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偷香
虞昭看着现如今眼前打开的床幔有点迷糊。chunmeiwx
“那这床幔怎么自己打开了?”
桃酌走近一看,还发现了一个异样:
“呀,小姐,账册不见了!”
虞昭扭头一看,还真是这样。
虞昭跟桃酌翻遍了房间也没找到,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一定是哪个对家潜入进来偷走的。
桃酌道:“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万一那个人出去乱说可怎么办?”
虞昭冷静道:“入室偷盗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那个人既然是做生意的,定然也爱惜羽毛,否则谁去他家买东西呢?”
此时此刻,醉清风雅间里的顾文拙打了个哈欠,一旁围着几个公子哥。
“文拙兄这是玩不起了吧!”
“是啊,既然玩了那就得愿赌服输,说好的偷香,拿一本没用的账册回来做什么?”
“规矩说的是贴身之物,却没讲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人家姑娘就喜欢把账册随身保管,又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文拙兄可切勿生气。”
“东西可以卖给我了吧!”
“当然可以,回头我就让铺子里的伙计把那个镯子给顾三小姐送过去。”
原来是顾文锦在贾家的铺子里看中了镇店的玉镯,掌柜的无论如何都不卖。
顾文拙答应顾文锦一定替她买回去,就找到了贾家的小儿子贾诩。
这贾诩是出了名的浪荡子,惯爱跟身边那些狐朋狗友玩一些下流的游戏。
顾文拙虽对这套行径瞧不上,却无可奈何,为了镯子只能想办法敷衍一下。
夜间光临湘竹苑,碰巧看到个丫鬟,给了十两银子让她进去随手拿一件虞昭身边的东西,还特意叮嘱,不要手帕荷包或是常用的物件。
不曾想这丫鬟就把逍遥账册的副本给偷了出来。
顾文拙真是不知道这丫鬟脑子是怎么想的,但是寻思着这东西对姑娘家的名节没什么影响,还是爽快的拿走了。
顾文拙正欲离开,想了一下又反过来:“这个账册你们留着也没用,我就带走了。”
那些人本来也就只是想着磋磨一下这个平日里瞧不上他们的人,现下对一本账册也没什么兴趣。
便大方道:“文拙兄拿去吧。”
顾文拙拿着账册来到逍遥门口,来回踱步却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桃酌在铺子里看到门口的顾文拙询问虞昭:“小姐,你看外面那个养眼的公子是不是顾公子?”
虞昭看了一眼,还真是。
虽然上次因为顾文拙带自己到他的房间让虞昭不快,但后来顾文拙又帮他组队得到了顾文锦的帮衬,也算是扯平了。
与其结仇,倒不如当做交个朋友。
虞昭心里想着,就走出来。
“顾二公子可是想给家中的母亲妹妹挑些物什?”
顾文拙听到虞昭的声音愣了一下,回过头来。
“里面请。”
顾文拙被虞昭引进去稀里糊涂挑了一堆,拿出银子结了帐。
“公子慢走,这些东西稍后我让伙计送到顾府就好。”
虞昭见顾文拙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问道:“顾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借一步说话。”
虞昭带着顾文拙上了楼上给顾客试衣服用的雅间。
顾文拙从衣袖里拿出账册。
虞昭看到的瞬间愣住了。
“这是昨夜……”
虞昭一耳光甩到顾文拙脸上,“顾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
虞昭的脸红的发烫,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丢脸过,眼前不知不觉竟然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气。
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虞昭,顾文拙有些慌乱。他从小一惹得顾文锦掉眼泪,就保准会被顾夫人责罚,从此形成了习惯,见不得女子哭。
就在顾文拙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时,虞昭开口道:“你走吧。”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顾文拙知道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己伤害了虞昭。
如果她要闹,那顾文拙可以找出人证证明自己没有进过虞昭的房间,但是她没有。此时此刻解释的话顾文拙竟说不出口了。
顾文拙走后,虞昭擦掉眼泪就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
过了几天虞昭终于得了空,桃酌带过来十数个小丫鬟,虞昭挑出几个长相标志的打算留到逍遥。又挑了几个能干的打算留到湘竹苑。
桃酌道:“小姐如今整日都在逍遥,苑里倒是用不了这么多人。”
虞昭思索片刻,“那不如从原本的人里,挑出几个手脚不麻利的送出去。”
“这样也好。”
桃酌把那些扫洒的小丫鬟叫进来一个一个问话,那次夜间替顾文拙偷出账册的丫鬟以为自己偷了账册酿成大祸,一进来就态度诚恳立马认错。
桃酌一听她张口,就把院子里的人遣了出去。
虞昭问道:“你是说那日夜间是你来我房间里偷走的账册?”
丫鬟解释:“那日奴婢也是猪油蒙了心,为了十两银子做下这等事,奴婢对不起小姐。但是那个公子也不让奴婢拿什么要紧的物件,当时就想着没什么,所以奴婢才答应的。”
虞昭这才知道,原来顾文拙只是收买了丫鬟,却并未进到自己房间。只是不明白既然他偷走了账册又为什么还要还回来。
逍遥在城里那些贵妇人之间也流传极广,还有人找上了大夫人,特意夸虞昭铺子里的货物好。
虞昭忙里偷闲腾出时间给大夫人问安,大夫人也是心情愉悦的夸了虞昭几句,顺便还问了虞昕铺子里的收益情况。
“女儿铺子里的收益比不上二妹妹,还请母亲责罚。”
大夫人拉着虞昕的手道:“这有什么好责罚的,我们虞家家大业大,还不用靠你们小女儿家养活。你只管把女工练好,会制汤饭,这才是女儿家最好的本事。”
虞昭对那两样是一窍不通,听着大夫人对虞昕的夸赞觉得不是滋味。就好像大夫人永远看不到虞昭的好。
虞昭愈是很晚归家,在逍遥里待的更久了。
连桃酌都说:“小姐再这样下去身子要吃不消了。”
大夫人却连一句慰问都没有过。
很快到了中秋这日,许多人家都带着孩子出来逛,也有相互钦慕的小姐公子得了家中许可出来约会。
逍遥里的东西很快就被买空了,虞昭也出去街上闲转。
秋日的夜间有些冷,虞昭早上出门匆忙,身上只穿着夹袄,现下走在街上一吹风就冷的发颤。
虞昭缩了缩肩膀,突然身后披上一件貂皮大氅。
虞昭一回头,目光跟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相撞。
只见那人微微勾唇:“虞老板好久不见。”
虞昭回过神来立马后退一步,却撞上了一旁的摊贩,与此同时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将虞昭揽到前面。
“小心。”
虞昭一瞬间身上有些发汗,兴许是这貂皮大氅太过厚实,捂出的汗。
虞昭的客气跟礼貌往往是对完全陌生的人,她其实最怕跟那些认识却又不够熟稔的人打交道。
这样会让她拿捏不好分寸。
太过礼貌客气会让人觉着生疏,过于亲密却让自己不太习惯。
此时此刻,虞昭觉得沈雁白对她的照抚让她不太习惯,却又觉得过于生疏会寒了别人的心。
虞昭附身跟沈雁白打招呼:“多谢沈老板。”
“沈老板原来还认识这样的美人?”
虞昭这才注意到,在沈雁白的身后一位颇有风情的女子手里拿着花灯打量着虞昭。
沈雁白自然地介绍道:“这是伊人阁的伊掌柜。”
虞昭自然知道伊人阁,这是城里最大的成衣铺子。
所有时兴的样式里面都有,最要紧的是对所有女子一视同仁,也给城中一些烟花女子制衣,能做到这点的可为数不多。
虞昭自报家门:“逍遥脂粉铺子的虞昭。”
伊掌柜道:“逍遥开业那日我也去买了胭脂,只怕是人多,姑娘不曾注意到我。”
虞昭歉疚一笑,算是赔礼。
就听沈雁白问:“虞老板今日不曾跟心上人一起?”
虞昭摇摇头。
伊掌柜道:“虞小姐一看就是个规矩的姑娘,你就别打趣她了。”
随后沈雁白跟伊掌柜便走了。
虞昭走到桥边,一吹风看身边的人缩着肩膀,才回想起来,沈雁白的貂皮大氅正披在自己身上。
虞昭想起沈雁白跟伊掌柜的熟稔,将大氅取下来搭在手臂上。
桥那边,虞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自从逍遥雅间一别,这是几个月以来虞昭第一次看到顾文拙。
顾文拙一副世事都与他无关的懒散模样,浅色衣袍脚踩皂靴,头发半散在身后,如若不是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盒匣,倒真像是神仙下凡一般飘飘扬扬。
在他身前不远处有一个娇俏的姑娘冲他笑着,仔细一看正是顾文锦。
虞昭收回目光,在街边买了些糖画拿着吃。
逍遥的生意蒸蒸日上,到了月底,虞昭把旁边的铺子也买下来扩充店面。两间大铺子打通了有三个人面桃花那么大。
虞昭写信告诉父亲以及外祖父他们,都夸虞昭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虞昭乘着铺子休整,也好不容易得了空回去好好睡了几天。
桃酌道:“小姐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如今我们一个月的收入能顶虞家别的铺面大半年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说不定过几年你都能比得过老爷跟栀姨娘了。”
虞昭被桃酌夸的很舒坦,脑子里计划着什么时候也能去外面开几个逍遥的分店出来。
不过也只能是想想,大夫人可不会答应她的。
虞昭听桃酌闲聊:“不知为何大小姐过往跟贾府庶子的那桩婚事又被提起来,这一次似乎是老爷写信过来非要让大夫人促成这桩婚事。”
虞昭觉得这事一定不会轻易达成。
虞昕心有所属,而贾沅虞昭曾经也见过。虽说品貌不错,可要是跟沈雁白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可沈雁白这样的人哪里会娶一个平平无奇的庶出姑娘呢。
虞昭去给大夫人请安,也听她提起这件事。大夫人正在头疼,她想顺着虞昕,却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让韩姨娘去劝。
可虞昕被养高了眼界,那里是韩姨娘能拗得过的。
大夫人见到虞昭就说:“如今你大姐姐十九岁半,也快二十了,再不议亲就晚了。你去梅苑劝劝她吧”
虞昭跟桃酌一到梅苑就听到有吵闹声传出来。
“我不嫁!他一个庶出的公子,既没有样貌又没有能力,怎么能护得住我?”
韩姨娘竟扇了她一巴掌:“你嫌弃他的出身,可是也瞧不上你娘?”
虞昕捂着脸:“姨娘,我没有,我在家中跟二妹妹的吃穿没有差别,若是去了他们家,那就不一样了。”
“是夫人对你太好,惯的你。”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想让我过的好吗?”
“你知不知道你都二十了!”
“二十怎么了?二妹妹也就比我小了两岁,也还没有议亲,等她许了人家还不知道几岁。”
猛然被提及的虞昭有点茫然,她突然开始意识到,成亲不只是当下虞昕面临的问题,同样也是自己面临的问题。
又或者说,是全天下所有女子都要面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