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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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郡守的侄子闹了一番，叶兰芝半下午时才吃上饭。fanghuaxs
饭点延后的结果便是，两菜一汤被她扫荡了个干净。
“晚上又得重新做饭了。”她皱了皱脸，语气算不上开心。
平安收了碗筷，平静道：“我来做，你等着吃便是。”
叶兰芝便笑起来：“还是我们平安好呀。”
平安只轻笑一声，并不答话。行动上却很坦诚地，将本该留给叶兰芝来洗的碗筷都洗了。
两人在庭院中坐了一会儿。
叶兰芝伸了个懒腰：“好了，吃饱喝足，休息也休息够了，该来聊正事了。”
平安看她一眼，叹了口气：“姐姐请训话。”
叶兰芝点了点头：“态度倒不错。”
她敲了敲座椅的扶手：“事情要一桩一桩的说，那先来说说最近的。”
平安点点头，坐直身来，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训话。
叶兰芝便严肃道：“今天那帮人上门来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躲一躲？”
平安愣了愣，没想到她是要说这个。
他迟疑的片刻里，叶兰芝仍接着道：“我知道你有脾气，可是他们那么多人，你从小又不会打架的。你都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么多人围着你一个，有多担心！”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叶兰芝皱着的眉头松了松，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结果一转眼，就见平安抿着嘴，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他是真的生得好看，眼睫毛长长密密的，眼睛一弯，就带着眼睫毛也微微颤动。
叶兰芝回过神，坚定道：“不许笑，笑得好看有什么用，要不是我今天回来得巧，你真的要挨揍了。”
平安抿了抿唇，收起笑意，缓缓道：“姐姐教训的是。”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该让你担心，今后不会了。”
叶兰芝脸色好了些，但心里还想着，要让他长长记性，不然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可不一定有今天这么好的运气。
平安这时却忽然皱起眉，抬手去抚胸口，口中也咳了几声。
叶兰芝哪还管得上其他事，忙半蹲到他身侧去：“怎么了？不舒服么？”
平安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心口有些不舒服，应当是今天受惊了。”
叶兰芝忙伸手为他顺气，沉默许久，反思道：“对了……你今天受惊了，我不该说你的。方才说的话你都别往心里去，我说着玩的。”
平安摇头道：“姐姐说得对，你不在我身边时，我不应该和人家对上。”
他说着，捂着嘴唇又咳了几声。
叶兰芝心里更难受了，忙承诺道：“这哪是你的问题，怪他们、怪我，都不该怪你。往后我做什么事都带着你，绝对不让你再一个人受欺负了。”
平安眼睫微抬，顿了顿，装作随口问道：“同田廿九一道出去时，我也可以一起？”
生辰的惊喜固然重要，却比不上保护寿星本人重要。
叶兰芝率然点头：“自然。”
她想了想，道：“本来想瞒着你，给你个惊喜。其实我和田廿九是去山上砍树了，后山的杉木拿来做船很合适。你不是说想乘船出海瞧瞧么？”
“再有两个月就是你的生辰，我打算那时带你出海。”
她说完，却见平安只怔怔看着自己，并不回话。
她于是伸手在平安眼前挥了挥：“回神，高兴傻啦？”
平安垂下眼，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并不是高兴傻了，其实是方才说出口的谎话一语成谶了——
方才说心口不舒服，是假的。但此时的胸口，却真的不适起来。
那是种甘之如饴的不适。饱满的、强烈的、突如其来的情感一窝蜂涌入胸膛，无法承受的感觉。
他抬眼，看见叶兰芝毫不设防地将脸靠得离他很近。
“回神啦。”她说，眼神清澈地看进他眼睛里。
但此时他承受着一腔无法承受的情感，并不知道该如何梳理它们。
最后他抓到了一点头绪。
那双清澈的眼睛，扑扇的睫羽，还有泛着薄粉的面颊，红润的嘴唇。
或许，再靠近一点……
“啪”的一声。
是手指弹在额头上的声响。“赵平安，回神。”她无奈道。
平安抬手按住额头。片刻，亦有些无奈地回道：“叶兰芝，平安是乳名，没有赵平安一说。我叫赵玠。”
叶兰芝又在他手背上弹了一下：“我知道。没大没小，赵平安。”
若是几年前，平安会说，我比你还大半岁。
但这几年里他发现，他好像真的很喜欢看叶兰芝高兴的样子。她笑，他就觉得心里熨帖得很。
于是他叹了口气，答道：“错了，姐姐。”
叶兰芝果然笑起来，有些得意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最后她温柔地揉了揉他手背。
“好了，凉下来了，进屋吧。”
平安放下的手缓缓攥了攥，跟在她身后进屋了。
-
十几日后，天气渐暖。
一辆马车在长宁郡郡守府停下。
府中迎出来一个青年，走到马车边，笑道：“恭迎咱们世子爷，大驾光临长宁郡。”
马车的帘子，被一只指节粗得像是常干粗活的手撩开了。
车内人探出身来，没有踩候在车边的凳子，只径直跳下车，抻了抻身体。
他束着玉冠，身着玄色描金锦袍，腰间许多只荷包，上头绣着各式各样的花儿。身上最素净的配饰，是一块玉，细细看去，上头雕着个“原”字。
这便是山南侯世子廖原。
他舒展过身子，朝青年懒懒扬了扬下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小爷来这儿是有正事要干。”
青年赔笑道：“这我当然知道。但世子爷舟车劳顿，不得先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吗？我订了整个长宁郡最好的酒楼……”
“酒楼？”廖原听至一半，睨了那青年一眼，“我怎么记得，我是托你小子找处庄子呢？”
青年支支吾吾了半天，方道：“这，安平村，它只有一处庄子。”
廖原懒懒应道：“嗯。所以呢？”
青年道：“那庄子里头——刁民，真的都是刁民。有个女的，膀大腰圆，一只手臂有我腰那么粗！我去和她谈生意，才说了一句要买庄子，她抡着剑就砍上来了！所以我才没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