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千离’
“你又催化体内的冰骨了？”花无言替月不离诊完脉，眉头一皱。mshangyuewu
“那她现在体内的冰骨融化的如何了？”南宫寻问道，语气略带些紧张。
换句话就是，她还能活多久？
“哎呀！我还真的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病人。”花无言恨铁不成钢道，“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她无奈极了，“如今冰骨已经化去大半，只怕是以后毒发的会更加频繁！”
“还有多久？”月不离抬眼，声音很轻。
“我以前从未遇到过中冰骨之人，也未曾找到过有关记载，所以以后具体会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毕竟四大奇毒极其罕见，中毒者更是少之又少，且别说有关四大奇毒的详细记载只存在于《百草》，而《百草》此书又藏于落尘宗医堂禁书阁。
“若是拿到《百草》呢？你可有办法？”南宫寻连忙问道。
“《百草》中也并非有其解法，若是有，便不会有四大奇毒无解的传言。”
也恰恰是有人说《百草》中记载四大奇毒无解，才会有此传言流出。
“师父说过，《百草》载，四大奇毒，无解。”月不离缓缓起身，似是不甚在意，“已成定局，且走一步看一步。”
她的语气越平静，听得人却越发觉得心疼。
南宫寻沉默不语。
半月后，帝都变得格外热闹起来。
城门口人流如织，偶尔伴有几声马嘶长鸣。一眼望去，只见异国车马粼粼。
街上有人见此情景，不由问道：“这几天是怎么了，这么多他国之人前来帝都城？”
立马有人接话：“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过几天可是五年一次的四国和谈，这次在咱们东景举办。你瞧见的那些马车里啊，坐的可都是别国的公主皇子们呢。”
又有人道：“欸，还有一事呢，听说啊，这风医谷的圣女要来东景，可不少人都想来一睹芳容呢。”
“这风医谷圣女又是何人啊？”
“这位兄台，孤陋寡闻了吧？先说这风医谷吧，一个只出现在传说中的地方，世外桃源，药草圣地。四国一些珍贵的草药大都靠风医谷供应。而这风医谷人人为医，就以风医圣女为首。”
“欸，先前不知何人往四殿下府上送了养魂花，如今看来，莫不就是风医圣女因着四殿下第一公子的名声慕名送来？”
……
东景皇宫、文锦殿。
金玉帘箔，明月珠壁。酒色光影，照耀一殿。
上方的东景皇双手端起酒杯，爽朗大笑的朝众人道：“朕今日提前设宴招待大家，各位随意。”
当他的视线扫视到宴席上的两个空位时，动作一顿，又朝旁边伺候的内侍道：“南覃太子还未到场？可是有事耽搁了？”
宴席上有人耳尖听到这话，未等内侍回答就抢先开口：“听说南覃太子有事在身，故此南覃来的应当是他们的世子。”
声音里似乎还带了点不怀好意的意味。
当即有人应声：“哦？就是那个……苏世子吗？”
北然太子赫连渊当即嗤笑一声，“怕不是又被哪个美人缠的脱不开身？”
话音未落，一道慵懒随性的声音便从殿门外传了进来：“哟！各位在谈论我呢？”
殿中安静一瞬，众人的目光皆朝声音处望去。
来者穿了件白色的世子服，衣服的垂感极好，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滚边，腰束同色云锦纹腰带，上面还挂着一块质感极佳的月白色玉玦。
乌发用精致的发冠规规矩矩的束好，玉冠上的白玉温润莹泽，似与他手中展开的白色折扇相衬辉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好一个翩翩少年，好一个风流世子。
当然，如果忽略掉他脸上的恶鬼面具的话。
众人：“……”
这南覃的世子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苏漾的脸完完全全被面具遮住，只露出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自带三分笑意。
他环视一圈，发现除了自己的那一个空位，对面竟然还空出了一个位置。
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挑眉道：“我竟然不是来的最晚的那个？”
东景皇脸上的笑意僵了瞬，碍于他的身份，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道：“应当是快到了。”
他说着，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转身退下，大概是去催最后一位贵客了。
“啪嗒－－”
一声酒杯被重重放到桌面的声音响起，在不算太安静的大殿上也显得格外突兀。
先前说话的北然太子赫连渊侧身看向东景皇，拱手开口道：“此次前来并未带什么贵重礼物，本殿与皇妹深表歉意。不过本殿皇妹倒是对舞剑稍有涉猎，并且她所拿手的一曲舞与东景关系颇深。不知今日东景皇可否赏脸一观，这也算是我们北然为东景献上的一份礼。”
这话说的极为客气，却也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哦？还与东景有关？”东景皇饶有兴致的说道，“既然公主殿下有意，朕自然不会拒绝。”
赫连渊朝身边的女子点了点头，女子会意，一言不发的站起身。
宴席之上一片哗然。
“这就是北然公主？”
“真是巧了，这四国奇人如今全都聚在东景了。”
“话说这北然公主不是听不见吗？那北然太子怎地还让她当众舞剑？”
“舞剑又不需要用耳朵……”
众人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赫连澈已经站在了宴席中央。
那黑色的身影轻盈若燕，手腕轻轻旋转，银色的软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转动。
剑光闪烁，身影翩跹，长剑与人共舞。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随着剑的变幻，仿佛打破了一切的束缚。
可是慢慢的，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的丰富起来，有人皱眉，有人意外，有人看戏。
就连向来冷漠的西昭摄政王也变了脸色。
苏漾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
“圣女？”殿外的侍女见旁边的人不动了，不由得轻声唤道。
月不离的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里面舞剑的人身上，目光悠长像是穿过光阴，见到了她想见的那个人。
上面东景皇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舞毕，赫连澈收回软剑，身形修长，英姿飒爽，浅笑着抱拳道，“献丑了。”
好像压根不知道她这一场舞给在场的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这是……”西昭摄政王身边的少年将头偏了偏，低声说着。
萧墨辰稍稍倾身，原本冰冷的双眸在看向少年的那一刻变的柔和，“没错，是‘千离’。”
千离，沐千宇独创的剑舞。
当年沐小将军醉酒舞剑，不料一舞成名。
花树之下，少年轻狂，一人一剑一翩跹。白衣胜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刚刚赫连澈舞的便是“千离”。
满堂寂静。
“啪啪啪……”
清脆突兀的掌声有点不合时宜的响起。
赫连渊闻声，朝声音处看过去，有些意外，是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风流世子。
赫连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鼓掌的人，微微愣住。
有了苏漾的带头，其他人这才慢半拍的鼓起掌来。
稀稀落落的掌声里，苏漾对上她的目光，眼里带着欣赏和笑意。
赫连澈也朝他笑了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对着他举起酒杯。
后者指了指他的面具，示意自己喝不了。
然后赫连渊就见自家很久未曾笑过的妹妹忍不住轻声笑了。
“不愧是北然的公主殿下。”东景皇皮笑肉不笑，勉强夸奖道：“舞的一手好剑啊！”
赫连澈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是看着他的嘴型，大抵也猜到了，眼里情绪意味不明。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又如平地惊雷：“风医谷圣女到了。”
大殿内又是一片喧哗。
“风医谷圣女当真来了东景？”
“风医谷想做什么，难道真如传闻所说，要与东景联姻？”
“那也不见得选东景吧？”
“第一公子就在东景，你认为呢？”
众人的视线一时全部都聚焦在殿门处。
只见一袭白裙的女子不紧不慢的走进来，墨发半束，轻纱覆面，一双琉璃般清透的眸子清寒疏离，不带任何情绪。
腰间银铃轻坠，随着步伐微晃，却无一声铃响。
苏漾怔怔的看着走来的人，想起方才他们议论的话，不由心绪翻飞。
月不离她……这是要再次选择陌璟寒吗？
他的目光暗淡下去。
月不离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也没看坐在上方的东景皇。
东景皇本想着与风医谷圣女寒暄几句，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无视自己，不免有些尴尬和恼怒。
他面上不显，勉强打圆场道：“圣女一路赶来，想必是饥渴劳累了，宴席上圣女随意便好。”
说完又嘱咐几位伺候的宫女：“再给圣女添些点心。”
“刚刚公主的剑舞的甚好。”月不离偏头望向正在喝酒的赫连澈，轻声道。
赫连澈喝酒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以为对方在暗讽自己。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对方的眉眼时，瞳孔微缩，愣住了。
赫连渊也看过去，反应没比她好多少。
月不离扬了扬酒杯，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