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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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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庾氏往秀州传信之际,在内庭之中的皇帝也是坐立难安,“裕安怎么突然就没了?”

    他脸色煞白,虽说他对蓟州王叔颇为忌惮,也很是防备,但他与裕安郡主之间也有所谓的兄妹之谊。裕安郡主和蓟王世子不一样,她终归是女子,对朝政局势没有什么利益牵扯,是以皇帝对她的这份情谊远比对她同胞兄长来得更为纯粹,也更为深厚。

    贴身大太监小心地觑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揣摩着他的心意,躬身道:“说是解药不对症,解药的药性和毒性一冲撞,这人没熬住,这不就……“剩下的话堙没在唇齿间,他没敢说出来。

    皇帝神色有些哀伤,正要开口说话,却又听大太监道:“奴婢听说了一件事……“

    皇帝见他言语吞吐,不免有些奇怪,“说便是,现下还有什么更不好的消息么。“

    裕安就这么没了,他的蓟王叔肯定是要回京治丧的,世子一案时,他用大义将人压在了赵州边境,这一次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是拦不住人进京的,除非是胡虏举族来犯要亡他大燕朝。

    大太监小心翼翼,“听说郡主怀了身孕。“

    皇帝大惊,“你说什么?郡主身后清誉可不容污蔑!“

    大太监赶紧跪身行礼,“奴婢不敢妄言。这是从蓟王府传出的消息。“

    皇帝脸色沉郁,着实难看得紧,“这裕安行事也太过无忌,这把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处?!“

    先前那般哀伤沉痛的样子一扫而关,一旦事关己身时,皇帝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大太监赶紧垂下了头,不敢再看皇帝的脸色。

    郗府。

    郗家大公子看向自己的父亲,神色焦慌,“这……这会不会被查出来?”

    “查?怎么查?现在是死无对证,能查出什么来?!”郗家家主看着自家沉不住气的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用此险招!前次那蓟王世子的事儿还没给够你教训,你居然还与那裕安郡主勾缠!”

    说起裕安郡主,郗家大公子也有些愧悔,两人耳鬓厮磨,多少也有些情谊在,哪怕他浪荡成性却到底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因此闻言,他仓促地摸了一把脸,“可……怎么也不该要了她的命啊!”

    郗家家主闻言眸光一利,恶狠狠地看着他,“不要了她的命,那么我们合族的命都保不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们郗氏怎么会被人如此挟制!你若是实在心疼,那你便一起下去陪她,脚程快些倒也能赶得上!”

    郗家家主恶狠狠地说完,似乎气儿越说越大,最后竟是狠狠地拂袖离开!

    前往秀州的信很快辗转到了庾浚手中,庾浚看着手里的信默然不语,陈岳在桌案前小心地看着他。在槐州多日,他们按着槐州的地方志走了不少地方去寻那铁矿,但终是无所获。

    陈岳添茶,问道:“主子,那下面我们该如何?”与槐州治所相邻的几个县治都摸了一遭,如若再找便是要往外围的县治去了。

    庾浚放下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找了。我们明日回秀州。”

    陈岳一惊,“出了什么事儿?”

    “都城出事了,我要带兵进京!”事态紧急,要不是现下已经入了夜,槐州治所城门已关,庾浚怕是当夜便要动身启程回秀州。

    他放下茶杯,敲了敲桌案,对陈岳嘱咐道:“槐州这边你继续找,槐州牧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有什么事儿你去找他。”

    都城的信是由钦州军大营转送至槐州的,这事儿是秦黍一手经办的。因为是急函递送,所以哪怕秦黍不知道信中内容,但却也能猜得出可能是有事发生。

    “秦姑娘,东家来信,催我动身。”陈家大管事明日就要离开秀水镇,今日便到秦黍宅子来辞别。

    秦黍道:“那这药材和皮毛便托付给你了。”

    陈管事便笑,“黑水部这次的货都是上上品,到了槐州便好出手,尤其是那些药材,估计一进城都得让那些识货药材铺子全给抢了。”

    估计额图浑在黑水部首领面前为秦黍说了不少好话,以至于黑水部这次拿出来的药材和皮毛都是绝好的东西,要知道以往在蓟州边境互市时,黑水部都未曾拿出过这等质量的好东西出来。

    秦黍也笑,“是啊,额图浑还额外送了我一些好药材,让我自己用呢。黑水部这个朋友可以常来常往。”

    陈管事也知道那些药材,当时还是经由他的手交给秦黍的,他笑道:“那里头有味药材可是稀奇得紧呢,既能治人病又能要人命。当时额图浑交给我时,还特特嘱咐过我,说让您注意着呢。”

    秦黍点了点头,那药虽能滋补人受损的身体,但用时要注意,它有一味相克的药,两药若是同时吃下去就能产生剧毒,人要是误吃了可就一命呜呼了。偏巧的是,两药是伴生药,是长在一处的,更巧的是两药外形也相差不大,也只有常年和药草打交道的黑水部能辨认出来。

    前脚将陈管事送上船离开,后脚庾浚一行人便回来了。因着有前哨先一步回来准备,是以庾浚一行人一回钦州大营,所有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可以整军而出了。

    是夜,朗月当空,星子点缀,庾浚遥望北方苍穹。秦黍站立一侧,“钦州军一出动,秀州牧刘益必然知晓,到时怕是要往都城递消息。”

    庾浚道:“我已经派人给刘益递了消息了。我相信他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你怎么如此肯定?”秦黍问。

    “刘益此人善于权衡利弊,他是个聪明人,在如今局势下,他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身更好。”

    “那沿线各处……”秦黍犹疑,从秀州前往都城,哪怕是行水路,关隘也甚多,两万钦州军动静着实不小,不能担保哪处不露了痕迹。

    “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庾浚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秦黍,“我给你留下两千精兵,在秀州等我回来。”

    秦黍默然,她已然知晓此行甚是凶险,一招不慎当真是合族俱亡,“我手上的药材你都带走。”

    “这救命的东西给了我,你用什么?”为了冲淡这有些凝肃的气氛,庾浚故作玩笑道。

    “我不用这救命的东西。”秦黍没接他这句玩笑,而是定定地看着他,“你若是丢了命,我立马另寻良人。”

    庾浚一愣,看着秦黍眼里的认真,簌尔低眸一笑,“真是个狠心的女子!”

    “所以你要平安归来!”秦黍看着他,心中万般话语最终只融为这一句。

    庾浚伸手抱住了她,远处星河明昧,浓郁的蓝铺满夜空,他在秦黍耳边低语,状似宽慰,“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如临行前为我占一卦?”

    他本是宽慰一语,谁知秦黍还真的听进了心里,当今挣脱了他的怀抱,拉着人就往营帐里去,她边走边道:“我还真是关心则乱,竟是将自己这般厉害的本事都给忘了!“

    她嘴里这般自夸,搁在平日里庾浚是要取笑她的,可现下他却是笑不出来。

    他知道此行她很是担心,这番话不过是她用来宽自己的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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