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灯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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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华殿位于主峰,自然是巍峨气派的,阿劭是第一次到这里,站在门前,只觉自己都渺小了许多。mshangyuewu
走进大殿,虽不至于奢靡,却也可见对这回灯宴的重视,大殿四角漆金的圆柱上勾勒出彩笔,烛光明亮,纱幔高坠,隐约有丝竹之声,阿劭循声看去,却见一旁的乐器无人吹奏却能自行奏乐。
“拜见师尊。”顾君行出声,阿劭回神,与他站在了同一条线上,依照他,同样行了一礼。
阿劭又朝司徒谕缃拜道:“师尊。”
司徒谕缃没说什么,只抬手让她起来。
“君行,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师寻河身为掌门自然是坐于上首,两侧则是各峰的峰主,再往下又空了两个位置,阿劭猜测其中一个是顾君行的,另一个是谁的却是不得而知。
顾君行回道:“今夜大雾,路上耽搁了。”
师寻河似乎也认了这个说辞,没再问下去,只道:“坐罢,就等你们了。”
如此便要入席了,阿劭尚未找到自己的位置,而又见顾君行果真走向了掌门下首的那两个空位之一。
未免自己独自站着过于显眼,阿劭便也象征性地挪动了几步,一面在两侧的座位中寻找有无脸熟的玉符峰的弟子,她应当是和她们坐在一起的,这一找,果真被她找到了郦音师姐,她脸上忍不住露出喜色,刚要调转脚步的方向,额角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顾君行肩背。
她扶着额头转回头,见顾君行疑惑地看着她,她以为顾君行是在问她怎么还站在这里,因此小声解释道:“我这就坐到那边去。”
却被顾君行拦住了,“你的位置在这里。”
只见顾君行抬手一指,那里便是方才她看到的空出两张位置的地方。
阿劭满头疑惑只能不能立刻表达出来,便被顾君行按到了座位上,随后顾君行也坐了下来,就在她的右手边。
方才她果然没看错,这两个位置果真很拥挤,抬手都麻烦。
“要拿什么?”顾君行皱眉问道,十足不耐烦的模样。
酒壶在他那头,她要是想拿过来,总会不得已地挤到顾君行,“渴了。”她无奈说道,“帮我递一下。”她指了指酒壶。
顾君行睨她一眼,还是帮她拿了,莫名其妙很是很贴心地给她倒了一杯。
阿劭端起喝了一口,有些辛甜,但入口顺滑,一路进了喉咙都暖融融的,“这是什么酒?”阿劭问。
“师父自酿的,”顾君行说道,“于身体有益。”
然而不管再有益,阿劭不清楚这具身体的酒量,还是不敢多饮,因此又喝了一杯酒就放下了,撤回手时,她的手背不慎与顾君行的手背撞在了一起。
阿劭赶紧收回,却被顾君行眼疾手快地捏住了手腕。
一瞬间,阿劭的汗毛不自觉地立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出了刑池之后身上就很凉。”顾君行却开口问道。
阿劭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各中的原因又不方便解释,因此只能装傻道:“有吗?我觉得还好啊。”寄希望于以此来蒙混过关,“那你现在就坐在我旁边,既然能忍受,应当是不凉的罢。”
可是顾君行却没松开手。
“我是有‘却邪’的剑气护体,因此比旁人好一些。”他说话时扣住了阿劭腕间的脉搏。
阿劭腹诽,“却邪”剑气,说不定她就是那个“邪”呢,顾君行怎么也不发散地想一想,毕竟她这个从异界的阴曹地府里爬上来的女鬼怎么不算是另一种“邪”。
忽地又想起自己今日出门着急,并未随身懈怠郦音师姐所赠的灵火符,是以身上的寒气没有遮掩。
可若是真照着顾君行这样说来,除了有剑气护体的人之外,应当都会被她的寒气冻到,可似乎有一个人是例外。阿劭想起闻峣,和他相处的时候,阿劭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件事,也不知他是没感受到,还是感受到了也强忍着没说。
那头顾君行搭着她的脉打了半晌,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反而脉象从容,节律均匀。
再抓就不礼貌了啊,阿劭在心里想,暗自使劲,终于挣脱了桎梏,掀开袖子一看,果真又被捏了半圈手印,方才胳膊上的她是不方便看,如果掀开袖口去看,肯定比现在手腕上的更恐怖。
阿劭扼腕叹息都觉得手腕在发痛,无奈道:“都说了,我觉得还好。”顾君行却还在纠结他她有没有体寒这件事,“你从刑池出来也有数日了,不曾察觉到吗?”
“去看望你的人都同我说你周身冷得过分,即便是如今盛夏时节,踏进你的屋子也冻得受不了。”顾君行说,“你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吗?”
不适倒是没有察觉,只是阿劭察觉了另一个重点,“为什么来看望我之后还要同你说?”阿劭问道。
顾君行未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反问道:“为何不能同我说?”
“事到如今,宗门内应当都有数了,况且也只是同我说了这个情况。”顾君行说,语气听上去颇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有何不妥吗?”
有何不妥吗?
这不是很大的不妥吗!
阿劭被顾君行的问题问住了,有些听不明白他方才所说那句话的意思,“宗门有数?有什么数,我们……”然而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整就被几个声音打断了。
“师姐!”“师妹!”她转头去看。
是郑知秋和那日在多宝阁见到的胡水雨。
眼下席面上觥筹交错,也无人在意是否有人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我还以为师姐你今年不会来了呢。”郑知秋道,她穿着一身蓝白纱衣,是剑泽峰的服制,“方才我在后面瞧了好久,总算把师姐你瞧来了。”
此时的胡水雨看上去比在多宝阁时稳重了些,然而一旦开口说话,还是同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不着调,“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又看向阿劭和坐在阿劭身边的顾君行,“师妹明明是和大师兄一起来的。”
“就你话多。”郑知秋压低声音小声掐他,又对顾君行行礼,道,“大师兄,我们可否和玉师姐聊一会儿。”
顾君行颔首,未置一词,两人便拉着阿劭走到了一边。
“等一下。”阿劭制止了郑知秋来挽她离开的手,立在原地不再走了,“你们同我聊天为何要征求他的同意。”
郑知秋回以疑惑的目光。
阿劭觉得自己隐约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事关她与顾君行之间,并且目前为止,很有可能只有她阿劭一个人不知道,然而众人都心照不宣。
原身应当也是知晓的,否则方才顾君行不会反问她“有何不妥”。
此刻,她紧张地盯着郑知秋开开合合的嘴唇,恍然间只希望自己能听不懂这一句,或是直接听不到也好,而不是让她听郑知秋解释道:“师姐与大师兄不是自小有婚约吗?”
婚约?果真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大事!
好!好得很!
阿劭在心里面无表情地感叹。
只听她接着说道:“虽然师姐你们没有正式地宣布过,不过大家都很有眼力见的。”说着给阿劭抛了一个眼神。
阿劭终于将来到这里想不通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为什么她从刑池出来后有那么些人来探望,为什么顾君行总是随意出入她的住处,又为何在多宝阁时胡水雨说“你就是玉听劭”,而她未曾见过面的剑泽峰师弟都喊她“玉师姐”。
原是她与顾君行有婚约的这一层关系在。
但她细想想,她一直猜不出,也有顾君行身上的原因在,第一次在后山见到顾君行就迎接了劈头盖脸的一阵斥责,后来每每见面,他都是面色不虞的样子,活像阿劭欠了他几万灵石似的。
最重要的是,说话也难听。
可纵然阿劭知道了这一层,却还是不理解,为何郑知秋同她聊天要征求顾君行的同意,然而同样的问题她再问一遍,兴许郑知秋都会觉得她脑壳有问题了。
因此阿劭忍住了没有问出口,只颔首道:“原来如此。”忽然问道,“你们可有觉得我身上凉。”
郑知秋如实道:“有,但也还好,毕竟我们剑修可以有剑气护体。”胡水雨也跟着点头,不忘他推销的老本行,“师妹体寒,多半是累了,要不要买一株多宝阁珍藏的丹阳疏络双姝株。”
“这是什么?”阿劭倒不是想买,只是这名字实在过于稀奇了。
郑知秋一推胡水雨,“别听他胡说,百草峰药园里的补气血的灵草,虽有用,但对驱除师姐你的寒气,用处或许并不大。”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司徒谕缃喊了阿劭过去。
两人去到了仙华殿外。
殿内与殿外截然不同的,殿内热闹非凡,殿外却空空,因着今日回灯宴的缘故,宵禁之下并无人走动。
天边倒是繁星点点,有种别样的美丽。
司徒谕缃拉着阿劭到了暗处,又从袖中拿出了今日给阿劭见过的那块灵石,示意她再次将手放上去,灵石仍旧毫无反应,“手心放松,试着将灵力注入进去。”司徒谕缃说道。
阿劭依言照做了,五指自然地握持着,感受灵力游走,渐渐驱使她们向着掌心而去,与今日迎师尊出关时那种灵力流失的感觉颇为相似,阿劭心口忍不住一滞。
“若觉得不舒服便立刻停下。”司徒谕缃敏锐地感受到了阿劭的呼吸有异。
阿劭听进去了,然而虽都是灵力流失,这次却是可以全然由她掌控的。
灵力里出现第一缕灵力,紧接着是第二缕,散发了光泽的一段,阿劭看着觉得有些眼熟,随后想起与她梦里看到的涌入七情镜的东西颇为相似,然而眼前的这些却并不能长久留存,而是此消彼长,在灵石中的存在如昙花一现一般。
“好,可以了。”司徒谕缃说道,“若是有人给你这块灵力,你便这样做。”
阿劭收回手,灵力重新流回了她的身体里,并不难受,反倒有种洗涤过后松快感。
两人又回了仙华殿中,从黑暗中进入室内,阿劭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这满室灼眼的亮色,抬手遮了遮眼,忽然感受到师寻河的目光。
然而等她放下手臂再看过去,掌门却已端起酒盏,转头与万器峰的峰主说话去了。
阿劭便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顾君行问她去了何处,阿劭只心不在焉地回答“出去透气了。”
顾君行也不追问。
席间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阿劭抬头一看才知原因,原来是师寻河站了起来。
身为掌门,师寻河自然是无可挑剔,对待宗门事务事事躬身,对待小辈和蔼可亲,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一位好掌门。
阿劭默默地看着,余光可以瞥见顾君行侧脸。
这桩婚约,于她而言,是好事,又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