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架
老实说,季远对秦弦这个小弟还是挺满意的,就是可惜了他居然是那个恶婆娘的儿子。mqiweishuwu要不然的话,季远还真有可能收他做自己的小弟。
秦弦自然是不知道季远这些想法的,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对哥哥好。
小孩子的世界观总是很简单,认为把自己的好吃的留给哥哥就是对哥哥好了。于是秦弦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投喂哥哥,一有点吃的都屁颠屁颠给季远送过去,哪怕是学校里好不容易发点小零食他也舍不得吃,要留给季远。
季远对秦弦这种行为相当满意,唯一让他有点不爽的就是秦弦送零食不分场合。
有时候在学校里也旁若无人地给他送幼儿园发的零食。
这就让季远有点难为情了,作为一个四年级的男生,吃一个幼儿园的小娃娃送过来的零食,这着实让季远被人嘲笑了好几次。
于是季远耳提面命,让秦弦把零食都收好,等放学回家了再给自己。
秦弦是个听话的小孩,再有吃的,果真就把零食放在了书包里,放学的时候才给季远送过去。
季远的父亲每一个星期都会打一次电话回来,电话打到村里唯一一个拥有通讯设备的小卖部的座机上边。再由小卖部的老板步行半里地去季远家叫林秋亭接电话,林秋亭再带着季远和秦弦去接电话。
接一次电话五毛钱,时间太长就一块钱。
老实说,不光是林秋亭,季远和秦弦还是很期待每个星期一次这个电话的。
因为每次林秋亭接完电话回家的时候,都会给季远和秦弦一人买一个公鸡棒棒糖。
季远和林秋亭娘俩的关系没有进展多少,也没有变得有多坏,三个人倒是相处得相安无事。
秦弦仍旧每天屁颠颠地跟在季远身后,放学后准时凑到四年级教室门口去等季远。
这天下午放学后,因为幼儿园有零食发,所以秦弦比以往晚了十几分钟放学。
等他揣着泡泡糖跑到四年级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连门都锁了。
知道季远没有等自己,秦弦只好捏着那个泡泡糖掉头往家跑,去追季远。
刚跑出学校没多远,秦弦就看见了季远。
季远和李二毛正在和两个高年级的人打架,确切地说不是打架,是被人按在地上打。
那两个高年级的人打完了还挑衅了几句:“下次别再让我们看见你们,看见了还打你们!”
说完那两个人似乎觉得不够霸气,还对着季远和李二毛吐了口唾沫才走。
季远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了秦弦,秦弦握着泡泡糖,迈着小短腿跑过去还没来得及把泡泡糖递给季远,就被季远推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泡泡糖随之落地,季远瞪着秦弦恶狠狠地威胁秦弦:“不许把这事告诉别人,更不能告诉你妈,否则我就揍你!听见了吗?!”
他说完就走了,也不管秦弦还在地上坐着。
秦弦只好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泡泡糖跟在季远屁股后边跑了。
其实季远和李二毛是等了秦弦的,只不过两个人是在学校外边等的。
不为别的,只为秦弦那没有规律,讨好似的零食。季远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认为怎么着都不该提起裤子不认人……哦不,是吃了就翻脸不认人。
别的不说,就算是为了以后还有更多源源不断的零食,季远也觉得自己完全有必要对秦弦这个衣食父母客气一点。
结果这么一等,就等出事来了。
两个人蹲在学校外边那棵香樟树下一边说话一边等秦弦出来,结果好死不死地遇到了从前欺负过他们的两个男生。
那两个男生读六年级,以前因为知道季远和李二毛没妈,又穿得像个小叫花认为他们没爹疼没娘爱,被人欺负了也没人撑腰就没少欺负他们。欺负完以后还威胁季远二人以后看见他们了绕道走,否则见他们一次打一次。
两个还拖着鼻涕的,勉强算得上少年的男人,自认为自己的身心受到了莫大侮辱,是以为了挽回那掉得半点不剩的“自尊”从来也没跟人说过。
只想着有朝一日,待他们长大了,迟早有一天要报这个仇。
但他们完全忘了,他们在长大的同时,那两个缺德的混账也在长大。
于是报仇的机会没找到,倒是又被人逮着摩擦了一顿。
今天放学后这二人正好看见季远和李二毛蹲在香樟树下,就跑过去骂了两人几句,骂完不解气还要打人。
季远和李二毛年纪没他们大,李二毛又因为有个丧尽天良的后妈的原因长得又瘦又小营养不良,哪里是那两个人的对手,只有被他们摁着打的份。
谁知道这边两人刚打完,秦弦就咚咚咚从学校里跑出来了。
这让季远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于是把气都撒在了秦弦身上。
秦弦迫于季远的淫威不敢把这事告诉林秋亭,但他也并没有打算不作为,因为林秋亭告诉过他要爱哥哥保护哥哥,于是他回家趁林秋亭不注意,把一根擀面杖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他很聪明,特意选了那根不常用,被林秋亭扔在角落里几乎已经遗忘了的擀面杖,是以直到事发后,林秋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家里的擀面杖少了一根。
秦弦把这根擀面杖塞在书包里藏了两个星期,才等到它发挥用武之地。
这也是该有这事发生,这天下午三人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就这么碰巧遇到了那两个男生。
那两个小王八蛋大约也是班中一霸,平日里应该是耀武扬威了惯了,再加上父母不管,所以越发地目中无人。
他们凭借着自身优势,不费吹灰之力地压制了季远和李二毛,可两个人千算万算,算不到那个背着书包站在一边,还在读幼儿园的小崽子居然敢偷袭。
秦弦趁着那四个人打架,放下书包从书包里抽出了擀面杖,照着压在季远身上那男生的头上一轮。
这一棍子下去,所有人都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举着擀面杖的小孩,全都没想到这小崽子居然敢参与群架。
秦弦虽然气势十足,但到底还在幼儿园混,力气不大,即使有武器,打人也不疼。
初始的震惊过后,擀面杖就被押着季远的男生抢了。
那男生显然没有欺负幼儿是可耻的行为的思想觉悟,只有自己的威武霸气被人挑战的愤怒。
于是一抢过棍子,他就从季远身上爬起来,打算先把这胆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小崽子解决了再说。
多亏秦弦每天跟在季远屁股后边跑,练就了一双飞毛腿,打架不行,跑得还是挺快的,是以那男生一时之间还打不到秦弦,追在秦弦屁股后边来回跑。
秦弦再跑得快也只有五岁,不一会儿就被那男生抓住了,那也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操着擀面杖照着秦弦背上抡了一棍子。
打得秦弦脸色一白躺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一棍子下去,饶是季远平日里再见不得秦弦也火了。
且不说就凭秦弦平日里跟在他屁股后边哥哥长哥哥短地喊,就为了秦弦刚才是在保护他,季远也不能让人就这么把秦弦给打了。
“操你妈!”季远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雏虎,从地上爬起来就扑了过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把这个比他大两岁,高了足足大半个头的男生撞得摔到了地上。
“操你妈啊!”季远骑在那男生身上手脚并用,一边疯了似的往死里打一边骂:“幼儿园的你都打,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那男生也不是吃素的,伸出两只胳膊在季远脸上乱抓乱挠,把季远脸上抓出了好几条血口子。
秦弦眼看着季远要吃亏,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路边,吃力地抱起一块跟他脑袋差不多大的石头,愣是咬着牙抱着那石头跑到季远身边,对着那男生的额头用力一砸。
男生终于老实了,伸手在额头上一抹,看见了血后终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解决了这一个,打李二毛那个人自己就老实了,连书包都不要了,爬起来就跑了。
最后剩下季远三个人面面相觑。
季远看看李二毛,又看看秦弦,随后招了招手冲秦弦说:“过来。”
秦弦走了过去,季远掀起他的衣服看了看他的后背,隐约有点红印子。还好现在天凉了穿得厚,要不然这一棍子下去,秦弦那小身板绝对扛不住。
李二毛这时提起三个书包走过来,震惊地看着秦弦:“这小子是个狠角色,居然敢捡石头砸。”
说完想了想,又老父亲一般欣慰地揉了揉秦弦的头,接了一句:“不错,哥哥们没白疼你一场。”
李二毛脸皮厚,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的没半点羞耻之心。
季远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心里自个清楚自己平日里是怎么对待秦弦的。
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关心秦弦被那一棍子打出了内伤,亦或是季远良心发现,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哥哥这个事了想补偿一下秦弦。
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子,回头冲着秦弦说:“上来。”
秦弦看看李二毛,又看看季远,他不清楚为什么哥哥突然会对自己好了起来,所以不敢动。
李二毛不愧是季远的好基友,季远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季远是要拉屎还是要放屁。
当即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哎呀你哥这是为以前欺负你那事良心不安了,想突然对你好点来弥补他对你的愧疚之情,你就别客气了。”
季远和李二毛从小一起挨打,互相拆台,早就对这操蛋的人生心灰意冷波澜不惊了,也没跟李二毛一般见识,对于他这番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没听见。
最后还是李二毛把秦弦抱到了季远背上。
李二毛背着书包,季远背着秦弦,三个人灰头土脸,迎着落日的余晖回家了。
夕阳从远处的山头倾斜而来,在满是尘土的马路上,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当天晚上,那个男生的家长就带着他额头上贴着纱布的儿子找上门来了。
原本的林秋亭看见季远背着秦弦回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明白怎么他们两人的关系突然这么好了,现在她知道为什么了。
林秋亭不动声色,客客气气地搬了一个条凳出来招呼男人坐。
男人大约是事先打听清楚了这家的男人不在家,一上来就凶神恶煞地开始控诉季远和秦弦把自己的儿子头打破了。
除了辱骂季远和秦弦两个小杂种有娘生没爹教之外,还仗着林秋亭的男人不在家,顺便问候了一下他们全家,以及七大姑八大姨,包括到不限于祖宗十八代以及沾边的和不沾边的可能存在的亲戚朋友,最后以一句断子绝孙和赔钱否则就不走了这一句话结束。
林秋亭面不改色,神色平静地听完,随后点了点头冲那男人道:“请你等一会儿。”然后转头对着季远和秦弦说:“你俩跟我进来。”
进屋后,季远想起李二毛的后妈的对李二毛的所作所为,想着今天这事少不得要挨一顿打。
谁知道林秋亭只是平静地看着季远问了一句:“谁先动的手?”
季远老老实实道:“是他们。”
“有没有吃亏?”林秋亭又问。
季远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林秋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把季远和秦弦锁在了房间里,自己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把大门一关,挥着菜刀就朝着那男人冲了上去。
那男人起先还以为林秋亭拿着钱来了,正琢磨着拿了钱之后再怎么威胁辱骂一下这个瘦弱的女人。
谁曾想这个疯女人不但没拿钱,拿着把刀就扑了过来。
那刀亮闪闪的,闪烁着凛冽的寒光直冲而下,眼看着就要劈到了脸上,那男人揪着自己儿子的衣领往旁边一躲,躲开了那把菜刀。
男人破口大骂。林秋亭不说话,她双眼通红,犹如一头发疯的母狮,喘着气提着菜刀又砍了过去,誓要把那父子俩剁成肉酱。
到了这一刻,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上了一个女疯子,当即拉着自己的儿子骂骂咧咧地跑了。
一切结束后,林秋亭打开门,一手提着菜刀,一手提着条凳进屋去,用那把砍过人的菜刀给季远和秦弦做饭吃。
她站在厨房的锅台前一边切菜,一边听季远汇报今天的战况,听完以后林秋亭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什么都没说了。
继林秋亭持刀砍人事件后不久,季远和秦弦有个精神病的妈这件事就在学校里不胫而走,仅用了短短一天时间,这件事就在学校里人尽皆知了。
再也没人敢欺负季远和李二毛了,毕竟谁也不敢去惹精神病人。
那个脑门上被秦弦砸出了一条口子的男生见了季远更是绕着道走。
这件事发生后,天气就一天比一天冷了。
过了没多久,父亲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就说他挖煤那里下雪了,雪下得可大了,铺得厚厚的到处都是。
西南不下雪,季远和秦弦不知道下雪是什么样的,于是兄弟俩都问父亲下雪好玩吗?
父亲在电话里沉吟了片刻,说:“好玩,雪是白色的,铺在地上可好看了。”
又过了没多久,林秋亭开始腌腊肉了,她在屋外架了一个圆形的灶台,开始用柏树桠熏腊肉。
腊肉快熏好的时候,季远迎来了期末考试,开始放寒假了。
放了寒假的第五天,父亲就背着包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