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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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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潮音似乎抓到什么又怅然若失,是曲砚辞的唇扰乱了她的心弦。modaoge

    她想要抽回手,可被他的话语震撼到,愣愣道:“好,我等你。”

    曲砚辞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许潮音听到他的心跳声掩盖了雨声,周围是那么安静,她都忘了挣扎。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别的男子抱得这么紧。

    “……”许潮音也摸不清自己的心了。

    她的心病一直没有好。

    “我该走了,”最后是曲砚辞放开了她,他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下,“但是我们很快就能相见,等我。”

    曲砚辞走得恋恋不舍,而雨,还在下。

    许潮音潜意识地又拉住他,她欲言又止。

    “你舍不得我?”曲砚辞含笑道。

    “把伞带走吧。”许潮音吞了吞口水,她撇开眼,去看曲砚辞干了又湿了的衣衫。

    就在不久前她还与他相拥。

    曲砚辞摇了摇头:“还是你拿着吧,我没事的。”

    “不,”许潮音突然提高了语调,“你留着,就算有个念想。”

    说罢,她也不和曲砚辞告别,把伞往他手里一塞,便跑出了巷子。

    雨,打在她的发上又打在她新做的袄裙上。

    许潮音的心跳乱了。

    她的伞,她得找人新做一把伞才是。

    待许潮音跑回布料铺子时,林知云正着急地打转,许潮音虽不是特别乖巧的孩子,但不至于一声不吭就跑去别处。

    “你这孩子……你去哪儿了?”林知云听见她的脚步声,正欲好好教训一顿,见着她一身湿漉漉的,心里不禁担忧起来。

    “就……”许潮音摸了摸鼻子,“看见有人卖糖画呢。”

    林知云皱着眉,是不信她的话的,可想必再问她亦是不会再说了。

    “伞呢?”她叹了口气,只问向其他的事。

    “念着娘要着急了,一慌便丢在何处了也不知道。”许潮音小心地瞧着林知云的神情,是瞧不出了责备才敢说道。

    她自然是不会将与曲砚辞之间的事同林知云说的,若是说多了,林知云担心的事又该多一件了。

    林知云无可奈何,她的这个女儿,不知为何心事总是那么多,她只要她健康快乐便好。

    “叫人新做一把伞吧。”她这么一说,代表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许潮音暗自松了口气,同时,被雨淋湿后的凉意也传了上来。

    她不觉微微颤着,又不敢与林知云抱怨,毕竟她还因为说谎而心虚着。

    “寻晴,快带杪儿先回府。”

    “好的,夫人。”

    林知云自是能看出,她忙唤来身边的丫鬟撑伞,生怕耽搁了一会儿。

    她将许潮音背在身上,许潮音的重量轻得惊人,林知云更是心疼。

    许潮音自六岁后就一直瘦弱,她自己不知道,林知云是悄悄找过郎中来瞧。

    那郎中说许潮音是天生如此,脉象奇特,应是去找道士来看看,许是少了几缕魂魄。

    林知云面上只怒斥郎中是胡说八道,却心知肚明是为何,当初她怀许潮音时就求了路过的老道,老道看她虔诚又实在有缘,便告诉了她法子。

    她忘了,这法子是得遮天蔽地的。

    林知云将郎中打发走后,私底下托人找道士要了符咒,贴在许潮音屋里看不见的地方,又求了法器,只为稳住许潮音现有的魂魄。

    “娘,”许潮音看林知云的侧脸,她的眉拧得实在紧,“我可以自己走。”

    许潮音说着,手不由得抓紧了林知云的袄衫。

    “知道心疼娘的话就别再乱跑了。”林知云舒展了眉头,无奈道。

    许潮音心中涌上一股自责,她收了声,只乖巧地将头靠在林知云的肩上。

    林知云身上有好闻的味道能让许潮音安心。

    雨一直下到清明后仍没有停。

    许潮音总觉得闷闷的,她整日除了用膳便待在屋里看闲书,她在等,等新做的油纸伞来,她就能抢池商宿先一步寻到那只猫儿。

    “小姐,新做的油纸伞到了,您要看看么?”寻晴在屋外敲着门。

    许潮音透过半撑着的窗一如既往地数着竹叶,她懒懒道:“你且放在门外罢。”

    随后听见寻晴应下的声音,又听见她离去的脚步。

    许潮音开始盯着那方屋檐下的一角,等池商宿出来她就准备行动。

    说来也怪,这回池商宿比以往更加用功,他本就爱读圣贤书,如今更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恨不得整日不出来。

    许潮音有时看不下去,硬把他拖出来,他也是低声念叨着书中的内容,心仍在屋里。

    “哥哥,你可不要太用功了,”许潮音看着池商宿疲惫的脸庞,“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她摇头晃脑说着从书中看来的内容,企图让池商宿能放松些。

    可池商宿的眉似乎皱得更紧了,他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份肃然,他沉声道:“如若更早一些……”

    许潮音暗暗觉着自己是不是耽误了他。

    她与他的理想本就天差地别。

    许潮音的心情低落了下去,她绞着手指,不是滋味得很。

    池商宿却忽地缓缓道:“你还记得小时我写给你诗句么?”

    “什么?”许潮音抬头。

    她从池商宿那里拿了太多字画,一下子想不太起来。

    “是……”池商宿的唇抿了抿,长长的睫毛如蝶一般地扇动,“眼前人。”

    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记得,当然记得。

    许潮音跌落谷底的心突然猛烈地开始跳动到嗓子眼。

    “嗯。”她拽着自己的裙子。

    她忆起在当初在马车上也是这般,她故作没看池商宿,紧张地数着自己裙子上的花纹。

    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好。”可是池商宿只应了这么一声便站起身来,他的衣袖被微风吹拂到许潮音的手上。

    就像他借着风蜻蜓点水般地与她相握。

    许潮音数着竹叶,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她躺在紫藤花帘下,怀中抱着那只猫儿,宫鹤霄正与她说笑,恰时,池商宿走了过来,猫儿便冲他撒娇地叫着,他僵硬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

    “喵——”

    许潮音明明是抱着猫,可猫叫声又从别处传来。

    她究竟是在哪儿?

    “哥哥?”许潮音睡眼朦胧地抬起头。池商宿站在她的窗前,他一袭月白色的衣衫,怀中抱着一只猫。

    而这只猫正是许潮音计划抢先一步去救的。

    “……”

    她脸色有些讪讪地。

    “喵。”

    池商宿抬起猫儿的爪子冲许潮音问候。

    不知是不是许潮音的错觉,她在池商宿的脸上看到了得意。

    然后她又发现猫儿的身上裹着的是她的手帕。

    可许潮音不好意思问出口,许是她自己不小心弄掉的。

    她的目光在手帕上停留了片刻后,转移到池商宿撑着的伞上。

    “这是娘叫人新做的,好看么?”她莞尔一笑。

    “嗯,”池商宿从容地点点头,“多亏了你的伞。”

    许潮音想虽然她再次错过了机会,可好在池商宿不用淋好半天雨了,她知道原来他淋得有多狼狈,或许他后面是病了,但当初的她一点儿也不关心。

    “那……”念到此处,许潮音难为情地小声道,“若是哥哥喜欢,这把油纸伞送给你好不好?”

    她还惦记着池商宿亲自给她画的另一把。

    要是不将伞送出去,自己哪里会有机会?

    “可是……”池商宿话有迟疑。

    怀中的猫儿也似是不解地抬着小脑袋看许潮音。

    “算了,当我没说。”她干笑着,把窗子关了起来,也不管在窗外的池商宿是什么表情,她只是害怕晚一下就会暴露自己沮丧的神情。

    唉,本想着这次能够好好珍惜池商宿亲手画的油纸伞……

    许潮音关了窗,又在屋中心烦意乱地打转。

    池商宿似乎也没有离去,他是个执着的人,断不会轻易放弃。

    许潮音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决定亲自与池商宿说出口——她就是想要那把紫藤花的油纸伞。

    站在屋门前深吸一口气,许潮音猛地打开了门,谁知池商宿竟站在她门口,手还维持着要敲门的动作。

    两人皆是一惊。

    “喵……”

    倒是池商宿怀中的猫儿打破了沉默。

    “哥哥……”

    “你……”

    “你先说。”

    “哥哥先说……”

    接着又是一阵惊慌失措。

    许潮音与池商宿一愣,相视而笑。

    片刻后,池商宿收起笑意,他轻声道:“伞我收下了。”

    他的眸光幽深,许潮音摸不清其意,她唯独明了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池商宿获得好意断会还以好意。

    “嗯……”许潮音星眸微转,难掩欣喜,她重复道,“嗯。”

    池商宿眼神明亮了几分,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那我回屋了。”

    还未等到许潮音回他,他又问她:“你是不是喜欢紫藤花?”

    许潮音知他是在试探,心情似乎飘飘然地:“我最喜欢午后在紫藤花下打盹了。”

    阳光洒下来暖洋洋地,好似能让一切烦恼消散。

    “我都知道的。”池商宿的瞳孔微微一颤,不由得脱口而出。

    许潮音还以为自己听错,她从池商宿的语气里甚至听出了一丝怀念,仿佛他已经站在紫藤花帘看了自己许久,久到如今终于能将所有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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