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魏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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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逃跑的奸细被新兵营的人揪了出来,叶兰芝心里莫名生出些骄傲。mwangzaishuwu
人被带到了主帐,由段戎亲自审问。
叶兰芝便找到了那些揪出奸细的新兵,夸他们聪明,做得很好,免了好大的麻烦。
新兵们面上都泛起些薄红,埋头憨憨地笑。
叶兰芝好奇:“你们是怎么发现他是奸细的。”
新兵便将来龙去脉告诉她,说至“教头你与将军情投意合”的时候,被叶兰芝叫停了。
叶兰芝一时无言:“……这样的事,只是流言,不是真的。”
“可是整个军营的人都知道。”
叶兰芝无奈:“所以说流言害人不浅,烦请各位帮我澄清澄清。”
她想了想,拿出事实凭据:“我只是个小村子出来的,将军可是年少便建功立业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惊才绝艳的人,怎么瞧得上我?”
有个新兵还想说些什么,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他们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
怎么?
什么怎么,没眼力见的东西,看不出来教头不好意思了吗?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好嘞,我们帮您澄清澄清!”
一群人勾肩搭背地走了,叶兰芝总觉得他们的态度还是有哪里不对。
她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作罢。
一转头,却见段戎就站在自己身后。
“……将军。”她吓了一跳。
段戎朝她颔了颔首,一开口便是问:“澄清什么?”
叶兰芝忽的咳嗽起来,被他这一句话呛着了。
上行下效,原来将军也是八卦的人。
“没什么。”她神情很快恢复平静,任段戎如何打量,始终神态自若。
段戎皱了皱眉,没再追问。
他换了个话题:“京中快马急报,朝中派来了位姓魏的监军。算算时日,应当不久就到,你同我一起去接待。”
叶兰芝应了声“是”。脑中却在疑惑自己区区一个教头,为什么要参与这样的接待。
若她不是主人公之一,她也要相信军中盛传的“霸道将军俏教头”的故事了。
叶兰芝离开之后,段戎转身也回了营帐。
经过一番审讯的奸细已然晕倒在地,两个士兵将他抬了出去。
又进来一个士兵,打扫营帐地面上沾染的血迹。
段戎看了那士兵一会儿,问他:“军中近来有什么新鲜事?”
士兵没想到自己会被问话,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想了想,恭敬答道:“再有五日,军中大比……”
段戎皱眉:“不是这种正经的事。”
士兵搓了搓手:“啊……那就是线峡关后头有家花楼……”
段戎摇头,直白道:“关于新兵教头的事。”
他大致听到了叶兰芝与新兵们对话的后半段,只以为是军中有人不服气叶兰芝,觉得他将人提拔得太快。
士兵一愣,看向段戎的目光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将军……呃……您对叶教头……”
段戎点头道:“我从军十几年,从未见过像他那样的人。”
武艺高超,不自傲,没有往上爬的欲望,却有护住底下人的心。是将才。
士兵并不能听到他心里说什么,而只能听见他嘴上说的话。一时心头大震。
军中盛传的流言竟都是真的!
段戎又问:“所以军中在传什么事?”
士兵忙道:“倒也不能说传……只是大家有目共睹,将军您对教头赏识有加,教头也对将军您忠心耿耿。”
您二人情投意合,情深意笃。
段戎听得满意,但想了想,这只是自己问出来的,军中传着的话,不一定有这么好听。
他于是道:“只传这样的话,可以。若还有叶教头听了不悦的话,一律不许再说。”
士兵一时牙酸,但这是上峰的命令,也只好应“是”,待回了自己的营帐再去和兄弟们细细分说。
-
夜晚,线峡关崖口。
一队长长的人马,以火把照亮着前行的路。
人牵着马,护着车,小心地在高崖窄道之上行走。
廖原走在赵玠身后,见他一步赶着一步快的往前走,心中一阵动容。
“小舅子,天黑了,这路不好走,你慢些,我不急着去军中。”
赵玠没有回头,步伐亦没有减慢,只道:“到了军中,不要忘记别喊我小舅子。”
廖原无奈道:“陛下虽说是那么吩咐的,但你到了这军中,又没人监视你,所以我说小舅子……”
赵玠却忽的停下步伐,回头淡淡看来,露出他那张易容过的、清俊却陌生的面容。
他道:“我们来这里,都有要做的事。在事情做完之前,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廖原被他眼神中的冷意震了一震,许久,方抬腿跟上他,口中妥协道:“知道了,知道了,喊你的化名,魏钊是吧?知道了……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弟。”还好他不用娶赵玠的姐姐了。
山崖上,才洗浴过的叶兰芝打了个喷嚏。
崖底下隐隐能瞧见一片火光,她有些好奇地攀着一株小树,探身去看。
似乎是一队人马,几个人走在前头,还举了面明黄的旗帜。
坏了。段戎说要她陪同接待一个姓魏的监军,难道今晚就到了。
她有些着急,松了攀着小树的手,便急急往下山的路走。
谁知道才松手抬腿,便踩上一块松动的土壤——
崖底,廖原与赵玠——此时已化名魏钊了,站在军营边缘,等着段戎接见。
二人站了会儿,却始终不见人来。
忽的听见有士兵匆匆跑来跑去,口中还小声道:“瞧见兰芝了吗?”
原本立于旗帜旁,淡淡垂着眼的魏钊蓦然抬眼。
那几个士兵仍在交谈:“将军在找他?”
“当然啊,下午才说的要他陪同接见啊,他去哪儿了?”
“山崖上吧,之前这个点他也往崖上跑的。”
正说着,士兵的手便忽然叫人抓住了。
一抬眼,却是始终站得气定神闲、目中无人的那个朝中派来的魏监军。
那盯着人的眼神,好像要把人吃了似的:“你们在说的人,是谁?”
“啊,就是咱们军中的新兵教头,他叫叶兰芝……”被抓着的人不由便乖乖答话了。
魏钊又问:“她现在在哪儿?”
“可能在山崖上边,就这条路上去……”
话音才落,人已经不见影了。
-
山崖之上,叶兰芝抓着已经被划开不知道几个豁口的衣襟,看着那棵长在山崖边上的小树,有些无奈。
谁能想到,这么小的一棵树,却长了那么利的枝桠。
她就那么浅浅划了一跤——军中发放的布袍便被划开了好几道大豁口。
倒也不是说不能见人,但豁口里头露出来的裹胸布,她要怎么解释?
她发愁了一会儿,索性原地躺下。
等夜深了再回去吧。总之也是迟了,赶不上迎接什么魏监军,不如再晚点回去。
她两手垫在脑后,就仰躺在崖边,看右边那株瘦瘦弱弱、随风飘摇的罪魁祸首。
“好了,咱俩今晚就在这儿耗一个晚上吧。”
她躺了会儿,开始同树说话。
“你也是可怜,孤零零一棵树长在这崖边上。又瘦瘦弱弱的。”
“我家有个弟弟,和你有点像。也是瘦瘦弱弱的,风一吹就倒。我在他身边的时候,还能保护他不受人欺负,现在我不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树梢摆了摆,似乎在摇头。
叶兰芝便捋了捋它的枝叶,继续道:“你别烦,这山上不止你一棵树被我薅着说话。”
“等仗打完了,我也不会留在这儿再烦你了。我还得回去照顾弟弟呢。他也十四五岁,差不多到了该操办婚事的时候,得给他张罗一门好亲事……”
她越说,脑中想的事便越发散,已经想到了平安的媳妇母子平安,而她抱上小侄儿的事。
正说得兴起,忽然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显与风拂过林叶的声音不同,是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