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沐阡璃
“这么热闹呢。mwangzaishuwu”苏漾漫不经心的倚在门边上，手拿折扇一下一下敲着另一只手的手心，歪头浅笑。
见是他，陌璟寒有些意外，“苏公子找我有事？”
苏漾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深邃，弯唇道：“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闻言，百里醒月和木子初蓦地同时抬头看向对方。
另一个隔间内，相对而坐的换成了苏漾和陌璟寒。
“想不到，”苏漾慢悠悠的开口，“世人眼里与世无争的第一公子竟然与月影宫关系匪浅啊。”
听见月影宫三个字，陌璟寒的脸色变了变，“什么意思？”
此刻苏漾漂亮的桃花眼里不带一丝笑意。他道：“你不会不知道一年前那株养魂花是谁给你的吧？养魂花只有一株，其价值之珍贵不用我说。我要说的是，养魂花最开始是在月不离手上的。”
所以说那朵养魂花是月不离给他的？陌璟寒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苏漾继续道：“你说，若是让人知晓养魂花其实是月不离给你的，东锦皇帝会如何想？三皇子又会如何想？”
“你是觉得他们会多想，怀疑我也想去争一争太子之位？”陌璟寒觉得好笑。
他天生绝脉人尽皆知，东锦太子的位子只能是文武双全之人才能坐也是人人知晓。
“可是据我所知，养魂花还有重塑经脉之效。且不管它是不是帮到了你，只要它有这个功效，他们会不会多想还真的难说呢。”
这般清冽好听的声音在阁间内回响，语速不快，却显得咄咄逼人，带些残忍的意味。
陌璟寒沉默下来。
阁间内顿时安静地可怕，他们彼此的目光相接，似是隐隐擦出了火花。
“你想要养魂花？”良久，陌璟寒终于开口打破寂静。
苏漾这才笑起来，“哈哈，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
“苏公子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养魂花。那为何一开始不直说呢？”
“向四殿下要养魂花的人不在少数吧？可是过了这么久，养魂花还在你手上，说明不用点特殊手段，这花怕是不太好要啊。”
陌璟寒浅笑，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看着苏漾，语气莫名：“落尘宗好像与南覃离的不远。”
就是这么一句语不接上的话让苏漾握着折扇的手慢慢收紧，看向陌璟寒的目光冷下来，“四殿下知道的不少啊？看来今天这养魂花是不太好要了。”
陌璟寒不语。
见状，苏漾勾了下唇，指尖轻轻抚了抚手中折扇的扇骨，语气再次变得有些漫不经心：“我还以为月不离灭了丞相府，四殿下会因此而恨上月不离呢。可是没想到四殿下对她送的东西还蛮珍重的嘛。”
所以陌璟寒知不知道月不离就是沐阡璃呢？
“我跟她之间的事，应该同苏公子没有关系吧？这养魂花呢，我自会还给月不离。到那时，苏公子再去向她要也不迟。”
再去向她要？苏漾挑眉，心道好像也行。
折扇在他手上转了下，他用扇尾指着陌璟寒，声音里隐着笑意：“你说的，花要还给月不离。谢了。”
陌璟寒点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花今日便会到她手里。”
苏漾眼里的笑更深了。
“宫主，有南覃的请杀帖。”亦祺走进月影宫主殿，双手递上一封帖子。
帖子上是十二个大字：苏漾，一百两白银，南覃白虎巷。
月影宫也算半个杀手组织，以请杀帖出名。请杀帖上只需要写上三个信息，要杀的人，出多少钱，还有一个地点。
因为月影宫不是什么帖都接，一旦月影宫不想接这个帖子，就会派人去帖子上说的地方将钱退回。如果第二日在这个地方没有见到月影宫的人，就说明月影宫接下了这个帖子。
“南覃世子苏漾？”一旁的亦琴蹙了蹙眉。
月不离淡淡开口：“拒了吧。”
“是。”
“南覃世子？”亦画来了兴致，“就是四大奇人中的那位风流世子？”
亦琴疑惑道：“四大奇人？”
“哎呀，就是东景的第一公子陌璟寒，北然的聋聩公主赫连澈，西昭的傀儡皇帝温群，还有就是这个南覃的风流世子苏漾。”亦画掰着指头算给他们看。
“南覃确实只有一位世子。”月不离抬眼，道：“但传言未必能尽信。”
“也是哦，”亦画的脑袋耷拉下去，“罢了。”
“我跟亦祺去退帖吧！”她又猛地抬起头，双眼放光。正好去南覃瞧瞧。
月不离倒是没拒绝，点头应允。
养魂花是在薄暮时送到月影宫的。月不离看着盒子里的残花，没有说话。
一边的亦琴不解：“咦？四殿下怎么知道这养魂花是宫主给的？”
“有人去找过他了。”月不离将盒子盖上，语气很淡，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让人把这个送去落尘宗医堂，一样的，别暴露身份。”
“是。”
月黑风高夜。月不离换上一身黑衣，脸上依旧戴着那张金色的面具。青丝高高束起，恣意又清冷。
月辉清冷，黑鸦低鸣。她翻墙进入东景帝都城。
点瓦飞行，快成残影。
旋即，翻身落地。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清冽隐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月不离，好巧啊，又见面了。"
月不离一顿，转首。果然见月光之下，一人长身玉立，爽朗清举。见她回头后，倏地歪头浅笑。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依旧是不等月不离开口说什么，苏漾主动摊了摊手，轻笑道："我可没跟踪你，这次是真的很巧。"说完觉得这话不太对，又补充道："上次也是真的巧。"
月不离没搭话，看了他片刻后就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
“欸，月不离，”苏漾小跑着追上前，偏头同她说话，“你去哪？凌府还是丞相府？我猜是凌府，对不对？”
月不离突然停下，平静地对上他的目光，声音冷淡，"苏微澜，我说了，你离我远点。"
苏漾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我这次真的不带任何目的的。"
“你的目的与我何干？”月不离丢下这句话，便不再管他，飞身离去。
事实证明，苏漾的两个猜测都不对。
月不离在百里府侧门落地。
她轻轻的敲了三下门，门便被打开了一条缝。
一抹海棠色从里面露出一角，紧接着一个脑袋探出来，看见月不离后就将门完全打开。
"这霖州县令真的好大的胆子。"百里醒月看着月不离递给他的一道密信，冷道。
这道密信是霖州县令打算送到三皇子陌楚末手里的。
靳州发生灾荒，一批流民涌入霖州，东景皇下批大量钱财给到霖州县令，命令他迅速安顿好这批流民。可是霖州县令竟然胆大包天，贪污了用来安顿流民的钱财，并派人将这批流民全部杀死。可是最后发现，杀死的这批流民中少了两个人。
霖州县令害怕东窗事发，便将这件事告诉了陌楚末。
前面应该还有他们来往的信件，可是月影宫只截获了这一封。
霖州县令让陌楚末帮他抓住那两人，并承诺他贪污的那些银两会给出一半用到陌楚末的私兵身上。
月不离冷笑，"他敢这么做，就是看准了陌楚末会出手帮他。既然陌楚末出手了，那他也就别想全身而退了。"
陌楚末是东景皇最看重的皇子。可是陌楚末是个极有野心的人，现在东景太子还未定，他自然不容许出现任何意外。于是便养了许多私兵养在霖州，以防万一。
“你想让父亲把这封信上奏给东景皇？可是单凭这一封信并不能对陌楚末构成威胁。"
且不说能不能构成威胁，到时候说不定陌楚末还会反咬一口，说是有人伪造了假信污蔑他。
"不，这封信还是得送到陌楚末手里。"
"哦？需要做点什么？"百里醒月忍不住看向月不离，饶有兴致的问道。
肯定不是单单把信送到陌楚末手里这么简单吧？
月不离的目光落在信上，缓缓道："让水无痕在这上面加一段话，就说他自是相信三殿下的，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说到底三殿下的私兵还养在霖州，若此事被发现，皇上派人前来查证…这里不必细说，然后写希望三殿下给他一个承诺，印上三殿下的私印，这样他就放心了。"
“啧啧，陌楚末如果不想失去霖州和他的私兵的话，他就只能同意了。"百里醒月感叹道，"还以为水无痕那仿摹的本事没用呢，现在看来，还是派的上用场的嘛。”
“你再派人去找找那两个失踪的流民。”
“好。”
"不过，你既不想陌楚末成为太子，那东景岂不是没人了？"百里醒月突然转念一想。
东景大皇子沉迷酒色，昏庸无能。二皇子残暴不仁，喜怒无常。四皇子天生绝脉，无缘皇位。五皇子年纪过小。难不成要扶持一个异姓登上皇位吗？
“我没有时间了。”月不离语气平静。
百里醒月握着信的手紧了紧。
“所以，登上皇位的那个人一定要是能给我哥哥沉冤昭雪的人。”
“你是说，陌璟寒？”
“嗯。若他并非天生绝脉呢？”
月不离顿了顿，解释道：“既然养魂花在陌璟寒体内起了作用，那就说明他曾经经脉有损，而并非天生绝脉。”
养魂花一片养魂，两片补元，三片重塑经脉。要重塑，就意味着曾经经脉被毁。而陌璟寒当初用了三片才醒来，说明他并非真的天生绝脉，而是经脉被毁。
若不是知道这点，她也不会有这个想法。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再将他牵扯进来。她知道，哥哥出事后，他是第一个站出来说相信哥哥的人，也是第一个因此受到牵连的人。
可是，她没有办法了。
她想不到还有谁了。
她只能利用他。
百里醒月道：“如果是你，他不会不愿。”
“可是沐阡璃早就死了。”月不离的声音淡的无一丝波澜，“现在找他合作的是月不离。我助他上位，他帮我哥哥昭雪。”
她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了。
桃花被火光映的灼灼，沐阡璃永远的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闻言，南宫寻，也就是现在的百里醒月，沉默的低眸看向自己的腰间。
那里挂着一个红色的荷包。
是啊。死在过去的又何止沐阡璃一人。
南宫寻心想，他跟月不离是同一种人。南宫寻也早就跟着南宫府的覆灭和百里醒月的死一起，死去。
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一具被仇恨驱使的躯壳。
“也对。”南宫寻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聋聩：就是古代聋子的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