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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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救错了人,不如再丢下去吧。mshangyuewu”平安淡淡道。
青年闻言,忙将视线从叶兰芝转向平安。
不待他求情,就见趴在平安身边的廖原先有了动静。
这醉酒的世子爷在水中好生清醒了一番,此时被捞上船,只是还有些懵懵的。
他扒拉着身旁能够扒拉到的一切东西,试图坐直起来。
最后,他手中拽到了一块布料,似乎牢牢地挂在什么地方,能够让他借力一番。
他便顺着那布料往上,试图坐直了。
但手方扯了扯,便听见一个女声惊道:“平安,你的衣裳。”
继而,一阵风袭来,廖原只觉胸口受了狠狠一击。
他疼得睁不开眼,天旋地转间,只对上一双瞧着有些焦急的杏眼。
后领不知被谁提起,他只来得及呆呆地叫上一句:“美人……”
耳后传来一声冷笑,他便又被丢下船了。
“世子!”
仍在船上的青年惊叫一声,恨恨地看了一眼丢人下船的平安。
平安冷冷道:“我亲自丢,还是你自己下去?”
于是又是“哗”的一声,青年再度跳下水去了。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快,叶兰芝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
她有些结舌地看着水里两人:“真扔下去啦?”
一旁的田廿九也同她是一样的神情:“……真扔下去了。”
但此时那画舫上已有人发现两个客人落水,派人来救了。
田廿九担忧那两人回了画舫之后来寻仇,忙将船划离原地,混到其他画舫中间去。
船驶离原地,平安脸色尚有些沉:“他手不老实,嘴也不干净。该扔。”
叶兰芝有些疑惑,手不老实她是瞧见了,那人去拽平安的衣服来着。
嘴不干净?
“他说什么了?”
平安阴恻恻道:“美人。”
叶兰芝听罢,忽然忍俊不禁:“平安,你这是被人家看上了。他怕不是个断袖,又扯你衣裳,又叫你美人的。”
平安怔了怔,反应过来她是误会了。
那男子扯他的衣裳,分明只是想要借力起来。
可惜他不愿借出这个力,便将人踹开了。只是不巧,这一踹,恰将人踹到了叶兰芝眼前。
那句“美人”,叫的其实是叶兰芝,因而他才会动怒,真将人扔下了船,把叶兰芝也吓着了。
但他思路转了几转,面上只是垂了垂眼,答道:“所以将他扔下船,也不算冤枉。”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直到他们将小舟又逆流摇回山间,这件事还是过不去。
小舟被抬上了岸,田廿九弯着腰喘了口气。
“今天晚上可真是刺激,救了趟人,结果救上来的两个,一个是仇人,一个……”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叶兰芝又忍不住笑起来。
“一个看上了咱们平安。”叶兰芝一面背着手往岸上走,一面道,“唉,也难怪,咱们平安,可真真是个美人啊。”
平安没有答话,只走上岸沿之后,看了田廿九一眼。
田廿九只觉周身一阵发凉。他忙对叶兰芝道:“兰芝妹妹,我,我该回去了,阿婆还在家中等我呢。”
叶兰芝毫无所觉,朝他摆摆手:“好,这回没喝上青梅酒。下回,咱们有缘再喝。”
“好嘞。”田廿九亦朝她挥了挥手。
田廿九离开后,平安扫视过四周,忽然道:“想去山顶看星星吗?”
叶兰芝一愣,好笑道:“月亮从西边升起来了,你今日怎么,又要进城喝酒,又要去山顶赏月的。”
平安面不改色:“想去。”
叶兰芝看了他两眼,爽快道:“行,那便去吧。”
而后便带头朝山顶上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
她蓦地回身,将平安堵在了山路上,而后挑起眉头,装作很老练的样子。
“月下看美人,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说罢,勾了勾手指:“你说,是不是,美人?”
她还在笑话方才那桩事。
这一晚上,平安从头至尾都由她笑话,没有回一句嘴。
但这会儿见她做出一副风流模样——偏偏还装得有模有样,不知是同谁学的——他忽然心里生出些火气。
于是不退反进,他上前一步,忽然拉进了同叶兰芝的距离。
而后一垂首,那瘦削的下颌便落在叶兰芝轻微勾起的指尖。
他笑道:“姐姐说我是美人,那我便做一夜的美人吧。”
叶兰芝被他突然的凑近吓了一跳,又叫他那一笑迷了眼睛。一时间只觉得指尖灼烧得厉害。
她触了火一般地,将手收回身后,喟叹道:“赵平安,你哪儿学的这些,真是好狐狸精的手段。”/p>
平安忽然听她这么说,一时无言。
半晌,方绕过她,朝山顶走去。
“再不去看星星,太阳就该升起来了。”
叶兰芝嘟囔了声“哪儿那么快”,亦跟上去了。
山顶果然好风光,密密的星辰有如一条河,似乎就流淌在眼边手边。
叶兰芝不由踮起脚,伸手去够。夜深露重,她一面够,一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平安本在看星星,转头看了她一眼:“冷了?”
叶兰芝点了点头:“是啊,咱们看一会儿便走吧。”
平安没答话,只解下身上的斗篷,站到她身前,兜头将她裹住了。
叶兰芝愣了愣,从斗篷中探出脸来,道:“我不用。我习武之人,要什么斗篷,你容易生病,才要小心着凉。”
平安只专心为她系斗篷,系好了,方道:“我可没有打寒战。”
说罢,又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况且,谁还不是习武之人。不过是你练剑,我修气罢了。”
叶兰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他:“好啊你赵平安,你都敢对我动手了。”
平安别过头,闷闷地笑了几声,回过头,便是很正经的神情。
“姐姐,我知错了。你就披着斗篷吧,你着凉,我心疼。”
叶兰芝轻哼一声,朝他额头上狠狠弹了一下:“油嘴滑舌。只饶你这一回。”
她说罢,在草地上盘腿坐了下来,一面拉着他也坐下,一面道:“你修气,你修什么气,和气吗?终日坐在那里不动弹,我会信你说的话吗?”
平安想了想,无奈道:“就是有这么一门功夫,凝神静气,坐在那里便能修行。不过修来只能强身健体,养养精神。要到动武的时候,便不行了。”
“不过奉□□建朝以来,圣上便尊文废武,国内上下,除了军中,也没有需要动武的地方了。修一修气,其实便足够了。”
“但……我起初其实是想学剑。尤其你来之后。村中总有孩童,爱逗你玩,有时还会将你逗哭。那时我便想,若我身体强健些,若我能学会用剑,就能保护你不受欺负。”
他说完,垂首自嘲地笑了笑。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人回话。
转头一瞧,叶兰芝却阖着眼,已经盘腿支着下颌,沉沉睡过去了。
平安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只伸手为她将斗篷拢得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