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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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沅约好十点十五分在宿舍门口见面。mwangzaishuwu
这个时间是江沅提出来的，姜畲放下心，如果对方真像徐磊说的那样对他有点意思，不至于在门禁前十五分钟约见他。
一般而言，都会希望和对方待的越久越好。
江沅照例练完琴，数着步数走回宿舍楼。
他在心里默数到1580时，正好走到宿舍楼前。
和昨天相差三步，很好，是在可控的差距范围内。
姜畲提前下了宿舍楼，远远就看到江沅出现。
他身上还穿着早上那件白t恤，整个人清瘦挺拔，皮肤雪白，整个人都像是开了滤镜，画风和周遭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在夜晚非常扎眼。当然，更扎眼的是他那张艳丽有余，又稍显冷淡的脸。姜畲注意到，江沅出现的刹那，几乎所有人都要往他的方向瞥去一眼。
啧。
果然和传说一样招人。
江沅四下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找人，在与姜畲对上视线的刹那，又确认了好几秒，这才径直向他走去。
他手上拿着一盒创可贴，递到姜畲跟前：“昨晚真是谢谢你了。”
姜畲看向创可贴，以及那双拿着创可贴的手，这是一双弹钢琴的手，修长漂亮又灵活。
姜畲看过他弹琴，去年圣诞节，姜畲曾经被徐磊他们拉着去参加了圣诞晚会，江沅是表演嘉宾，和他们系另外一个男生一起表演十指连弹。琴键敲响的一刻，所有人看到他那双灵活到不可思议的手指是如何在琴键上翻飞，明明是两个人表演，聚光灯的光环却好像只偏心地打在江沅一个人身上，四周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与欢呼。
当时离得远，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单纯觉得能弹出那样漂亮曲子的人一定有一双很好看的手。现在，这双手就这样全方位的、正面的展现在眼前。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
姜畲在打量他。
江沅也在打量姜畲。
江沅有轻微的识人障碍，但并不是完全的脸盲，人对美的事物总是会更偏爱一些，记忆力也是如此。
江沅对眼前的男生有点印象。对方和他不同，是一种凌厉的、蓬勃朝气的、客观存在的帅气。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江沅借着递东西把手凑近，这一次的接近没有丝毫身体上的变化。
他静等几秒。
还是没有反应。
他回忆了一下两次发病时的场景，两次发病前他都闻到了一股类似于雨后阳光的气味，第二次相对于第一次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更近一些。
特别是在食堂的时候，两人挨得很近。
想到这里，江沅不动声色地又向前走了一步。
再向前一点，就要顶到姜畲的胸膛了。
姜畲被江沅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
他的瞳孔瞬间骤缩，拳头捏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来了来了又来了，他又要开始敏感了。
下一秒，江沅用他那双漂亮的手在他的头发上轻轻弹了一下。
刚要敏感发作的姜畲：？
也就那么一下，江沅又后退回去，彼此之间拉出正常的社交距离，江沅用他那好听又清冷的嗓音解释道：“有个小虫子。”
表情泰然，口吻冷酷，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
姜畲送了一口气的同时，莫名感觉眼前的江沅突然冷淡了下来。
明明刚刚和他道谢的时候态度还挺客气来着。
·
姜畲刚走到楼道口，就遭到了徐磊几个的盘问。
王成也一脸八卦：“姜哥你和校花说什么了！”
姜畲：“没什么，就是表达了一下感谢，然后还了我一盒创可贴。”
王成一脸羡慕：“哇哦！校花送的创可贴。”
姜畲挑眉：“想要？想要就拿去。”
王成一脸兴奋，点头如捣蒜，都捧着手准备接了，姜畲却摆了他一道：“骗你的，不给。”
王成：
王成学着徐磊平日的口吻挤眉弄眼：“姜哥，你怎么这么宝贝校花给的创可贴啊，你可不能弯啊。”
这回倒是徐磊一副懂王模样拍了拍王成的肩膀：“放心吧，谁弯姜哥都不会弯的，他就是我们的直男之光！你想想，姜哥接连被两个朝夕相处的男生表白，都没有动心！弯是不可能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弯的！”
姜畲：“直男之光？谁封的？”
徐磊：“我封的。”
姜畲：“你怎么不自封？”
徐磊捶胸顿足，一副对自己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也想自封啊，可是拜托那是江沅啊。我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好色，他要是勾引我我不一定真顶得住。”
姜畲：
几人一路聊到宿舍门口，王成跟着姜畲一起回宿舍。
他们宿舍人多，又都是学体育的，每天都得洗澡，衣服要是每天都洗了还好，但是人总归会犯懒，有时候囤个好几天再一口气洗，衣服太多没地方晾，他们几个就会把衣服拿到隔壁姜畲宿舍晾。
王成前两天在这儿晾了件黑色的t恤，和姜畲的一件衣服很像，昨天徐磊来收衣服的时候以为是姜畲的，就没收走。
两人开门的时候，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推门进去的时候，齐悦正在往衣柜里塞东西。
看见他们进来，齐悦飞快地关了柜子的柜门，回头冲他们露出一个笑：“姜哥，你回来了。”
姜畲看着他那样笑，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过齐悦之前也这样。
想到刚刚在宿舍楼前，他对江沅的误会。
可能他现在真的过分敏感了吧。
王成吸了吸鼻子：“姜哥，你那串传家宝还带着呢。”
姜畲拉开带锁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串檀香木，他们几个知道，这是姜爷爷给姜畲的，是姜家的传家宝，价格十分昂贵，姜畲从小就戴着。
大一上半年他们在篮球场和人起了冲突，双方干了一架，手串差点损毁，从那之后姜畲出门打球或做其他运动的时候就不戴了。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才会再戴上。
王成看姜畲戴上手串，用徐磊曾经调侃姜畲的话又调侃了他一边：“姜哥，还戴呢，你都要被这檀香腌入味了。”
姜畲斜他一眼：“滚滚滚，快去收你的衣服。”
王成一溜烟儿就跑阳台收衣服去了，没过一会儿，阳台上传来王成的声音：“姜哥，我晒在你们这儿的t恤呢？就是那件和你很像的，画着狮子的。”
姜畲：“是不是收走了？昨天徐磊来收过衣服。”
王成摸摸后脑勺：“不可能啊，就是徐磊没帮我收我才过来的，是不是你收错了啊。”
“不可能。”
从上学期开始，姜畲就不在宿舍里晾晒衣服了，他的衣服每周都会拿回家洗。
因为上学期发生了一件事，让他印象深刻。
那次篮球比赛，周岩腿扭伤了，因为对手实力太差，也不需要姜畲上场，和周岩去过医务室后，他扶着对方回宿舍。
当时周岩穿着球衣，也没带钥匙，姜畲就带他回自己宿舍坐坐。
没想到一开门，正好撞见孟子安红着脸，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姜、姜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的姜畲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就这么暴露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
一瞬间，宿舍安静的针落可闻。
看孟子安一脸潮红，呼吸都喘不匀的模样，他们都是男人，很清楚对方在宿舍偷偷做什么。
说实话，想他们这个年纪的大学生做点手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就出在。
“你拿我的衣服干什么？”
姜畲的表情很难看，孟子安的性格本来就有点软，被他这么一盯，就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姜哥、我、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没忍住，才做了这种事。”
片刻的沉默后，姜畲没忍住爆了人生中第一句粗话：“艹。”
他居然被一个男生表白了。
虽然孟子安一再保证没有拿他的衣服做那种事情，就是拿起来闻了闻，但是一想到他的衣服被同性一边闻一边手动，姜畲就恶心的不行，那件衣服也没再拿回来过，还是周岩帮他处理的。
孟子安的事情只有他们三个知道，孟子安不可能往外说，周岩是他们这群人里嘴最严的，也帮姜畲保了密。所以徐磊几个只是知道姜畲讨厌同性恋，却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王成是个粗神经，他不知道这一回事，也不相信姜畲说的话：“我看看你衣柜。”
姜畲的衣柜上了锁，他没拉开。
但是王成不死心，他又走到齐悦的衣柜前：“我看看是不是在齐悦这儿。”
齐悦的衣柜刚刚打开过，还没来得及上锁，他着急忙慌想要阻止，可是王成快他一步。
随着柜门“pang”一声回弹的巨响，一件黑色的t恤掉了出来。
王成捡起那件t恤，一脸惊喜：“看吧，在这里！”
丝毫没有注意到齐悦瞬间面如死灰的脸色。
他们学跳舞的最擅长表情管理，齐悦很快调整好表情：“哎？那可能是我收错了吧，我也有件黑色的，我看阳台那么多天没人收，我还以为是我的。”
王成立刻相信了这个理由：“没事儿没事儿，不过这个t恤还真是大众款啊，大家都有哈哈。”
齐悦小心地观察着姜畲的脸色，对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一个表情，在姜畲看过来的时候，齐悦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姜畲对齐悦的回答不置可否。
但他微微蹙了蹙眉。
感觉不太对劲。
·
江沅回到宿舍，彼平常晚了五分钟，但是在正常的误差范围内。
艾学习和往常一样，带着耳麦在打游戏。
连麦的队友听见关门的声音，问他：“是不是江沅回来了。”
艾学习用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是。”
他看见江沅放下东西就去了浴室，知道对方是要去洗澡，也不用顾忌。
“不对，你这么关心他干嘛？”
“你不会喜欢他吧。”
对面一键三连否认：“当然不是！是我表弟，他喜欢江沅。他让我和你打听打听，江沅平常喜欢什么。”
艾学习想了想：“没有。”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练琴可能是他唯一的爱好。”
对方嘟嘟囔囔：“人怎么可能连喜欢的东西都没有。”
艾学习：“我以前也不信，后来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这么无聊。”
“那你今天问我姜畲的微信是几个意思？”
“帮江沅问的。”
“卧槽，那我表弟岂不是要失恋了。”
艾学习：“别太早下结论，根据我的观察，江沅是无性恋，他只爱弹琴。”
·
浴室内。
水声哗啦啦，很快腾起一阵水雾。
温热的水流抚平了一天的躁意，江沅浑身都舒展开了。
他很快洗完了澡，擦干身上的水渍。又用纸巾擦了擦镜子，扭身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腰，又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手指。
没有红点、没有红晕，没有任何异常。
昨天和今天的异常仿佛像是一场短暂的梦。
原本江沅几乎认定这两场事故和姜畲有关，所以从食堂离开后，他去了学校论坛，找到了姜畲的照片，把人对上号。
姜畲长的太惹眼了，这样的人不可能在学校里籍籍无名，果然江沅很快就在学校论坛搜索到了他的个人信息。
有了名字，事情就好办很多。
最快的就问室友，艾学习虽然每天都在打游戏，但是朋友多，很快就帮他要来了姜畲的微信。
江沅晚上约对方出来，一是为了表达感谢，二是他想再看看，靠近姜畲的时候还会不会有症状。
可是，没有。
哪怕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他都感受到了对方突然急促的呼吸。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江沅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穿上睡衣，垂着眼，纤长卷翘的睫毛还带着未干的水雾。
这是他在思考问题时的惯用动作。
果然，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其实只是偶发性的变态反应吧。
他走出浴室，在桌面上拿起手机，把姜畲的备注从【观察中】改成了。
【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