的话，死活要去找季远。
罗妈妈本来还在怀疑女儿到底跟谁在谈恋爱，现在一看罗婷婷这反应什么都明白了。
对于早恋的事，她本来是打算等罗婷婷高考以后再解决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季远不知道罗婷婷晕倒的事，只知道罗婷婷那天没来 ，他熬的那锅鸡汤最后剩了一大半。
直到罗妈妈亲自找上门来，他才知道罗婷婷晕倒过。
罗妈妈是个很有涵养的女人，她也曾经是小孩，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青春期的爱情的美好之处。
所以她才会在得知女儿早恋时没有歇斯底里的过激反应，而是打算等过了高考再跟罗婷婷谈。如果不是因为罗婷婷过度劳累晕倒了，又因为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是一根筋，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话，她更不会找上季远 。
季远没见过罗妈妈，不过他还是在看着这个有一张跟罗婷婷酷似的美丽容颜的女人时，猜出了她的身份。
罗妈妈看见季远第一眼，就知道她女儿为什么会喜欢季远了。
她站在季远家门口，温柔地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罗韵白，是罗婷婷的妈妈。”
“阿姨您好！”季远立即侧开身子：“阿姨请进。”
罗韵白颔首，进了屋。季远忙搬椅子让她坐。
“谢谢。”罗韵白并没有不礼貌地去打量这个一览无余的小家，道了声谢后坐下了。
季远忙给罗韵白倒了杯水，双手捧着放在罗韵白面前：“阿姨，喝点水。”
罗韵白：“谢谢。”说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不客气。”季远坐在罗韵白对面，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憋了许久，才憋住一句：“阿姨，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季远，你是婷婷的好朋友，她外婆也常夸你是个好孩子。”罗韵白说：“阿姨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这句开场白一出，季远就知道她今天来肯定是有事，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罗韵白的开场白就是：“你知道吗？婷婷她上个星期在学校里晕倒了。”
“什么？！”季远立即就急了：“她晕倒了？她怎么会晕倒呢？！”
“你先别急。”见季远这么激动，罗韵白反而安抚起季远来：“没什么大事，她只是长时间睡眠不足和心理压力太大引起的，就是太累了而已，没什么大事，放心吧。”
“没事就好。”季远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没事就好。”
“季远。”罗韵白说：“我来找你就是因为这个事。你知道的，婷婷她现在高三，明年夏天就要高考了。她的学习任务本来就很繁重了，每天都要熬夜做卷子，可她还要坚持来你这里辅导你，就更是增加了负担。她现在每天睡觉不到五小时，再这样下去她会吃不消的。”
季远：“阿姨，我知道，放心吧，我会劝劝她，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了。”
罗韵白：“真的很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婷婷她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季远：“不，阿姨，你是对的，以她现在的情况，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不然迟早会出事的。”
罗韵白没想到季远这么好说话，她对季远的通情达理很是感谢。
有那么一刻罗韵白甚至对他生出了惋惜之情，这么一个相貌好、人品好、学习成绩也很好的男孩子确实很难得。
可惜了，罗韵白心想，要是他家里没遇到这么多的变故的话，说不定她不会阻止罗婷婷跟他谈恋爱。
罗韵白走后，季远在家里枯坐了一上午。
罗韵白能找上他，那么在家里一定已经做过罗婷婷的思想工作了，只是收效甚微，要不然她也不会舍近求远找上季远。
这么看来，劝肯定是没用的，罗婷婷要是听劝，她妈妈就不至于跑这一趟了。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搬家了。
季远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打量了一遍，这个地方他们已经住了三年了，多多少少有些家的感觉了。现在要突然搬走，他还有些舍不得。
今天上夜班，他请了假，下午去找房子去了。
在离饭店不远的地方找到一间房子，价格跟以前那里差不多，采光也很好，还是有厨房和卫生间，只是户型比现在住的地方稍微小一点。不过没关系，他跟秦弦也没多少东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离秦弦的学校远了点，秦弦每天就不能多睡一会儿了，考虑到这个问题，季远没有马上把房子租下来，打算再去看看其它地方的房子。
可这个县城就这么大，住的太远他心疼秦弦，但季远想要离罗婷婷远一点不打扰她，就只有把房子租远一点，要是离学校太近了，保不齐哪天就遇上了，那搬不搬还有什么区别？
季远很纠结，只好打算等秦弦放学回来跟他商量一下，问问他的意见再做决定。
当天下午秦弦放学回来的时候看见季远在家里还有些奇怪：“哥，你今天不是上晚班吗？怎么现在还在家里？”
“我请假了。”季远掐灭了烟头，说：“小弦，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秦弦问道，他看着季远把烟摁熄，烟头扔在了垃圾桶里。
季远很少抽烟，尤其不会当着秦弦的面抽，一包烟有时候可以抽大半个月，而且其中大部分还散给别人了。
秦弦对季远总是格外上心，他知道季远非必要不抽烟，一旦抽上烟多半是遇到烦心事了。
只是他不知道季远遇到什么事了。
季远：“你想不想换个地方住？”
“换个地方？”秦弦有些莫名其妙：“这里不是住的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换地方住？哥，你想换地方住吗？”
季远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答非所问：“我找了间房，看起来还不错，就是稍微小了一点，离你的学校稍微有点远……要不这样，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秦弦定定地看着季远，总觉得他哥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劲：“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的事。”季远笑着打哈哈：“我只是觉得这里离饭店太远了，想找间离得近点的房子。”
秦弦知道季远在说谎，他直勾勾看着季远，没有继续追问他哥要搬家的理由。
他想到其它的事情上面去了：如果现在搬走，不告诉罗婷婷地址的话，那么是不是就可以摆脱罗婷婷了？以后季远就不会跟她不清不楚的了？
老实说，秦弦还挺高兴季远要突然搬家的，可转念一想，季远跟罗婷婷这么熟，一个电话不就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
秦弦怀揣着这种莫名其妙滋生的心理，小心地觑着季远的面部表情，问：“那……要不要告诉婷婷姐？”
“不。”季远说：“我们要搬家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特别是你婷婷姐，知道吗？”
秦弦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
季远沉吟片刻，再次跟秦弦强调，这事千万不能告诉罗婷婷。
秦弦觑着季远的脸色，突然就福至心灵了：“哥，你是不是跟婷婷姐吵架了？”
季远：“没有。”
秦弦：“那你为什么……”
季远：“她现在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是不想影响她学习。”
秦弦没吭声了，他目不转睛观察着他哥的脸色。
季远虽然面上不显，但秦弦能从季远的反应中隐约地感觉到他哥应该是跟罗婷婷吵架了，哦不，事实可能比吵架更严重，他都选择搬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季远心里不高兴让秦弦很难过，可一想到他不高兴是因为罗婷婷，而且他们很可能是彻底闹掰了，秦弦就高兴得要死……
季远带着秦弦去看了那间房，回来后他问秦弦：“怎么样？还喜欢吗？其实跟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小了点，还有就是离学校远了点，你以后要早点起床，坐公交车去上学了。”
这些对于秦弦来说都是小事，只要能把罗婷婷和季远分开，别说坐公交车住小房子，让他睡桥洞，每天走路去上学他都愿意。
“没事。”秦弦满不在乎地说：“我无所谓的，哥，你决定吧。”
季远问：“那就这里了？”
秦弦点了点头。
“行吧。”季远说：“我准备明天搬家了，明天你放学后直接回那边去，你自己认识路吗？”
这回连秦弦都震惊了：“这么急吗？”
“是啊。”季远理所当然道：“看好了就搬呗。”
秦弦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哥，你跟婷婷姐……”他说到一半，停顿了片刻，转移了话头：“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季远：“没事啊，我不是说了吗？想找个离饭店近点的地方住。”
秦弦：“那……”
季远却不给秦弦说话的机会，把秦弦赶去洗漱，揪着他上床睡觉。
第二天，秦弦去上学的时候，季远担心他记不住新家的地方，让他中午放学了去店里等他，秦弦答应了。
中午放学秦弦去饭店，季远正好把家里收拾好出来接他。兄弟俩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季远带着秦弦在饭店和家里来回走了几遍，确定秦弦能找到路了才回去。
季远搬家了，从这天开始，一直到这年到头，他都再也没有见过罗婷婷。
罗婷婷根本不知道季远搬家，昨天她舅舅过生日，她就没去季远家，结果等自己今天再去，季远家里已经被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