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庾浚这会儿还不知晓新上任的皇上的安排,他此时正在秀州牧刘益的府上。
“槐州匪乱是由西南王一手策划,如今那些贼匪往都城涌去,可见西南王府已经没有其他招数只能垂死一击了。”刘益沉吟之后方道。
庾浚看了一眼相对而坐的刘益,唇角讥诮地勾起,“刘大人未免想的太理所当然了。西南王老而为贼,自是深谋远虑,他若只这点计量,这都城的风波起的也不会那般悄无声息。”
刘益闻言便是一凛,心知庾浚这话说得不假,他看向庾浚,“那依您看,这……我们该当如何?”
庾浚有些好笑,他还真弯起嘴角笑看了这位秀州牧一眼,“您才是这秀州的一州长官,怎么反倒是问起我来了?况且护佑治下百姓平安,可是州治长官分内之责。”语至末尾,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刘益一眼。
这位秀州牧谨小慎微惯了,真到了做实事的时候不免胆气不足,况且这位还有些私心甚重,恐怕是将自个儿的命摆在了秀州百姓的前头了。
“刘大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秀州若是倾覆,你这官怕是做到头了。至于命嘛,”他看着面色微白的刘益,“恐怕也不一定保得住。”
说着他话音又是一转,“当然,若真像我们先前猜得那般,西南王府的后手真是如此的话,那凭着我们事先的应对,那秀州兴许还能逃过一劫。”
庾浚的话都是前后套着的,不亚于打一巴掌给了一个甜枣,刘益让他这一连串暗含厉害的话说得面色青白,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说得确也是一番实情。
他朝庾浚拱了拱手,“那……后面还望都督助我!”
“理当如此。”庾浚朝他举杯。
但谁也没想到西南军竟来得这般快,庾浚下晌正待出城之际,却见远处尘嚣滚滚,黑甲遮了半边天。
他高坐马上,眯着眼瞧了几息,簌地调转马头,打马回城,“速关城门!”
巍峨高大的城门发出沉重吱呀声,就着还没合上的缝隙,城中守将看到那越来越迫近的甲兵,似乎空气中都开始弥漫着一股血腥之味。
闻讯而来的刘益看到城门守将,急声道:“不是说有兵来袭吗?”
守将躬身行礼回道:“大人,都在外头呢。”
刘益脸色就霎时一白,待过片刻,回神道:“那庾都督呢?”
守将朝城墙上头指了指。
刘益挥了挥手叫人起来,提着袍袖又匆匆地登上城楼。城楼之上,风声呜咽,晌午还挂着的日头眼下却被一片乌云盖住。
“都督大人,这些……”刘益与庾浚并肩而立,共看城下。
“是西南军。”庾浚眸色沉沉,他摩挲着腰侧的刀柄,面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刘益看了一眼城下那乌压压的整装待发的甲兵,心里就扑通地跳得没停,他望了一眼侧旁的人,见他半晌不语,道:“庾将军在想什么?”
他喊都督还是不怎么习惯,到了还是换成了将军,听着也亲切一些不是。
“这些兵你可瞧见了?”庾浚顿了顿,松开了刀柄,“他们身上着的黑甲,连身下的那些战马都披着战甲。这样的手笔,当初西南王进都城领的那些人身上可没有。”
刘益垂眸想了想,小心道:“看那战甲的光泽便知道是上等的玄铁,这北边边境之中都没有这样好的战甲,若西南王进都城着这样的战甲,那不是明摆着跟皇上说,潭州境内有铁矿嘛。”
“是啊,潭州境内有铁矿。”庾浚看向刘益,“那这次西南王的甲兵之利可就远胜于我们了啊,更重要的是他们武器供应会源源不断。”
刘益大惊失色,“那该如何是好?”
庾浚不语,这次他过来只带了一些近卫,这秀州治所本身的守将也不过两千人,若城外攻伐即起,这两千人怕是抵挡不住片刻,思忖几息,他对刘益道:“刘大人,此战以守为主,我们城池坚固,只要坚守不出便可拖延一些时日。”
刘益应是。这战场上的事儿自是听能打仗的来,只是,“这城中百姓甚多,若只拖延我怕到时粮食吃完,这城也是守不住。”
“无妨,只需要拖一些日子便成,我已经传信回钦州大营了。”庾浚要的就是这拖延的半旬一旬的救命功夫,等他的兵来了,要打便打,当真还怕这群西南兵不成!
这城外摆开的阵仗着实唬人,可偏偏就是不开打,刘益坐在瓮城下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这心里直嘀咕不停。
这刀悬颈侧迟迟不落的滋味着实难受,他看向师爷,“这西南军到底是什么意思?”
师爷对这西南军也不了解,也说不好他们此举的深意,只能瞎猜:“说不定是想等到半夜,我们兵疲人乏的时候再进攻?”
刘益揉揉泛疼的额头,“我们兵疲,他们就不疲惫了吗?也不见他们在郊野之处扎营埋锅煮饭,当真都是铁打得不成?!”
说到铁,他更愁了,“好端端的,这潭州怎么不声不响地发现铁矿了?这潭州竟有铁矿?”
师爷闻言不语,似在想什么,过得不久,他迟疑道:“这铁矿一事细说起来也不是不声不响就发现了,老爷,你可曾记得西南王曾在府中炼丹修仙?”
“我怎么不记得?我听到这个消息时还好生将西南王嘲讽了一番,不过是爬了一次山险些丧了命罢回来后就修起仙来,当真是谁也没他惜命!”刘益一通回忆完,对上师爷看过来的视线,愣了半晌道:“你……不会是想说,就是那次爬山时不巧发现了铁矿罢?”
师爷也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他只是有一个猜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说起来兴许就是他爬的那座山也不一定。”
刘益定定地看向自家师爷,他心下一思量,觉得这铁矿地址兴许还真让他们猜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