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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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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小巷,恶臭的垃圾堆,还有旁边那个破旧的石屋。fanghuaxs

    平日这里寂静得可怕,连鸟雀都不愿停留,唯有凛冽的寒风造访,掀起一阵孤独的浪潮。但今日,那间世人眼中“绝不可靠近”的石屋竟传出了热闹的说话声,伴随着各式动静。

    刘老太在捣糯米。

    那张缺了一角的桌子被移到了窗台边,上面放了个破旧但干净的石碗,里头盛着些糯米与水的混合物。刘老太一手扶着碗,一手拿着个石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用力地往碗内凿。

    在韩庄任何一个人看来,这都是极其恐怖的事,若是传出去,恐怕又得生出好多谣言。往后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只要说上一句“再哭小心被巷口的疯子抓走当糯米凿碎”,孩子必定不敢哭闹了。

    但此刻,刘老太却捣得格外认真,直到现在也不曾休息过。石臼捣下去的那一刻,声音有些闷,可当它转动,糯米被碾碎,又会发出沙沙声,像是海边细沙落下的余音。

    听久了,竟让人有些困倦。

    韩素帮刘老太洗完糯米,又替她准备了做米糕要用的其他材料,便无所事事地倚在墙壁上,安静地等待刘老太将手头上的事干完。

    她本想帮帮刘老太,但刘老太死活不干,非说只有她捣的糯米才细腻,做出的米糕才香甜。

    韩素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倚在门口,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刘老太搁下石臼,用竹盖将石碗盖住,搁在木桌上,看来是要等糯米发酵。

    “刘奶奶。”韩素走到她身边,“如何了?”

    刘老太眯着眼睛看她,过了一会儿才道:“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饶是好脾气的夏柳也忍不住出声,“可是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她蹙眉瞥了韩素一眼,低声嘟囔道:“刘奶奶,你能不能先把关于夏家的东西告诉我们啊……”

    可刘老太这个时候又耳聋了,她对夏柳话充耳不闻,反倒转过身去,又开始在那个低矮的柜子前翻找着什么。

    毕竟事关家族,夏柳心中焦虑,说出口的话也不免带些抱怨:“刘奶奶,你究竟知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刘老太突然转过身来,直直冲着夏柳走来,手中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夏柳被这眼神一瞪,瞬间缄了声。

    尽管先前刘老太和她说了很多话,但不代表她对刘老太完全消除了恐惧。本质上她还是个胆怯的小孩,方才只是因为过于焦虑才口不择言,现在回过神来,夏柳又开始害怕。

    “刘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嗓音轻若蚊蝇,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将求助的目光对准韩素。

    韩素站得比较远,正在和季白檀说话,没注意到她。

    刘老太脚步不停地行至夏柳跟前,攥上她的手腕。

    老年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或许刘老太是无心之举,但夏柳的手腕却猛地传来一阵疼痛。

    她惊叫道:“小姐!”

    下一秒,刘老太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她:“甜呢,甜呢。”

    夏柳连连摇头,那三块发霉的米糕似乎又浮现在眼前:我不要!我不要!”

    可这回刘老太却格外坚持,硬生生掰开夏柳的拳头,将东西塞了进去。

    掌心的物什黏黏糊糊的,一时间竟甩不掉,夏柳小臂僵硬,又不敢低头看,正当她脑海一片空白时,一只干净白皙的手从背后伸出,将她的手腕扯了回来。

    韩素轻声道:“刘奶奶,你弄疼她了。”

    刘老太倏然松手,面上露出茫然的神情,她看看夏柳被攥得通红的手腕,又看看她委屈的脸,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夏柳揉着手腕,摊开掌心,却见上面躺着两颗用油皮纸包裹的糖,包得很严实,却因放置时间过长融化了,黏糊糊的糖浆从缝隙渗了出来。

    她怔住了。

    她认得这种糖,用油皮纸将糖包成三角形的模样,是韩庄的特产,别的地方买不到。童年时,每到夏日,胡同口总会站着几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他们面前摆着个小摊,逢人就喊“卖糖嘞——”,吆喝声能传出去好远好远。

    她小时候嘴馋,又没钱买这些,只能偷偷躲在角落,光是闻着那糖香就心满意足了。后来还是邻居老奶奶心疼她,拿捡破烂攒起的钱为她买了一颗糖,那个甜味她记了好久。

    可这种糖早在很多年前就消失了,刘老太是从哪儿弄来的?

    夏柳怔怔地望着手心的糖,双眼逐渐发红,她看向刘老太:“这糖,是从哪儿来的?”

    刘老太却固执地盯着夏柳被掐红的手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神情难过。听到夏柳的质问,她也不过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她的脸色,而后答非所问道:“吃呀,甜的。”

    夏柳倏然松了力道。

    问她这些做什么,她有时连话都听不懂。

    夏柳在内心对自己说。

    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依着她,和她一起做完米糕,然后套出和夏家相关的信息,帮小姐找到玉盒的真相。

    “刘奶奶,糖我收下了,谢谢你。”夏柳道,“夏家的事对我们真的很重要,劳烦你仔细回忆回忆,我们明天再来找你,好不好。”

    说罢,她有些犹豫地望向韩素,用气音道:“小姐,这样可以吗?”

    “嗯,自然。”韩素欣然道,“刘奶奶,我们明日见。”

    刘老太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阴影下,并未说话,也并未挽留,或许她也知道挽留起不到什么作用。

    落日西沉,带走了光和热闹,石屋重新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刘老太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她年纪太大了,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就像被云雾遮蔽的群山,远远望过去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走近细看,映入眼帘的唯有一团白雾。只有极偶尔的瞬间,当风吹开那一层似有似无的白纱,她才能于记忆的识海中窥见一隅。

    她像是活在一个四面紧闭的牢笼中,笼内空气稀薄,她听不清也看不见外面的景物,唯有一个信念,一直支撑着她活下去。

    她早已忘了那是什么,也弄不清楚自己这望不到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但每当她想放弃,脑海就会有一根绳索将她吊住,告诉她,她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去。

    于是她便强撑着支离病骨,等着一个不确定。

    直到几日前,两个奇怪的女孩闯进了她的生活。

    她们不惧怕她的传闻,愿意与她回家,甚至愿意耗费自己的时间陪她做米糕,还说了明日再来看她。

    她们还提到了夏家。

    其实刘老太根本不知道什么春家夏家,她只是太孤单了,所以她撒了一个小谎,希望她们能多陪陪她,哪怕只有一两日,也能抚慰她的余生。

    可就在刚刚,夏柳攥着糖质问她的那一刻,恰有一阵风吹散云雾,于是深埋于地底的记忆重见天日。

    刘老太拄着拐杖,急迫地走到那个低矮的柜子前,还差点绊了一跤。

    “啪嗒”一下,拐杖被毫不犹豫地扔下,刘老太跪在地上,掌心用力,却听刺啦一声,柜子被移开,原先被挡住的墙壁上竟有一个小小的凹槽。

    刘老太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摁下凹槽,下一秒,暗格开启,那一小格墙壁往后退,一个玉盒被机关推了出来。

    那玉盒通体玄黑,精致小巧,盒身雕刻着玲珑花纹,最顶端陷下去一个方正整齐的凹槽,像是开启黑盒的钥匙。

    若是韩素在这里,必定能认出这凹槽的形状与琉璃石一模一样,黑盒也与那玉盒是一对样式。

    刘老太低垂着头,苍老的手紧紧攥着黑盒,腰背佝偻着,双眼湿润,几乎快流下泪来。

    她记起来了,她全记起来了。

    关于十多年前韩庄发生的一切,关于夏氏父母的大义,关于她瞎掉的左眼。

    ……

    韩素等人对石屋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们出了胡同,便拐道去了热闹的大街,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韩庄不过一个普通的小县城,客栈的环境也算不上好,好在季白檀和夏柳都不是挑剔的性子,韩素虽挑剔,但她能忍。

    客栈的价格不算贵,但考虑到节省钱财,韩素还是只定了两间房。付钱时,她两只胳膊肘放在柜台上,偏头觑一眼季白檀,懒声道:“不介意和我挤一晚吧?”

    季白檀一愣:“不……不介意。”

    柜台的掌柜闻言,面上浮现惊愣,随后嫌恶一闪而过。

    他微眯着眼睛,目光带着打量和探究:“小姑娘啊,出嫁了吗?”

    韩素扯扯嘴角:“并未。”

    “哦,那就是未婚了。”掌柜了然地点点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既然是未婚少女,怎么不在家好好待着,反倒抛头露面呢?”

    他啧啧两声,像打量一件商品似的将韩素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皱眉道:“女子贞洁为上,你不但抛头露面,还与男子共睡一间房。如此行径,你让未来的夫家怎么看待,哪家男子敢娶你?”

    季白檀脸色一沉,目光一寸寸冷下来,像毒蛇一般。

    “你怎么乱说话呢……”夏柳也没忍住,小声回了一句。

    掌柜一拍柜台,双眉飞起,高声道:“嘿!我哪句说错了!诸位看官!给我评评理!”

    这会儿恰好属于晚餐时间,客栈还真就坐满了一群刚工作完的汉子,原先他们还手舞足蹈,大声咒骂着什么,喝酒喝得满脸通红,互碰瓷碗的对撞声能掀了半边天。

    现在,听到这里的动静,他们全都瞧过来了,一双双满怀恶意的眼神在韩素身上流连,还有人酒气上头,对韩素大声开着黄色玩笑,剩下的那些人斟满了酒,就等着看这场闹剧要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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