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仓皇的初遇
正值春日，葳蕤生香。zicuixuan熬过寒冬腊月，恰是出门踏青的好时节。
此时，青州城富商虞家的府院里却唉声载道。
虞昭从有容居出来就垂丧着头，边走边踢着路边的石子。
丫鬟桃酌跟在身后，看着自家小姐不开心赶忙想办法安慰：“大夫人也太挑剔了，今日不过是因为小姐你步子迈的太快就批评你。”
虞昭不解道：“你说她怎么才能满意呢？今日说我走的太快，昨个说我走的太慢，前天去韩姨娘那儿请安说我不积极。”
“可能大夫人是因为对你的期望很高吧。不过今天韩姨娘抱恙免了请安，小姐可以早点回去读书，今天早上我让负责买菜的王婆子捎了两本游记带回来给你解解闷。”
虞昭眼睛放光，一扫云霭，如同初晴的天空水汪汪看着桃酌：“真的！我们快回去吧。”说完就迈开步子往湘竹苑的方向走。
“小姐，你慢点，可别让大夫人看到你这样，等会又得挨训了。”
虞昭回到湘竹苑连喝了两口茶才缓过来。
桃酌拿着游记给虞昭：“小姐，这可是逍公子新出的游记，现在炒的火热一书难求呢。可别被大夫人发现了。”
虞昭：“知道啦！”
虞昭看着游记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肚子有点饿。
“桃酌！桃酌！”
“小姐，怎么了？”
“我想吃鸡腿。”
“今天小厨房没杀鸡，要不我去大夫人那边看看？”
“算了，母亲吃的清汤寡水，”虞昭心思一动：“要不我出去看看，逍公子的游记里写我们青州的醉清风里有不少好吃的酒菜，我也去寻访一遍，看看这个逍公子是否真的收了那店家的银钱，下次再遇到对家有人抹黑他也可替他辩驳一二。”
桃酌一听这话慌了神：“小姐你说什么胡话呢，要是大夫人发现那就完了！”
“母亲哪里会知道，我翻墙出去又不走大门，你帮我看着，真有人来就说我睡下了。”
“小姐！”
虞昭一溜烟就跑了，全然不顾桃酌的喊叫。
天色昏暗，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虞昭摸黑从后院垒起几个箱子，脚踩着攀上了围墙。
虞昭感叹：“平时看着也不高啊，怎么这么难攀爬。”
虞昭纵身一跃，落地一声重响。
门房里的家丁护卫本来已经有了睡意，却被这声震荡惊醒。
“谁在哪儿？”
“不会是府里进贼了吧，快看看去。”
虞昭也不曾想，这夜间竟然如此安静，攀墙的动静都这般大。
“在哪儿！”
虞昭一听这话，赶忙跑起来。幸好是被当成蟊贼了，要是被母亲知道她翻墙跑出来还不得脱层皮，可万万不能被抓到了。
虞昭在巷子里穿梭，这个时间住户大多都熄了前院的灯，街道上乌漆麻黑的，看不起路，虞昭朝着亮堂一点的地方跑。
她往巷子里一窜，跑到头发现竟然是个死胡同。虞昭想折出去却来不及，一猫腰钻进了路旁的马车里。
这个动静说大不大却惊动了马车里正在睡觉的青年，青年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刚好跟虞昭对上。
虞昭借着一星从外面透进的弱光勉强看清两个乌黑发亮的眼珠子跟一个张开的大嘴，一下愣了神。
“你……”
身后追赶的声音传过来，虞昭一慌忙捂住青年的嘴，小声说：“别出声。”
在逼仄的马车里，青年半盘着腿，虞昭跪坐在他旁边捂着他的嘴，一直到周围的声音消失殆尽。
青年隐匿在阴暗里，窗外的光照在少女的脸上，她的双眼泛着细碎的光忽闪忽闪，灵动极了。
虞昭缓缓松开手：“失礼了，刚才一时情急，我这就离开，不打扰公子休憩了。”
青年刚才看着虞昭的眼眸失了神，还未及开口，虞昭就跳下了马车。
“幸好没被抓到，要是母亲知道了，回去少不了要挨打。”
刚才慌忙逃跑，不曾想虞昭已经跑到了醉清风附近，没两步就听到小二在吆喝：“本店最新推出，逍公子同款套餐，买就送签名牌子一套！”
“客官来点什么？”
虞昭大摇大摆走进店里：“给我来一套逍公子同款套餐。”
店小二打量着虞昭：“小姐一个人出来还是跟家中长辈？这个套餐可得十两银子呢。”
虞昭把腰间的荷包举起来，“尽管上。”
“好嘞！逍公子同款套餐一份。”小二接着对虞昭说道：“小姐楼上雅间请。”
虞昭被引到二楼雅间。不消多时菜便上桌了。虞昭饿的前胸贴后背，现下看着半桌子菜眼睛都发直。
“小姐慢用。”
虞昭夹起一个鸡腿，浅尝一口：“嗯，果然跟逍公子游记里写的一样，外酥里嫩，汤汁饱满。”
虞昭拿起桌上的签名木牌，拨弄着上面的流苏赞道：“逍公子写字真好看。”
酒足饭饱后，掌柜的看虞昭年纪不大，着小二将虞昭送到家门口，虞昭还想着悄悄翻墙溜进去。结果家丁一见到虞昭就死命的喊：“大夫人，大夫人，小姐找到了！”
虞昭一路上走的心惊胆颤跌跌撞撞，这才回到湘竹苑。整个湘竹苑灯火通明，连地上的一棵草都清晰可见。虞昭一进去就看到大夫人坐在椅子上。
虞昭心想：完了。
大夫人看着畏首畏尾的虞昭更是来气，走上前狠狠抽了一巴掌上去。
“老实交代，野到哪儿去了！”
虞昭哇一声眼泪就哗哗往下掉。
“不许哭，老实交代！”
“去……去了醉清风。”
“去醉清风干什么了！”
“吃饭……听说那儿的菜可好吃了……”
“好吃？我让你吃！跪下！”大夫人拿起戒尺狠狠抽在虞昭背上。
“母亲，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以后都不去醉清风了……疼，好疼啊娘……好疼……”
大夫人的板子没有停。一下一下打在虞昭的背上，也打在她的心上。
韩姨娘闻声带着虞昕从梅苑赶了过来，看到跪倒在地上的虞昭。
“大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孩子再错也不能这么打她，虞昭又不是个公子，娇弱成什么样了，哪里经得起这般责打。”
“是啊，母亲，妹妹年纪小，刚及笄还不懂事，您就宽恕她吧！”虞昕上前拦住大夫人。
大夫人对着二人渐渐褪去怒火：“媛媛，要是昭儿有昕儿一半的懂事，我也不至于整日里生这些气。只恨我没有管教好她，才让她惹是生非，闹得家宅不宁。夫君在外经商，我却连女儿都教养不好，实在是愧对于他。”
虞昭看着大夫人义正言辞的神色，打了个冷颤。
大夫人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虞昭恨铁不成钢，扔了手里的戒尺：“去祠堂跪三天，禁足半年！”
虞昭的眼前像起了雾一般看不真切，只觉得有一股热流涌过，一下就坠落在双颊。
韩姨娘扶起虞昭：“别怪你娘，她只是为这个家整日操劳的太多了。”
虞昭被泪水糊住了眼睛，看的不真切，倒在韩姨娘身上疼得直哭。
虞昕为虞昭擦着眼泪，抚摸着她的头：“昭儿睡觉，睡着就不疼了，姨娘已经让人去请大夫来了，等你睡醒就没事了。”
虞昭坐在湖边看着桃酌往湖里扔鱼食，手里玩着一年前在醉清风吃饭时赠送的木牌，眼睛看着木牌有点发愣。
桃酌回头看一眼虞昭：“小姐，又想起那件事了？”
虞昭松开木牌，任由它顺着衣裙滑落却被丝带固定在腰间：“我没想。”
“我都没说是哪件事。”
虞昭垂下眼眸，看着木牌说道：“母亲这次又罚我禁足一个月，韩姨娘来过四次，她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许是大夫人太忙。”
“或许吧。”
桃酌试图让虞昭开心起来：“小姐，今日王婆子捎了一本话本子，说是店家介绍时讲这个本子这段时间在城里流行的紧，我拿给你看看吧。”
虞昭点头：“好。”
虞昭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等桃酌拿来话本子她翻了个身，趴在躺椅上，头挡着太阳翻开话本。
“富商糗事录。”虞昭对书名颇感兴趣，“也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真是假。”
“听说大多是真实事件改编，有的事情甚至出自本人之口，被作者本人花重金买下编成此本。”
“那我倒要看看他都写了什么，”虞昭翻开书看着目录目光扫到了第三个，“青州虞氏的纨绔女公子”。虞昭翻到那篇读起来。
这纨绔女公子说的竟然就是虞昭，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讲了虞昭从小到大的几起“罪证”，描写的细致入微，但大多抱有揶揄色彩却与真实情况不符。
“这哪是真的，桃酌你看这个，分明是编排，诽谤！”
桃酌接过话本子一看，“呀，小姐，这个真写的是你，怎么办？要是大夫人知道不得气死了。”
“不能让母亲知道，这本书你拿去丢了。也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得来的，桃酌你出去顺便打听打听。”
“是，小姐。”
虞昭坐在厅里喝茶吃糕饼，坐了半个时辰就见桃酌一路跑回来。
“怎么样？可问到了？”
“小姐，我给那丹青坊的老板塞了二两银子才问出来，是徐家夫人为了在丹青坊入股，卖的故事。”
“徐家夫人？”
“就是那个脸圆圆的，爱吃栗子糕的那个夫人，常来找大夫人吃茶游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