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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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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栖游被抱上床榻,在他叫出自己名字的瞬间慌乱得要推开逃离,他拼命推着谢归忱胸膛,直到谢归忱开始道出从前之事,才睁大双眼,一点点缓下心神,任一只温热掌心抚摸过颤抖脊背。

    谢归忱讲一句,他的心口便重重地颤一下,生怕谢归忱说出自己被他杀害种种细节,他脸颊埋在谢归忱肩头,听谢归忱安抚着他,和他说栖游,听我说完。

    这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在谢归忱嘴里更是被简化得几乎不带任何情感,好像只是在叙述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沈栖游自然也听到了二人的结局。

    他沉浸在震撼中久久无法回神,于此同时,谢归忱问了他一句话:

    “栖游,合籍大典七日前那个晚上,你究竟对我说了什么?”

    沈栖游在他的提醒下努力回想,可无论如何,他的记忆都只停留在那日早晨,连自己当日要做什么也记不得,他面色发白,如实又急切答道:

    "我不知道,"他说,“我、我记不得了……”

    谢归忱指腹停留在他尾椎最末一寸,将惊慌失措的沈栖游往上托了些,方才欢好时被灌入的精液从他臀缝流出,沈栖游身体一僵,发耻地想合上那处穴肉,他腿根微微合紧,抿着唇,将脸埋得更深。

    原来师兄,真的没有杀他。

    他眼中不知何时有些湿润,目光中的一切也似蒙上层雾似的影影绰绰。好像自己一直以来的莫名坚持和信任都得到了回答,谢归忱没有变,他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师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栖游忍着喉中莫名的发哽,声音也急促而不稳:“那其他的事,宗门之事,也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谢归忱难得沉默了很长时间,随后尽量清晰,却又干巴巴地讲出了自己离开宗门后三百年间种种遭遇。

    这个故事相比上一个要长许多,他不知道哪件更重要,什么是主次,只好将路上所遇到之事都一点点讲出来。

    好在沈栖游很有耐心,他虽迫切想知道自己双亲为何离世,却没有打断谢归忱,听他讲了许多分明委屈,他却毫不在意的经历。

    在谈及宗门之事前,沈栖游忽地有些紧张,握住它臂上衣物,再次确认了一遍:“你没有杀我父亲和母亲,对吗?”

    谢归忱不知道如何回答,却也不想骗他,只道:“你的父亲,死于我剑下。”

    沈栖游方才还放松的神情兀然一紧,不等他讲出下一句话,谢归忱手臂收紧,道:“让我说完。”

    或许是怀中师弟挣扎得越发厉害,谢归忱语速快了许多,却将每一处都讲得仔细,沈栖游一点点听着,在谢归忱描述当日所见时剧烈抖颤了一下,打断道:“可以了!不要讲这个!”

    谢归忱应道:“好。”

    将那些令沈栖游反应极大的场景撇去,余下的,便只剩沈巽离世前二人最后一番对话了。

    直到听完最后一句,沈栖游都处在一种长时间的恍神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是闻所未闻,所述之事太过震撼,沈栖游甚至不知现在处于的是真实存在情景亦或还在梦境中,他又在怀疑,究竟自己是否来到了三百年之后,面前的师兄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从始至终,什么也没开始,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他想象中父亲因对抗劲敌死去,也没有波澜壮阔的结尾,反而是在一种令人无法相信的诡异情境下离世。

    他的父亲,乾相宗令人敬仰的宗主,亲手杀害了望穹殿百余名弟子,杀害了与他恩爱百年的夫人,最后在自己亲手铸就的血海中,以最难看的模样求得解脱。

    甚至从来无私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因不舍宗门丑闻与覆灭,同所有将罪名安在谢归忱身上之人一般,令他背下百年骂名,担起这本不该属于他的责任,令永不会背叛,又有足够高修为的谢归忱永永远远留在了乾相山中。

    好在他已经习惯恶名,多一件少一件,并无多大差别。

    此时却轮到沈栖游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虽造成灭门的元凶并非谢归忱,可终究是他将自己父亲杀害,同时也因父亲的一句话被困宗门百年,桩桩件件,又让他如何释怀。

    沈栖游心中其实已然明了,却还要自欺欺人,故作无事道:“我如何知道宗主不是在骗我,知道此事的只有你,你如何说都行……”

    他推开谢归忱,下地瞬间,酸涨感便从尾骨位置侵袭而来,沈栖游双腿一软,控制不住摔跪在地,半凝结白精汩汩顺着大腿落到地上。

    他羞耻得浑身发抖,谢归忱取了衣物,蹲下身替他穿戴齐整,重新束好散乱发带,再一次抱起了沈栖游。

    他带着沈栖游回道望穹殿前,因着下了屏蔽术法,无人能看见他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归忱再一次取出扶风镇窥探十年前发生之事时法器,在沈栖游慌惧目光中开启第二次使用之机,不过片刻,他口中之景便再次呈现在二人面前。

    一片红得近乎黑色的血海,目之所及皆是令人作呕残肢碎块,亲眼所见,比谢归忱描述中的更恶心百倍。沈栖游窒住呼吸,忍下胃中翻滚,随着谢归忱视角,一步步上前,看到了处于血海中的沈巽。

    他的父亲,怀里抱着他的母亲。

    沈栖游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剧烈挣动起来,想要扑到父亲面前,急促喊道:“不要!”

    可他自然只能触到一片空。

    血海翻涌,沈巽抬起了脸。

    不等他从这副可怖面容中回神,林素晚的头颅从沈巽手中落下,骨碌碌停留在沈栖游面前,他看着记忆里温柔的母亲,身体如坠冰窟般不能动弹,喉咙发出了细碎短促的呜咽。

    沈栖游好似看见了,母亲离去时的场景。

    法器总归只是再现场景,风声阵阵,随着指尖轻易穿过父亲早已不能称之为“人”的恐怖面庞,沈栖游流着泪,浑身无知觉地痉挛,双膝向前跪爬,声音嘶哑着,用所有力气高喊:“不要!不要——”

    谢归忱发现他情绪太过异常的冲动,上前要握住他手腕,见到沈栖游满是泪水的一张脸庞,他从未哭得如此狼狈伤心,几乎是哀求着抓着谢归忱,重复道:“带我走,我不要看,我不要看……”

    谢归忱去了面前景象,接住了身体冰凉得可怕,不停发抖的沈栖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被谢归忱抱入怀中时,终于崩溃痛哭,脱水一般无力。

    “对不起,”谢归忱道,“我以为你想看。”

    沈栖游双目失神,张着嘴,嗓子发哑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指尖陷入掌肉,掐出数个深红的印子。

    不知过了多久,才撑起身子,慢慢从谢归忱怀中离去。

    沈栖游握着溯回玉,几乎是一瘸一拐回了屋室,路上遇见交情尚可的师兄弟,为避免被发现异常,极艰难地匆匆打过招呼离去。

    所听,所见冲击实在太大,他难受不已,无论身体亦或精神,每一样都令他难以再支撑。

    明明取到了溯回玉,知道了父母死亡的真相,也确认了师兄并非自私自利杀害他双亲夺取宗门,可明白一切后,心中反而更加塞堵颓丧,闷得要喘不过气,不住呛咳,要将内脏也呕出一般难耐。

    他紧紧蜷缩着身体,将掌中溯回握得暖热,眼泪淌了满枕。

    沈栖游将自己闭在屋中,谢归忱连续来了数日,皆被拒之门外。

    第五日,沈栖游主动求见。

    谢归忱以为沈栖游总算调理完全,可沈栖游只是跪在他面前,低下头,以弟子之礼,极正式地恳求:“请宗主,借弟子一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归忱从他有些凌乱额发间,望见那双红肿的眼睛。

    “……你要什么?”

    “藏书阁最高层的通行符。”

    乾相宗多处密地都需通行玉牌,藏书阁最高层存放着部分禁术残页,只有宗主或长老有资格前去,连曾经的沈栖游,也只在小时随父亲去过一次。

    谢归忱并未犹豫,取出宗主玉牌交到沈栖游手中。

    “不用对我行礼。”他道。

    沈栖游躬下身子,将礼数行毕,接过玉佩转身行至藏书阁。

    他带回了许多上古时期的禁术籍册,一本本堆满了半间屋子。谢归忱再来时,听沈栖游道:

    “宗主,我近日实在身体不适,暂时不想见人,可否令我独自安静一段时日。”

    谢归忱没说什么,确是未再来寻他。

    沈栖游这一闭门,便是足足一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翻阅遍藏书阁所有奇诡之事书籍,将与沈巽身上发生之事相关籍册整理记录,又用身上近年来在宗内所攒下灵石请人在外打探,写下足足百页书稿。

    莫说谢归忱,江葶苈,菖蒲与叶清崖及其他宗内弟子相询,除非重要之事,其余皆被沈栖游以同样借口拒之门外。

    谢归忱虽不能理解,却隐隐觉得沈栖游情绪不对,一日入夜后强入屋门,见到满地散落纸张书籍,与撑在桌案前面色极差的沈栖游。

    沈栖游愣了一下:“……宗主,是有事要寻我吗?”

    “不是,只是想来看你,”谢归忱道,“你多久没有休息了?”

    沈栖游如实道:“近来,每日只能勉强入眠一两个时辰。”

    谢归忱上前一步,沈栖游身体一僵,不自然后退些许,干涩道:“宗主,我不想……”

    谢归忱:“你到如今还叫我宗主吗?”

    沈栖游抿了抿唇,手中笔动,静默不语。

    谢归忱不逼他,到外室另一张桌案处坐下,道:“我不动你,只在此处,你做你的。”

    好在,谢归忱并非是为与他……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栖游长松一口气,垂下眼睫,算是默认了谢归忱在此。

    他继续陷于面前堆积成山的籍册中,谢归忱走近,在他桌面摆上一壶满饮。

    “我不喝酒。”他道。

    “是之前在胭水山庄时顺手留下的,”谢归忱道,“你师姐说过你喜欢。”

    沈栖游将壶中饮子倒出,于杯中浅酌,确认是当初味道。

    他劳累许久,难得尝到喜爱之物,不再推托,“那便多谢宗主了。”

    谢归忱“嗯”了一声,回到原处,取出书册翻阅消磨。

    本只是想见沈栖游状态实在太差,令他饮来安神助眠。不过半个时辰,便传来一道书册轰隆落地声,谢归忱抬起头,紧接着,便是沈栖游带着慌乱的,叫了一声“师兄。”

    他起身入内,见沈栖游耳廓脖颈酡红一片,手掌沾了笔墨,双瞳艰难聚焦,怔怔地看向他:

    “师兄……我这是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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