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潭州治所几个城门都叫潭州牧的甲兵把守得紧，出入城门的人均叫查了个严实，可从日头高悬到余晖挂檐角，西南王府一行人连个踪迹都没摸着。

    潭州牧听着手下人来报，这心就提了上来，前头庾浚那番话到底是在他心里落了痕迹，他也怕到最后西南王府余孽逃跑的罪名被李炎和庾浚两人联手按在自己身上，到时候他可真是吃罪不起。

    他赶忙出了官邸去寻庾浚两人，庾浚和李炎正在盘点西南王的家底儿。这一大家子虽都跑了个干净，但临走时匆忙，到底还是留下了一些来不及收拾的大件贵重物没带走。

    “人没寻到？”庾浚站在院中扫了一眼赶来的潭州牧，又将目光落在搬着东西的甲兵身上，一旁的李炎正嘱咐着人记档。

    潭州牧着急忙慌赶来，此刻正换着气儿，闻言随手拭了把汗，忙道：“城门口都派人看着，那西南王府余孽的踪迹是一点没见着，我估摸着，这人兴许已经出了城了。”

    他这边话刚说完，那头就脚步匆匆过来了个人，庾浚抬眼望过去，来人走到近前忙给他行礼，庾浚挥手免礼，道：“来得刚好。这西南王府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来人正是莫掌柜，他被庾浚放在潭州盯的就是西南王，是以这西南王府的近况没人比他更清楚。

    “三日前，王府众人趁着夜色登船离开了潭州。”

    “三日前？”庾浚沉吟，片刻后又道，“这西南王铸炼兵器一事你可知晓？”

    莫掌柜一愣，随后便摇头，“我们的人只敢在外围盯梢，这西南王平素谨慎，对府内掌控极严，府里尚安插不进人手。”

    闻言，李炎也不看记档的册子了，他侧首看向庾浚，“这西南王府还私造兵器？可他们哪里来的镔铁？难不成是同那些西南夷换的？”

    庾浚将先前西南军围攻秀州治所一事说了，“整军的装备，我看不是买来的镔铁，倒像是西南王府发现了新的铁矿。”

    听到“铁矿”二字，莫掌柜敛下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庾浚先前为着庾氏专门跑去槐州寻铁矿，费了好大气力到了最后却是空手而归，却不想这西南王倒是有这般好运道，竟是让他找着了铁矿。

    莫掌柜心里正暗自思忖着，就听庾浚突然话锋一转，落到他身上来，“你先前不是来信说，西南王曾经去过那王屋山？”

    莫掌柜心思灵敏，马上回过味儿来，“主子是说……铁矿就在这座山里？”

    “十有八九。”

    李炎眼睛一转，双手一合，“既然如此，我们还在这里耽搁时间做什么，赶紧去那王屋山看看吧。如果那里真有铁矿，那缉拿西南王府余孽不力的事也能功过相抵了，还至于在这里拿这剩下的家伙什儿抵灾么。”

    庾浚没打过这铁矿主意，现下听李炎这么一说倒也同意。一行人便转头又往王屋山去。潭州牧在西南王府余孽逃跑一事上逃不了干系，现在便只能瞅着机会来弥补差错，于是便也叫着人跟庾浚他们一同进了山。

    山色昏暗，星火漫布山道。光是钦州军便将王屋山各个小道塞满了，更遑论还有治所的戍守的甲兵。这么些人，手里拿着沾了桐油的火把，哪怕王屋山高峻似庞然大物，但也架不住这般地毯式搜寻。

    午夜时分，那矿洞入口便叫他们寻着了。

    西南王的那群儿子中到底还是有那么几个中用的在，居然对着这偌大的铁矿说弃便弃，庾浚这一行人行至这矿洞附近是连一个把守的守卫都没看见。

    起初李炎见这一情况，还当是西南王府已将铁矿开采殆尽，可等叫人进去探明了情况才知这铁矿是被西南王府弃用了。

    “倒是果决！”站在洞口，听着甲兵的回报，李炎叹了一句。

    “到底还是命紧要些。”庾浚倒不觉得其中的取舍有何难选的，“再说了，且看那西南军身上的新甲和武器，该装备的也已装备了，这般想来铁矿的舍弃对于西南王府来说倒也不那么痛惜了。”

    这倒也是。

    思及此，李炎不免有些担心，“这些人也不知跑向了何处？西南军到底还是正规军，和那些山匪草莽终究不一样，他们若是发起动乱，那沿线的州治都该遭殃了。”

    “此事还是要尽早回禀给圣上，都城那边有了准备，其他州治的祸乱也能尽早规避。”庾浚道。

    “说的不错。”李炎喊了自己近侍过来，对人吩咐了几句，庾浚便看那近侍忙不迭地跑了。

    李炎解释道：“来得匆忙，总得回去取个笔墨才好传信回都城。”

    待得近侍回来，这王屋山的铁矿情况也被李炎二人查了个清楚。庾浚留了一些人驻守，然后便带着人下山。

    “州牧大人，不知这铁矿一事你可晓得首尾？”李炎看着潭州牧突然问道。

    忙活了大半夜再加上一整天的提心吊胆，这会儿正是人困马疲的时候，冷不防被砸了这么一句到头上，潭州牧那点儿睡意簌地就被惊跑了。

    他眼里难掩恐慌，现下西南王府落已经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他唯恐被牵扯到一丝半点的关系，“李大人，我虽于政务上有所轻忽以至于西南王余孽合府逃离，但我敢用身家性命作保，这铁矿一事我是当真不知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