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风月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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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爿爿落在四周,阿尧站起来,地面镌刻的纹路映入眼帘,就是饮魂阵不会有错。fanghuaxs
她刚准备把结论告诉赫寒聿,猛地拧眉,脚底踩到一块奇怪的鼓包。她蹲下来,屈指敲击,发现鼓包似乎是空心的,若非今日鞋底薄,只怕要直接忽略。
“怎么了?”
赫寒聿还在研究坎能之事,不过蹊跷处仅一,用巧合来解释貌似也说得通。
阿尧用剑尖撬入鼓包,手上用力,说出口的话便带了些咬牙切齿,“这里好像有问题。”
归雪剑锋利无比,垂直插进地底,阿尧就着阻力缓缓扭动剑身,蓦地一转,脆石裂开。她顺便踩上几脚,鼓包彻底瘪下来,变成一堆碎屑,阿尧抽回归雪,却发现从鼓包这里往饮魂阵方向,出现了一条极细的裂痕。
赫寒聿已经靠过来,随手拂开碎屑,薄薄的石土下赫然又是払文。
两人对视,隐隐察觉到饮魂阵下的波谲云诡。
“师兄,你说的坎能是指什么?”
正道万法,“能”之一字多作“气”解。从前,万剑宗会招呼惘山上的七宗联合起来,举办换学。各宗子弟在换学期间可以前往其他宗门听讲,闻人遥和赫寒聿、柔双都曾经去过宝玄宗瞻仰宗主之资。阿尧记得普砚仙尊那堂阵法基础,点过关于“能”的阵法。
修士修炼,引灵气入体,讲究个人努力与缘法自然。也有人妄想短时间内成神,聚气阵便是可人为逆转灵气,将他人体内已经驯化的灵气为己所用,是为“坎气”。“能”这个说法却不是宝玄宗所追求的正统。
“气是修士修炼的法,能则是非人生灵的法。坎能就是将修士体内的气转换为能,为它们所用。只不过妖魔无阵,这阵是人所为。”
赫寒聿柔声解释给阿尧听。
阿尧用手指按上地面缝隙,嘲讽道:“难为发现这阵的人还有这份心。你说,要是饮魂阵里面嵌了个坎能阵,这南部得多热闹。”
“是啊,”赫寒聿眸色渐冷,“坎能之举于人不义,端看它们弄这一出是为了谁。”
伏青?阿尧囫囵想了想,否定了。饮魂阵才是为了克制伏青设下的,设阵之人多半就是凌霄仙尊,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大费周章替伏青收集人的气?
“出来了。”赫寒聿目光沉沉,目睹裂缝翘起的边缘被他们两人打碎,细密脉络寄生在饮魂阵中,比大阵更浅,倘若饮魂阵出一払文,这藏在其中的细文就添上一两笔,改变字形,创造出另一个基本相似,但细看大有不同的法阵。
可惜她们俩都不曾学习坎能阵,眼下只能从小字入手,留心聚变为坎能的字符究竟有多少。
——
同一时间,瀛洲。
“奉茶。”闻人华衍坐在上首,语调平静,看着仙官一步一行,将春茗放在白瓷托盘上,轻轻置于高脚茶架。
瀛洲今日甚是热闹,前头闻人述刚晕,铃宫祭告已故之人的仪式便被打断,闻人华衍命人把闻人述带回去静养,后脚一大帮人就杀到瀛洲,虽口说乃是拜访,但他看这群正道人杰伤的伤、怒的怒,恐怕这一趟是带了些火气的。
“诸位突然来访,瀛洲舍小,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闻人华衍微微拱手。
这是变着法儿说他们无礼呢。碧轲仙尊抿唇,经脉中赤焰邪火乱窜,扰得她难以静下心来,此刻也就摆不出好脸色,“家主说笑了。我等此番来,是请家主看看,此物——认是不认?”
碧轲仙尊的白河戒大亮,从中飞出一匹卷轴,闻人华衍看到后面无表情,略一歪头,道:“不识。仙尊不妨有话直说。”
“嗤,”碧轲反手将卷轴收起来,“那就请闻人氏的人来看看。”
华衍如今冠妻族姓,碧轲便拿这个来刺他,言语间并不将他这位家主放在眼里。闻人华衍岿然不动,闻言缓缓扫视了一圈,“我观各位老弱病残,来我瀛洲,莫不是想借神芝仙草图腾一用?”
大堂静了一会儿。
“非也。”人群中,走出一位飞蛇髻美妇,声若盘铃,“只是家主既然不认得三分卷轴,那少不得要请出一位识得此物的人来,否则,今日的事儿便难论一二。”
闻人华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不敢漫怠各位。去请闻人述。”
座下,凌霄仙尊慢慢品一口香茗,眸中闪过决绝。
闻人述是被仙法吊着精神头赶来的,乍一瞧见堂中人头攒动,直觉暗道不好,面上八风不动,稳稳行礼。
“认得么?”闻人华衍随意指向卷轴,眼皮都懒得抬。
闻人述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沉吟片刻应道:“世上卷轴千千万,如此合卷而视,是想要听到我说什么呢?”
碧轲冷眼望着低眉顺耳却语中带刺的女子,神色愈发不悦:“那就是你分量不够。难道说——瀛洲无圣女,便已沦落至此了么。”
“不请自来视为强盗,瀛洲好茶招待各位,仙尊这说的未免太过……失了身份。”闻人述皱眉抚眼,“您也知道我天生目不能视,得机缘以灵视形已经是万幸,如今却要我对着来历不明的东西说个明白,是否太过强人所难?”
“够了。”凌霄仙尊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聒噪。断臂用过碧轲仙尊的再生散,眼下麻麻地发痒,却始终感觉不到骨肉再生。倘若长此以往拖下去,他这右手绝对要废了。
凌霄站起来,对闻人华衍道:“家主非三山血脉,自然不知这卷轴为何。本尊倒比较好奇,闻人述你身为罪人胞妹,怎会不知三分卷轴?不过此事无伤大雅,当务之急便是同家主再次确认——闻人遥究竟死了没有?”
闻人述藏在长袖下的手蓦地攥紧。
闻人华衍却不急,甚至笑起来,“闻人遥年纪轻轻走上歧途,说来也是万剑宗教导不善。这些年我负伤在身不便出山,倒想问问仙尊,我那女儿送出瀛洲时乖巧知礼,纵然有七杀妄言在前,善加引导,绝有可能重回正道。”
现在是算旧账的时候吗?闻人述听着家主冠冕堂皇长篇大论,唇角溢出冷意。
“——不过,人死灯灭,多说无益。”
“你确定她果真死了?”凌霄仙尊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是啊……死了。”闻人华衍这话落在众人耳中,全不似父亲对女儿的惋惜,听来更像张家老二、李家老四,反正不是他家老大死了。这厢人心浮动,闻人华衍又道,“不过你们来得正好,闻人遥死得早,却还没办过祭礼。按瀛洲的规矩,她的羽衣灯要放入中央魂台安息。诸位之中不乏她的师长,既然你们怀疑她没死,那就留下来观礼。”
“羽衣灯入魂台,可就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了。”
这句话听得闻人述头皮发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却已经把手心抠破皮。
闻人遥是不灭魂,举世皆知。他这么做不就是当着那些宗派修者的面,要彻底断了女儿的生路么?!
月白“死”了三百年,都没人提起这事儿,反倒是家主这个做人父亲的,说他急他能忽略百年,说他不急他又突然大张旗鼓。闻人述不惧以最坏的揣测放在家主身上,思及此,她轻轻闭上眼睛。
碧轲仙尊隐晦与梳着飞蛇髻的尊者对视,应下此事。
瀛洲安静了许久,难得今日有客到访,山上仙官都动起来收拾屋舍,闻人述背对众人独自下山,还没走出几步,却听家主在背后幽幽道:“早前就想问你,裙角为何破损?仪容有失,于客不礼,你便在青山居歇着吧,近几日都不要出来了。”
闻人述停步,轻声应是。
青山居盘桓在瀛洲半腰,此处人迹罕至,一整片都是闻人述的地盘。可惜现下被仙官守着,她寸步不能出。
闻人遥的羽衣灯根本不在瀛洲,如果闻人华衍发现了……他还留了那么多阿姐的仇人观礼!只要想到他们有可能发现阿姐没死,闻人述就浑身冰冷。她有些难过地把眼角泪痕擦干净,慢吞吞捧起脖颈前系着的水心石。
“母亲……您能帮帮我吗?”
满山云雾,她在瀛洲守了百年,累了。
瀛洲禁地内,冰棺摇晃,从冰层里穿出一只手,蓦地攀住棺沿,片刻后被空气腐蚀,又迷茫地缩回棺中。女人盛满泪水的眼再次合上。
——
是夜。
地底火光昏黄,阿尧半跪在地上,用毛笔仔细勾画着异样字形。脚边已经堆积大量纸张,都画着与地面法阵类似的奇文,眼下寒夜过半,她有些疲惫,强撑着打起精神。
赤焰火分明霸道邪恶,放在她身边的这团却安分而明亮,只充当光源。
“休息会儿?”赫寒聿随手拿一颗丹药给醒来的燎赤,折身将披风送来。阿尧轻皱眉,不习惯中断一件事再去做,闻言只是摇头,“快好了。你那里呢,拼得怎么样了?”
赫寒聿无奈负手,回头看一眼地面,那里摆着海量图纸,坎能阵初具雏形,只差东北角的一小块图案还未曾拼凑。他说:“差不多,天亮之前我们就能搞明白坎能阵的基础阵纹。”
那就太好了。阿尧转眼开始思量下一步:“坎能阵记载在魂法道阵里,想来要找于魂法一途甚有钻研的人为我们解阵。找谁好?”
“如今尚且游走于外的阵法大师,也就普砚仙尊了吧?可他擅长魂法吗?”赫寒聿索性盘腿坐下,着手整理阿尧脚边这一堆图纸。
阿尧一心二用,望一眼地面脉络,仔细勾画一笔蛇形,突然道:“伏青?”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尧日记:手痒了,想把凌霄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