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神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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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瑛瞟了他一眼,开口道:“哥哥在信中写道,他发现当年众神虽陨落,但其神息融入自然大地不曾消逝,若遍寻天南海北,收取神息之力弥补嫂嫂魂魄之中的缝隙,或能抵挡天地大劫的危难。zicuixuan”
“神息?从未听说过,”炽觞摸不着头脑地望向少煊,“你有感应到吗?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头回听到神息一说。”
“神息隐匿在自然万物之中,本就不易察觉,或许是危难迫近,神息的力量在增强吧。”
少煊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只是我神力尚缺,暂时还未能感受到神息的存在。”
炽觞见少煊都不曾听说,顿时感觉湛珩就是在胡说八道,愤愤道:“所以这跟他的死有什么关系?找云绘宗的马脚,还牵扯出天地大劫了?”
少煊在一旁解释道:“湛珩在赤翎里留下信息,他当时自知那趟镖有危险,却仍未拒绝,就是因为他怀疑护镖的那样东西——有神力。”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盛钧儒都死皮赖脸缠着律玦。
无论他如何冷脸,如何生气,他都寸步不离,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便钻了空子,独自进了山神秘境。
另一方面,为了让律玦感受到人间温暖,他每日都带着律玦到街坊四邻闲逛蹭饭,说说笑笑,聊着日常琐事。
虽然律玦是外乡人,但他似乎很合西州本地人的眼缘,还有几家婆婆看他心悦得很,非要给他说媒。
若不是盛钧儒笑着打哈哈从中周旋,律玦这会指不定就被哪家私自定了终身。
“盛钧儒,你有完没完?”
这天,盛钧儒悄咪咪溜进律玦的庭院,从门缝里塞了张请帖进去,刚想拔腿就跑,屋内便传来律玦冷冰冰的声音。
“你再胡闹,我就搬出去住。”
盛钧儒却笑嘻嘻地抬头望着他:“整座西州城都是我家的房产,你想住哪套就开口,弟弟来安排!”
律玦一时语塞,看着他那张脸却发不出火,干脆弯腰捡起地上的请帖,打开看看他又在搞什么花样。
“请帖?人家大婚,我去添什么堵?”
律玦刚想把请帖交还给他,盛钧儒却抢先一步拿过请帖,迅速别在了他的衣襟里。
“人生四大幸事: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盛钧儒边观察着他的神色,边滔滔不绝。
“我想嫂嫂就是你的甘霖,那弟弟我也勉强能算作你在他乡的新知,金榜题名我作不了你的主,洞房花烛我还是可以操心操心的。”
律玦皱着眉头不吭声,盛钧儒这番说辞实在让他无言以对,便也懒得争辩。
但盛钧儒却还不满意,继续解释道:“我当然不是让你去抢新娘子,只是想你感受一下人家的幸福婚姻,之后你若想娶嫂嫂进门,考验和讲究可多呢,不得先熟悉熟悉?”
“盛钧儒,你为了让我没心思没时间找寻山神秘境的入口,可谓是绞尽脑汁啊。”
律玦环着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轻笑一声。
“但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并非是因怨念和恨意而以消极的态度审视我的人生,即便我幼时陷于惨痛与不公之中,如今自立的我依旧敢与命运交手,敢在折磨里还击,直面反抗后的血迹斑斑与遍体鳞伤,永远有气力向新一番的黑暗与孤寒叫嚣。”
“所以不必担心我莽撞独闯而自取灭亡——”
律玦突然很温柔地为盛钧儒拍打了下刚刚趴在地上时,衣角蹭到的灰尘。
“我有必须为之的理由,你理解不了,我便不做多余的解释。”
“那你跟我说说啊,或许我立刻就能明白你的意图呢!”
律玦见他这副孩童模样,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等时机成熟吧。”
盛钧儒的神情瞬间落寞下来,不知为何,律玦更喜欢见他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样子。
望着他此刻的表情,律玦心里有些不好受,便下意识开口:“帮我备一份薄礼吧,空手沾别人新婚的喜气,我脸皮没那么厚。”
盛钧儒突然大喜,激动地崩了起来,大声吵嚷道:“那备礼的银两,就从你的工钱里扣!”
“好,随你。”
望着盛钧儒轻快跑走的背影,律玦突然觉得他好像真的就是自己调皮的弟弟,原来这就是家人的温暖吗?
盛钧儒不是没有心眼子,只是对自己愿意掏心掏肺,坦诚相待。
可越是对自己好,他就越不愿意将亲近之人牵扯进自己的故事里。
他执着于神力,无非是想借助神力为自己的玉珏补缺,那之后呢?
以绘梦之术,杀了游云归,灭了云绘宗吗?
这难道就是他存在的唯一念头吗,可他怎么能为了仇恨而生,为仇恨而活……
律玦的眼底失了神,他对自己的询问使自己陷入了沉思。
此时他仿佛置身孤岛,找寻不到自己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何处。
可明明他曾经拥有少煊的温柔,现在也被盛钧儒的关心团团围住,那么他为什么舍近求远,定要以恶念的撕扯而并非善意的解救得到救赎?
喜宴之上,盛钧儒正带着律玦坐在宴席的角落等新郎接亲至府上,他怕律玦不好意思,特别选择了不太招摇的位置,无奈盛钧儒实在太受乡亲们喜欢,即便是在角落里,也依旧显眼。
“你说大家都是生意人,为什么单单这么喜欢你这个大老板?”
刚送走一波过来问候盛钧儒的人,律玦在旁边幽幽地开了口。
“因为我本身就招人喜欢呗,你看我,一表人才,亲切热情……”
“还腰缠万贯,头脑简单。”
律玦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中却还带笑。
盛钧儒见他心情好,便也没跟他计较,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述今天这对新人的恩爱故事。
“是不是很浪漫?”
律玦见他一脸羡慕的模样,难得打趣道:“心痒痒了,想找个姑娘谈情说爱?”
谁知盛钧儒却满是惆怅道:“整个西州城,无人不晓我盛钧儒,但他们在乎的只是我冠上了盛家的姓。”
“从没有过纯粹的心动吗?”
“有吧,但都无疾而终。”
盛钧儒有些失落,自顾自地嘀咕着。
“这个身份是我一辈子都剥离不开的,我总绕不开去考虑,到底对方是爱我多一些,还是爱我的身份多一些,猜忌多了也就结束了……后来,与其为其烦扰,倒不如索性畅快些。”
律玦看他情绪不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安慰。
倒是他自己突然又展开笑颜,宽慰起律玦来了:“现在这种状态我就很满足了——能在虚伪的世界里始终保持清醒,能在喧嚷的市井里独善其身,能在滥情的红尘里不入爱河,偶尔有些沮丧或迷茫,但赤诚热烈永远是我的底色。”
律玦轻笑一声:“你还真是招人喜欢。”
“那哥哥呢?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难不成只对嫂子动过心吗?”
盛钧儒抓住话柄,就偏拉住律玦不放。
“我喜欢那种在泥潭里摸爬滚打,却还闲庭信步的像只是醉酒时不小心打了个趔趄一样的人……那样的人骨子里是无法磨灭的傲气,也慵懒,也对生活一笑而过。”
他的眼前浮现出少煊自由开朗的模样,笑容也温柔许多,语气轻快。
“因为少煊就是这样的人。”
封阳镖局内,十三镖师皆有了眉目,陆续拿着令牌回到府内复命。
而少煊、炽觞和湛瑛也前后脚从苍宁山归来,将湛珩留下的书信和物品一并带回。
“嫂嫂,这封信,应该是哥哥留给你的……还是你收好,拿回去亲自拆封吧。”
湛瑛前堂整理这些书信时,看到其中一封的封面上工工整整地写着“致小小”——那是湛珩对少煊的爱称。
记得哥哥曾提起过,两人还未确定关系时,便已亲昵地称少煊为“小小姑娘”。
只是湛珩的继任仪式后,这个称呼仿佛被所有人忘却了。
“好,先让十三镖师进来互通一下信息吧。”
三镖师最先开口,刚刚等候之余,他已经将各路消息汇总到一起,一并汇报堂上三人。
“我们携呈令堂的令牌去寻兄弟们丢失的令牌,确实如战神猜想,被丢弃在不同的方位,我们也凭令牌上残留的气息,寻到了强制拆下令牌之人……可我们找到的,都是被烧毁的尸体。”
但少煊似乎并不意外,开口道:“去苍宁山之前,我也寻到了湛珩的令牌,气息所属,乃躺在兄弟们尸体之中,不属于封阳镖局的那一具……因而我已猜想到,你们此行不会有意外收获。”
“云绘宗利用完这群杀手又反杀了他们,真是万分狠毒!”
湛瑛在一旁愤愤开口。
三镖师却已捕捉到她言语间的信息:“二小姐已经查明下此毒手之人就是云绘宗吗?我们离开之时,莫不是已找到了证据?”
“阿瑛他们在客栈废墟里找到了我曾赠予湛珩的赤翎,凭我的神力可查看赤翎中湛珩留存的记忆素……早在云绘宗大火牵扯出我和鬼君以及封阳镖局前,湛珩就对云绘宗有所留意了。”
湛珩怀疑浊气的骤增,是云绘宗运用绘梦之术设置的障眼法,因而他早就调查云绘宗的行事了。
他在苍宁山将证据一并置于无字碑下,被少煊等人悉数带回。
“天地大劫之后,浊气残留,危害苍生,但游云归为了蒙蔽众人,以绘梦之术将浊气屏蔽在众人的意识里,令众人窃以为浊气已被游云归驱赶殆尽,他的威信从此建立,而真正驱除的浊气,只是少煊和封阳镖局解决的那部分,且只是少数。”
炽觞喝了口茶,继续讲道。
“被湛珩有所察觉,是因为浊气的力量更强劲了,游云归又可能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全力施展绘梦之术,让浊气钻了空子,愈演愈烈……但这件事表明,比起游云归的无耻勾当更重要的是,第二次天地大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