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庾浚便带着庾氏府中少量的钦州军前往宫门，庾滉则坐镇庾府统筹全局。

    宫门戒严，由皇城卫把守。

    皇城卫守将甫一见到列队而来的钦州军甲兵，隔着一段距离便扬声呵斥道：“来者何人？无诏不得进宫。”

    高坐于大马之上的庾浚并不与他多言，他轻轻抬手，身后的甲兵便列队而出，拿着弩箭便对守门的皇城卫射了起来。

    那守将不妨是这个情形，这一列甲兵踏夜而来，他虽然早作警醒，但没有庾浚的动作快，是以守门的皇城卫因着这突袭死伤不少。

    庾浚本就是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来的，蓟州王携王妃进宫，身后并无护卫跟随，而皇城卫和西南军先后进宫，他如果速度不快些，恐怕再见蓟州王便只能瞧见他的尸体了。

    但饶是庾浚心中万般思量，他也没想到在今晚的鸿门宴当中，本来身处同一阵营的西南王和皇帝居然窝里反起来，是以他将宫门口的皇城卫处理完时，见到不远处搀扶而来的蓟州王夫妇还有些惊异。

    副将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庾浚则是将蓟州王夫妇上下打量一番，而后才道：“王爷……竟是毫发无伤，当真是上天庇佑。”

    至于祖宗福荫之类的话他就不说了，蓟州王这一难可是实实在在的是子孙不孝惹出来的祸患啊。这杨氏先祖若是泉下有知，估计得气得跳脚。

    蓟州王镇守北方，从未跟镇守中部的庾浚打过交道。对于庾氏这位宗子，他有所耳闻，传言这位是承继钦州庾氏和钦州姜氏两大姓百年灵秀而出的不世之才。

    但……他没料到这位不世之才说话竟是这般直接、不讳言的，蓟州王沉默须臾，也只能跟着道：“当真是……上天庇佑。”

    这话其实也没说错，这一趟他虽然在都城郊野之外布置了兵力，但身赴宫宴之时，却是没有护卫在侧，身上更是没有多余的后手，反而在宴席之上他还着了西南王的道儿，就是这般，他居然还能带着王妃从兵甲森严的皇宫中逃了出来。

    想及此，蓟州王不由地在此喃喃重复道：“当真是上天庇佑！”

    这一句比之先前心悦诚服得多了。

    庾浚见状挑了挑眉，但对此也未在说些什么了。现下时间紧凑，两人闲话几句便说起正经事来。

    “西南军现下与皇城卫打起来了。”蓟州王在钦州军副将搀扶下缓慢地离开了宫门。

    “那王爷意下如何？”庾浚见他脚步虚浮，身体也是羸弱得很，便知他在宫宴中怕是遇着了什么算计。

    蓟州王看了庾浚一眼，道：“蓟州军现已在城外驻扎，西南王叛乱，我领皇上命，定是要平乱的。”

    好算计！好魄力！

    庾浚意味深长地看了蓟王一眼，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尽说，是以他对蓟王抱拳道：“那先祝蓟王爷马到功成，平乱有功。”

    蓟王抱拳回礼，沉声道：“若是事成，今日相救之恩，他日定会相报。”

    庾浚挥手，副将赶忙将蓟王送上马，至于一旁的蓟王妃，事急从权，也被送上了马。庾浚分出了一列钦州军出来护送蓟州王出城。

    “王爷莫急，我的兵马马上就来。到了城门处，自有人护送您离开。”钦州军在城门口压阵，城门守卫自不敢不放行。

    “多谢。”蓟州王对庾浚抱拳，而后便打马而去。

    庾滉在家中候着信儿，庾浚一回来，他便急忙问道：“蓟王如何？”

    “除了遭了一些算计，性命倒是无虞。”庾浚拂了拂身上的披风，视线逡巡了一圈庭院，家仆行容有素，似在整装收拾，“父亲，这是——”

    “蓟王我们也救了，剩下的事儿便让他们杨氏自己解决吧。我们庾氏不想乘风化龙，现下能做的便是退居钦州，待乱局平复再细细思量后路。”庾滉显然早已有了打算。

    庾浚无可无不可，都城乱局，庾氏若是想谋个前程也能放手一搏，若是想保全自身求个安稳，倒也可以。

    毕竟这杨氏的江山还得乱上一阵子，依着他们庾氏的兵力和人手，这样的乱局不掺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父子二人都是果断之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当夜便带着庾府众人出了城。到了郊野的庄园，便见先前护送蓟州王离开的副将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人可安全地送出去了？”庾氏众人现下皆在庄园中休整，此处又是自家的地方，是以庾浚也不怎么避讳。

    副将低声道：“我等一出城门，便见着蓟州军了。”

    “来了多少？”庾浚看着出现曙光的天际，负手而问。

    副将思忖片刻，道：“看着乌压压一片，但属下却知，那些人数也不过是与我们钦州军相当。”

    庾浚不语，蓟王定然留有后手，如若只这些人，那又如何和皇城卫相抗衡？虽说蓟州军都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精兵，而皇城卫不过是未见过血腥的花架子，但别忘了西南军可还杵在那里呢。他就不信，这次蓟州王进京没有前后细细思量过？蓟王就未曾想过西南王会入都城？

    细思量蓟州军的人数，庾浚便越发肯定蓟州王早有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