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来信
“还请岳母明示。fanghuaxs”
大夫人用杯盖拂去茶沫，摇摇头道：“你回去吧。”
“岳母，今日小婿奉母命接昕儿回去，再不济，让我见见她也是好的。”
大夫人不语，抿了一口茶将盖碗盖上。
大丫鬟冬梅心知大夫人的态度，道：“大姑爷这边请。”
主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贾沅自然没有理由再留下。他朝里间的屏风上望了一眼，抿唇告辞。
大夫人眼见冬梅将贾沅送出去才道：“出来吧。”
虞昭扶着虞昕从里面出来，韩姨娘开口问道：“刚刚姑爷态度恳切，夫人何不直接提了要求让他遵从？”
大夫人摇摇头，道：“大姑爷是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他哪是真的请我明示，那分明是不想遵从。”
韩姨娘听的一头雾水，二夫人却有些明白大夫人神色里的疑虑。
大夫人接着问道：“昕儿，你觉着姑爷往日待你如何？”
虞昕思索道：“细心周到，只是太孝顺，事事都顺着婆母。婆母让他纳妾，他就纳。”
虞昕不由得又想到伤心处，揉着手里的帕子，大夫人跟二夫人相视一眼，此事就也无人再追问下去。
虞昭在京中这些时日时常跟着沈雁白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这是她与贾沅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之一。虽然贾沅看着只像个文弱书生，可虞昭却觉得他不简单。
大夫人与二夫人对视时，虞昭也觉察到了两人的想法。贾沅事事对贾夫人言听计从，可眼神里烁烁的光却处处透着清醒。
这绝不是一个毫无主见庸庸碌碌之辈该有的眼神。
晚上张氏从铺子里回来时，几人还在有容居里闲话。
张之泠给大夫人二夫人请安后，眼瞅到虞昕虞昭道：
“两位妹妹回来了，今日忙着铺子上的活计，没能早点回来。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跟妹妹们相处，昕儿妹妹这次回来不妨多住几日，让嫂嫂给你下几次厨。看你这腰肢细的，哪像要生产的妇人。”
“那就劳烦嫂嫂了，常听母亲说嫂嫂烧得一手好菜，这几日可有口福了。”
虞昭摸着虞昕的腰肢打趣：“想来姐姐是在贾家伙食吃的不好，这几日回了家可得好好补回来，让嫂嫂给未来的小外甥多做点好吃的才好。”
虞昕轻轻拧着虞昭的脸颊笑道：“到底是给我吃还是你自己想吃呀。”
“做都做了，到时候嫂嫂还少的了我的？”
虞昭狡黠地笑笑，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门口一道通报声传进来：“顾家二公子来信了。”
一身青衣的小斯将信件拿进来。
大夫人示意冬梅接过来，那小斯面露难色道：“来的人说了，务必交到二小姐手中，不让旁人打开。”
闻言，大夫人先是一愣，转即撞上二夫人戏谑的目光，两人齐齐看向虞昭。
只见虞昭若无其事地接过信件，拆开火漆。
信中写，顾文拙跟一些青州商户在城中建了一座义堂，已经即将竣工，只差个屋檐上的雕花，总觉着不太满意，想让虞昭这几日帮忙重新画画。
虞昭将信读至末尾，轻轻合上，一抬头就撞上众人打量的视线。
张之泠戏谑道：“如今有人给我们昭儿写情书了。”
虞昭一愣，解释道：“嫂嫂想什么呢，顾公子写信只是让我给即将竣工的义堂画个雕花图样罢了。”
众人只当是虞昭面皮薄，也不曾再打趣。
大夫人心里却多了几分谋划。
一番嬉闹过后天色已晚，众人都告辞各自回了住处。
青云怕底下的丫鬟婆子不知晓如今虞昭的习惯，就先她一步已经回了湘竹苑。
桃灼跟在虞昭身侧，两人漫步在小径上。
虞昭看着斜阳，不似刚才在有容居那般活泼。
桃灼看着虞昭的侧脸，不由得感叹：“小姐自从离家之后越来越不像小姐了。”
虞昭扑哧笑道：“我不像我？你这话说的倒是有趣，那你说说我像谁。”
“奴婢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你这几日同过去有些不一样。在京中时，觉得因为那里多是皇亲贵胄，小心谨慎一些也理所应当，可如今回了家小姐仍然拘谨的很，虽然在大夫人那儿，您说说笑笑，可桃灼觉得这些愉悦就像画在脸上的。”
虞昭抬手敲了敲桃灼的脑袋：“净说胡话呢，我回家了怎么可能不快乐。”
虞昭摸了摸袖中的信纸，加快了步子。
虞昭在京中的宅子里也有一片竹林，只是不如湘竹苑里看起来有生机。这两日未曾下雪，碧色的竹林看着挺阔茂密，恰恰遮住了落日余晖。
风一吹，身上有些发冷，此时也刚好到了住处。
青云已经备好了饭菜，门口的丫鬟刚看见虞昭就通报进来，青云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鸡丝糯米粥给虞昭驱寒。
虞昭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让桃灼拿来笔墨给义堂画雕花。
这义堂是青州这些名门富商望族耆老一同出银两建的，比以往那些旧址都要坚固宽敞。
这次刺史大人请顾文拙替顾家出面，那些名门望族纷纷加入进来。虞家也没少在这义堂上花银子。
虞骞乐善好施，大夫人同他写信商议这件事时，虞骞双手赞成，也算是这义堂的主要出资人。
虞昭这些日子出入京中，没少见那些富丽堂皇的建筑，只不过这义堂本是救助所用，也不好画的太花哨。虞昭就尽量往精简了画。
青云进来添茶，看到虞昭画好的云纹图样赞道：“小姐画的真不错，简约大气。是给顾公子的雕花图样吧。”
桃灼在一旁磨墨，“小姐小时候爱看画本子，常常照着那些书上画，画的比那些名家还好呢。”
虞昭被夸的倒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两个再夸，我可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桃灼和青云被虞昭逗得哈哈大笑。
第二日虞昭吃了早饭，就驾车去往顾府。
时辰尚早，路上行人稀疏。骏马疾行，不消多时就到了府门。
顾文拙待下人极其宽泛，家丁推门时还惺忪着睡眼，一看到是虞昭，立马打起精神将人迎进去。
顾文拙似乎刚刚用完饭，正坐在厅里喝茶，见到虞昭他有些惊讶：“怎么来这么早？”
“若是骑马还能再快一些。”
顾文拙神色微动，抬眼看着眼前的虞昭。
她身着月色衣衫，身披大氅，头上簪着花蝶头面，微微一动，那钗上的银蝶就摇晃起来，似乎随时要飞走一般。
虞昭露出的皮肤如同雪花一样洁白，只有脸颊有些泛红。
她从袖笼里拿出图纸，递给顾文拙。
“你看看，这个可以吗。”
顾文拙接过图纸，细细端详，点点头道：“画的很好，让你画这个真是大材小用了。”
许是因为寒冷，虞昭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睛忽闪忽闪地。
顾文拙看的愣了神，手中握着图纸，呆在原地。
良久，虞昭轻咳一声，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不打扰你休息了。”
出了顾府，虞昭叹了口气。热气喷在空中形成白色的水雾。
“这天气可真冷。”
桃灼看着虞昭泛红的脸颊惊叹道：“呀，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这天太冷了，我们快回去吧。”
虞昭的耳根有些发红，缩了缩脖子，看起来似乎真的是因为这天气太冷了。
青云将虞昭身上的大氅掖紧，扶着虞昭上了马车。
从顾府回来，虞昭就有些心不在焉。翻了半晌账册，脑子里却如同一团乱麻。
刚回来时，大夫人还让冬梅和迎春常常过来慰问，送些新鲜玩意儿解闷，这两日跟虞昕从贾家回来，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虞昕身上。
虞昭百无聊赖翻看着桃灼搜罗回来的话本子。
是逍公子新出的话本，写的是京中的新鲜玩意儿。
与名气大小无关。
上到名楼佳肴，下到街尾巷子的小吃食。还有什么名匠雕刻的美玉，木头珠子，秋千椅。
虞昭看的津津有味，啧道：“不知道这次过了年去京中是否有幸能见到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貌的逍公子。”
虞昭一边看着话本，一边喝茶吃着糕饼，被门外面几句喧闹引起注意。
虞昭透过窗户看到了敬崇文，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出去。
“崇文哥哥。”
“昭儿。”
敬崇文听到声音转向虞昭。
“这几日忙着生意上的事，刚从外面回来，听之泠说你跟昕儿都在府上，就带了些小玩意儿给你解闷儿。”
虞昭看到敬崇文身后被人搬搬扛扛的几个大箱子，给敬崇文道谢。
“跟哥哥客气什么，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敬崇文身边的小斯颇有眼色，立马过来将箱盖打开。
里面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儿。
这些东西里有漂亮的宝石珠子，大竹筒雕成的酒杯，还有各种木头摆件。
虞昭看的一楞。
“这……”
“这些都是逍公子话本子里提到过的物件，吃食带不过来，这些易保存的，我就让人搜集起来。”
虞昭心中一暖，敬崇文虽说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却不如她与虞昕亲近，不曾想敬崇文竟然会费心替她搜集这些。
“多谢崇文哥哥，我看这么多物件我也用不过来，能把这些分给姐姐吗？”
敬崇文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昕儿同你喜好不同，我按着她的偏好也送了些物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