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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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辰死死地抓着卫无殇的腿，让他无法前进。modaoge卫无殇凝眸看了一瞬，抬起手中的银针就要刺下第二次。
这茫茫冬夜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叹息，打断了卫无殇。
“卫伯，他到底是你的儿子。”
卫无殇沉默了一瞬，收起了银针，突然看向了地上的曲昭，说道，“阿昭，你似乎并不意外。”
“卫伯身体无恙，还能履行神殿的职责，想来地位上并未受到影响。”曲昭喘了口气，笑道，“阿昭在这里恭贺卫伯。”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自认这些年做的滴水不漏。”卫无殇也笑了一下，虚心求教道。
“卫伯，我自幼长在你的膝下，我的秉性如何，除了卫辰，你是最清楚的。”曲昭说道，“卫辰失忆了，可你并没有。我及笄那日就被恶灵侵袭，而后的转变你不可能没有怀疑。而我自从神殿归家那日，就故意身着华服，你也并没有多问。”
“我那时虽有些失望，却还想着你是因为病了，才无瑕顾及。然而此后多次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从未提及过此事。卫伯，我不止和卫辰青梅竹马，更把你当成了我的……亲人。”
“所以，卫伯以为，你的一举一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吗？”
“就凭这个？”卫无殇皱了皱眉，觉得并没有什么说服力，“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我就是粗心的人也未可知啊。”
“卫伯亲手为我设下牢笼，从那个预言开始，我就一步步走在你铺好的路上，怎么能说是个粗心的人呢？”曲昭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听闻卫伯有一方秘技，在神殿无人能出其右。卫伯三番两次地将秘技使用在我和卫辰身上，焉知秘技没有被化解的时候？”
卫辰满眼震惊地看着卫无殇，只觉得脑袋越发疼得厉害。
“你想起来了？”卫无殇也很是诧异。
“是，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曲昭说道，“说来这还要感谢檀川，若不是他让恶灵再次出现在我体内，卫伯使的高招，恐怕我连死了也如在梦中。”
闻言卫无殇笑了起来，“阿昭，你这般聪明，证明我当初没有看错人。上次你归府，我就看出了你体内恶灵消散了，当时我很震惊，你一个灵力被封印的人是如何除去恶灵的，我很担心这些年的付出付之东流，还好檀川跟来了，他给我创造了机会。”
“父亲，您在说什么？难道……难道我的失忆是您所为？”卫辰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裂开来，然而他还是死死地抓着卫无殇的腿。
卫无殇不置可否，他淡淡地说道，“辰儿，这些你并不需要知道。”
天色已经完全变暗，曲昭睁着眼睛看向天边，朦胧的月光照耀而下，有几颗星子遥遥相对。
前段时间，曲昭的心一直在纠结挣扎，她知道卫伯的一些举动太过反常，然而她始终不愿意相信。直到那日恶灵再次侵袭，多日来她做的噩梦终于清晰。
大火燃烧了整个村的屋子，她躲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身形熟悉穿着黑袍的男子。风吹动了他的衣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了身。火光照映下，曲昭看清楚了他的脸，是卫伯无疑。
“父亲，您究竟瞒着我做了些什么啊？阿昭她……是我们的亲人啊，您从小看着她长大，如今为何不救她？”卫辰目眦欲裂。
“亲人？”卫无殇的笑吹散在风里，他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了曲昭，“阿昭，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就告诉辰儿，你是什么人？是否属于这里？你和他本就天壤之别，告诉他，也好让他断了不该有的心思！”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卫无殇那张冷峻的脸，曲昭还是觉得心痛不已，她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也不忍心去看卫辰。
“是，我不属于这里。”曲昭深吸了口气，望向了天际，“我是枯萍人。”
她的声音很轻，但能听出里头的坚定。
恍惚间，曲昭感觉自己体内被封闭的东西突然破裂，一股微弱的灵力如涓涓细流般流淌过她全身，她忽然觉得不再寒冷，反而多了一丝气力。
“听到了吗，辰儿？”卫无殇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阿昭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枯萍人？”卫辰不禁喃喃，他从未想过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是枯萍人。
“枯萍和君兰本身存在天堑，不得婚配，辰儿，这是世俗礼法，你应该知道的。”卫无殇看向了卫辰。
听到这话，卫辰似乎愣住了。他有些迷茫地放下了手，然而等卫无殇想要越过他的时候，卫辰却似如梦初醒，他再次抓住了卫无殇的腿。
“辰儿。”见卫辰如此，卫无殇的声音不觉沉了几分，“这就是君兰的规矩，你不得不遵守。”
“规矩？”卫辰喃喃自语，一提到这两个字他的肩上像是被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他的脸上满是纠结痛苦，他近乎哀求地拉着卫无殇的腿，“父亲，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阿昭怎么可能是枯萍人，不可能的。”
“辰儿，事实就摆在面前，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卫无殇见状说道，“为父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毕竟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
说完卫无殇放松了一些，静静地等待着，他相信自己培养了近二十年的儿子最终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卫辰低垂着头，整个人大口喘着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曲昭觉得自己有力量了一些，体内的灵力也比刚才更多，开始疯狂运转。曲昭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自有记忆以来，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充沛的灵力，就像是突然开启了一个机关。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卫辰突然出声打断了曲昭的思绪，“父亲将此事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做好。”
“辰儿？”卫无殇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然而很快就被欣喜掩盖，“如此才配做卫城的少主！”
卫无殇十分爽快地将一粒丹药喂入卫辰口中，不过片刻，卫辰就恢复了气力，他站了起来，接过了卫无殇手中的瓶子。
卫无殇正想嘱托卫辰关于绿萤虫的用法，却看见他忽然后退了一步，砰地一下将瓶子砸碎了。
绿萤虫从里边飞出来，可是因为周围环境太过寒冷，它根本飞不稳，刚扑腾了几下就落在了地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卫无殇一惊，连忙气沉丹田，指尖凝聚出灵力，那灵力慢慢汇聚成一个温暖的光罩，罩住了绿萤虫。
然而还没等卫无殇松一口气，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剑。卫无殇转过身，目光如钩，他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辰儿，你难道想弑父吗？”
“父亲，我没有对您不恭敬的意思。”卫辰摇头，情绪似乎已经在临界值，只是他握着的剑没有丝毫抖动，他抬起了头，说道，“只是您就不能放过阿昭吗？您明知道我喜欢她，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痛苦？只要您放了她，我保证会让阿昭离您远远的！”
“辰儿，你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你当真执意如此吗？”卫无殇脸上闪过失望之色，他的眼睛看向了卫辰，叹道，“罢了，只是阿昭如今这个样子，如何能活。”
“求父亲救救阿昭。”卫辰说道。
“辰儿，为父就是在救她。”卫无殇说道，“被护心锥击中的人无人能活下来，而将阿昭交给绿萤虫，才能将她的灵魂长长久久地保留下来。所以辰儿，把绿萤虫捡起来，放到阿昭身边去。”
“父亲，您在骗我？”卫辰的眼里满是怀疑。
“辰儿！”卫无殇的声音突然洪亮了几分，“我虽然为神殿做事，但毕竟阿昭是我收养的，又养在膝下这么多年，难道我对她就没有感情吗？我刚才这么说，不过是虚与委蛇，你不知道如今潜伏在我身边的耳目到底有多少。”
听到这话，卫辰多了分动容，虽然心中仍有疑云，但见曲昭危在旦夕，他也只能咬牙点头道，“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如果阿昭出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的目光，在此刻澄澈坚定，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卫无殇被这样的眸子刺痛了，他想要躲避，但最终还是硬抗了下来，他笑了笑，“辰儿，你相信我。”
“好，既然父亲如此说，那便让我先试吧。”卫辰伸出了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卫无殇。在滇河的时候，他也曾在山洞里见到过绿萤虫，在那时他知晓了绿萤虫的习性，也见到过它分离灵魂的事情。他不清楚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但既然父亲说了，他愿意一试。
卫无殇眼中笑意骤减，但面上却不显，他点了点头，朝绿萤虫的方向走去，卫辰不敢大意，也跟了上去。
“辰儿，平日里我对阿昭如何，你是知道的，又怎会真心想要阿昭的命呢。”卫无殇边说边低下身来，准备捡起地上的绿萤虫。
卫辰听到这话面色也和缓了下来，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却见卫无殇突然朝他袭来，卫辰躲避不及，又恐手上的剑真的伤了他，一下子被卫无殇击中，倒在了地上。
接着，脖子上又是一阵刺痛。
卫辰瞪大了眼睛，满脸绝望地看着卫无殇，“父亲，您一直在骗我。”
卫无殇飞快地捡起地上的绿萤虫，将它控制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才走向了卫辰，“辰儿，你就是太过心软，其实以你的判断力，怎么会不知道我在骗你？我给阿昭的从来不是什么能够击退恶灵护心锥，而是刺心锥，所以她注定无药可救。辰儿，你要记住，是你亲手将阿昭推上了绝路，所以你怪不得我。”
卫辰瘫软在地，整个人已近崩溃，“父亲，别伤害阿昭！从小到大，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是这一次，求求您了，放过阿昭吧。”
卫无殇却没有停顿，他径自走向了曲昭。此时的曲昭蜷缩在地上，嘴唇青紫，若不细看，俨然是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