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祥瑞&女孩儿
安瑞出生第二天,那块伴随他而生玉就被拿走了,说是什么祥瑞,要面圣的。yousiwenxue
他也断断续续地回忆起了关于那块玉的事。
那是一块通体洁白无瑕的“羊脂玉”,橡皮大小但略薄的长方体,正反两面雕刻着祥云。
而玉的来历么,拼夕夕299包邮……
起因是他老妈有段时间手气很差,打麻将总是输,又听说他住的地方离白云观很近,就让他帮忙去求个道长开光的东西转运,于是他就下单了这个麻将大小的“羊脂玉”,到白云观里非常虔诚地上了几注香,祈求家人健康,最后到开光处让师父帮忙给这玉开光。
想到这里,安瑞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遇到真人了吧?
这穿越也是这开了光的玉带来的?
安瑞顿时焦虑起来,这玉里说不定有穿越回去的线索,可不能真让人拿走了!
祥瑞?面圣?
他的心哇凉哇凉的,献上去的东西,可不就是肉包子打狗了么?
他焦虑得几乎睡不着觉,这对于婴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周围伺候的人轮番上阵,把他折磨得不轻,注意力被转移,才沉沉睡去。
养元殿。
皇帝赶着时间批奏折,处理近日大雪带来的灾害。
余光看见长生道人翻来覆去地把这块玉看了很久,他还是忍不住停下笔:“道长,这玉是否就是您所言的变数?”
“贫道不知。”
“不知?”
“这的确是块灵玉,有微弱灵气逸散,但却无法与天地灵气产生任何反应,即便灵物自晦,也不该如此,更何况是如此的变数。”
“那就不是?”
“不好说,变数确实是在那时那方落地。据陛下的所察,这玉确实是那孩子一出生便口中所含,并非是弄虚作假,何况那是女婴,不值得作假;玉也实在是灵玉。”
皇帝知道那位曲阳侯夫人,那是他过世妻子的妹妹,是那种非常依赖丈夫,只想生儿子袭爵的普通女人,这次生了个女儿,哪怕是衔玉而生的祥瑞,怕是也不能如意。
想到这些琐碎,皇帝感到无趣,兴致缺缺地继续整理政务,随口问道:
“那天师该当如何?”
“只能把这玉交还于她,等她长大,再看这天机变化。”长生道人回应。
“那就告诉曲阳侯,那孩子,朕赐名灵玉,赏赐照旧。”
也许这个孩子真的是个变数,但那也是未来的事,现在,就等着吧。
走在出宫的路上,得知皇帝仅仅是赏赐了一些钱财,弟子啧啧两声:
“陛下倒是爱惜钱财,这孩子算起来可是辛夷师姐的外甥女,也是陛下的外甥女,就算没祥瑞这档子事儿,这赏赐本来也不能少。”
长生道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徒弟:“你爹娘还没死呢,怎么敢在皇宫门口说皇帝的坏话。”
傻徒弟张张口,还是没敢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他是师父养大的,他是出家之人。
看着眼前不停下着的雪,和宫外顶着寒风大雪清扫的人,长生道人叹气:“此时出现这等异数,在百官和百姓眼里,是祥瑞还是灾祸还不好说,若是大加赏赐难免引起非议,看得出陛下也无意藉此作什么文章。如此,已经是看在你辛夷师姐的面子上对这孩子的爱护了。”
曲阳侯府。
作为一个婴儿,安瑞每天被嬷嬷、奶娘包围着,似乎除了出生那一天,就没有见过父母,也没见过其他人。
屋子里永远暖和,又似乎有地方通风不闷热。
只要醒来,就有浑身清洗过的奶娘等着喂他,有温度正好的温水等着往他嘴里送。
屋外总有人在走动忙碌,脚步声却永远听不见。
不过初生的婴儿每天要睡的时间实在太长,也许有人来看过,他也不知道,看他睡着,就没吵醒他。
但这天,他这一世的那位母亲,终于来看她了。
当然准确地说,她终于要求看看自己的孩子了。
衣着素雅但昂贵华美的贵妇人抱着他,仔细打量他,眉头舒展了些:“比刚出生时好看许多。”
“夫人说的是,三姑娘现在还小,等再长开些绝对是瓷娃娃般的可人儿。”
“你们先出去。”
安瑞被抱得有些不舒服,这位母亲显然并不擅长抱孩子,没什么经验。
不过他想到这是亲生母亲,是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人,又心情复杂,于是很给面子地没有哭出来。
可他是没哭,对方倒是先抽泣起来。
这呜咽声十分压抑,让人听着就喉咙发紧。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哭,有些尴尬,若不是手被裹在襁褓里,真想拿张纸给她擦擦。
“为什么……”女人哭声渐停,带着嘶哑的嗓音开口。
“为什么你是个女孩儿……”
我踏马!
安瑞顿时激动起来,一口老嘈卡在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
这是我想的吗?
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染色体啊,染色体懂不懂!
话说回来我可是个男性灵魂,也就是说夫人您怀的本来就是女孩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男的啊!
“我真的很需要一个儿子,一个和侯爷的儿子,他会是嫡子,是侯爷最想要的能继承爵位的儿子。”
安瑞听着这位母亲自言自语式的碎碎念,心里毫无波动。
哦,生儿子继承家业那一套呗。
他虽然不是女孩儿,对这个没那么敏感,但他也是懂的。
因为他是个农村孩子。
在他两三岁的时候,他妈偶尔会带着他在村里招摇过市,尤其喜欢在那些生女儿的家门口停下和人闲聊,感慨还是生儿子好,感慨现在只让生一个真是断了我们这些农村人的命根子,那些人真是太坏了。
他那时候不懂这些,被母亲抱在怀里,看着母亲趾高气扬,便和母亲与有荣焉,抬着骄傲的头颅。
等他上学懂事了就……
擦掉!擦掉!把这种记忆从脑子里擦掉!
然而擦不掉。
这时他就会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记性这么好。
“为何老天爷要如此对我!我做错了什么!”贵妇人抱紧襁褓里的婴儿,再次哭泣起来。
安瑞从她身上感受到那难以抑制的浓重悲伤,无声叹息。
在大城市现代化社会生活久了,他总会有意无意忽视很多事情。
前几年他有个儿时在村里一起读书的发小结了婚,生了孩子,给他发消息报喜,他很自然地给发了红包恭喜,发小感谢了两句,便闲聊似的说道:“还好是个男孩儿,完成任务了。”
他当时其实很想吐槽:
什么叫男孩儿就是完成任务?
男孩儿就是你完成任务的工具吗?
你自己也是男孩儿,怎么就拿男孩儿当工具?
然而他那时手比脑子快地回了一句:“是啊,你真幸运。”
不过那时候,他也没那么在意这些,因为他并不受影响,而现在……
是女性,还是女性完全是附庸的封建王朝。
要不,删号吧?
说不定删号就能回去重开呢?
他上辈子总说这地球ol体验太差,恨不能删号重开,但真没想过会分配到更差的服,这种服里就算是天选号也体验好不到哪儿去。
他是真不想这样活着。
有点儿后悔当时没拿脐带勒死自己。
之后几天,生活又恢复往常,那位母亲并没有再要求看他。
听周围人说,母亲伤了元气,必须好好修养,没有办法照顾孩子。
而安瑞,他没有做任何决定,也没有任何行为,因为他只是一个婴儿,一切都要等这个一天睡二十个小时的时间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