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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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裴二公子,她与他刚见过。moweiwenxuan
谢青嘉与苏嬷嬷一行人回府的路上,走至城门处,车夫却倏然停车。
不远处,马蹄声连连,连带着细沙尘土。
据说是边关与鞑靼一战大吉,当朝的镇国裴行裴将军三战三捷,率领军队凯旋而归。
街上人流攒动,熙熙攘攘在城门口簇拥,瞩目观望,并纷纷为他们让道。
谢府的两辆马车虽然被禁军肃清,但也尤为明显。另一辆马车上苏嬷嬷只好先行下车,与骏马上的裴行将军行礼:“车上是御史府谢家二小姐,挡了将军的道,还望将军莫怪。”
裴行笑声豪迈:“无事!今日我军凯旋回朝,又闻谢二小姐大病回府,皇恩浩荡,好事成双。子容,你说呢?”
他意有所指对着身旁银鞍盔甲的少年问道。
此刻,谢青嘉掀开帘子后,隔着帷帽前的轻轻薄纱,她意外对上了一双极漂亮的琥珀色眼眸。
少年逆光勒马昂坐在雄骏白马上,身姿像一棵颀长如松的白杨。他的墨发被高束飞扬,露出半截如玉面庞,鼻梁挺直,露出一双亮如灿星的丹凤眼。
如此俊俏神气的小将军,笑一笑不知能惹多少女子心乱。
只是此刻少年的兴致似乎不高,旁人立即就能察觉他对面前妇孺的不喜。
崔曜漫不经心的对上车上少女的视线,帷帽之下,他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不过又是一个娇生贵养的世家小姐,复又移开眼光,鼻尖轻轻哼气。
他本不愿意和这些人浪费时间,尽显倨傲姿态,可面对裴行突然询问,少年嘴角只好扯出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
“师父,殿下还等着我们。”
这个叫子容的少年人真是什么情绪都藏在脸上了。
谢青嘉识趣的合上车帘。
军队浩浩荡荡入京后,车轮悠悠再转动。身旁的阿环嗫嚅半天,想着既然这位姑娘要扮演好自己的主子,那么主子平时的喜好都得一一告知她。
她仔细辨认着谢青嘉沉思不语的神情,开口:“姑小姐,方才和嬷嬷说话的那位是皇上亲赐的裴将军,而他身旁的那位叫子容的白马小将军,就是小姐的心上人,崔家二公子。”
原来是堂妹的心上人,崔家的二公子。
至此,谢青嘉就记住了这人。
……
谢青嘉面容上本来的表情很淡,却因为云姨娘提到崔二公子吃急咳嗽,平弯眉颦成一团。
云姨娘慌乱递水的同时,心上担忧到底散了几分。她自然知道自己女儿懂事沉稳是件好事,但到底她还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不必太过懂事。
而今提到心上人,心思乱,行为也乱了分寸。
这才有个小姑娘样嘛。
云姨娘又替她倒了杯水,送到谢青嘉面前,轻柔嗓音道:“你们的婚事应当定在了下月,这个月幺幺就好好休息休息,改日娘带你出去逛逛。”
云姨娘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谢青嘉意识到自己失态让母亲误会,但是时下也来不及解释
顶替堂妹是为了能够逃脱追杀,也为了还阿环一恩,可是这个身份毕竟不可能长久,她只希望调查好父亲的生死真相,然后回沧州与干爹一起做女教头。
回到谢青芜曾经所住的梨花苑后。
阿环将谢青芜的衣衫安顿好。端临走时,她留眼看着少女安安静静端坐在梳妆桌前,窗前开了一小口,也不怕冷似的。
这位贺姑娘好像一直都是这么一个安静的人,眉目里似是永远带着一份不可言说的忧思,可如果没有这位姑娘,她就大有可能会被家主打死,家中的几个弟弟也无人依靠。
阿环一腔感激的话不知从何开口说起,只能从小事做起,她不动神色得替谢青嘉批上一件外衣,再端着净脸水出去了。
烛火烫眼,少女白润如瓷的半面脸掩在忽明忽暗的昏黄中。
她的眼定定着凝在空白的信纸上,有些脑胀。一日前,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决定,顶替了谢青芜,可自己却预感到了自己日后要用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谎去填补这一个决定。
不管如何,谢青嘉寻仇真相的夙愿不完成,她是不会回头的。
她决定给远在沧州的干爹写一份平安信。
此时,已过深夜,阿环等丫鬟也都哈欠入眠。一身黑影从要房顶跳下惊动了桌案上的火光,影子与她的影子在墙上相碰,一句“师妹”出口,她要等的人也到了。
来人是谢青嘉的师哥,秦十一,因为这次追杀与她兵分两路后失散。
“师兄,你现在有没有受伤,干爹可有来信?”她将人带到里间,压低声音。
秦十一根据谢青嘉在禅房留下的书信为依旧找到师妹,摇头安慰她无事,后从衣服中央掏出一封信,告知谢青嘉:“师父让我们先留在京城的一所武馆,还有这,你看看。”
谢青嘉打开信笺。
上面所写,是他们派出去探子的消息。
她在来京城前就已经谋划着想找寻父亲惨死真相,经由师兄介绍,他们在江湖上重金筹集了几位有名的探子。
秦十一继续道,偷乐藏不住:“几位前辈已经答应暂住在这所京城武馆,这样的话,以后师哥就可以帮你慢慢寻。”
谢青嘉颤了颤眸,她看入迷了,暂时没有理会秦十一。
信中提炼出几个关键点,江州,古邳镇吴家村,以及当年护送父亲回京的管家尚在。
获得父亲当面秘密的准确线索,少女寡淡似冰的表情上也有了一份切实的暖意,如初雪消融,晃得秦十一都不开眼。
师妹从小和他一同长大,比妹妹还亲,她能够复仇了解心愿,秦十一自然开心,跟着也笑:
“你现在身份麻烦,等着,师兄把那曹林弟抓来给你盘问。”
谢青嘉缓缓摇头。不亲自看到那人,她不会放心。
再说师兄本不用来京城也不必卷入仇家追杀,他已经帮了自己许多了,寻找父亲真相之事本就是她的事。
她捏紧藏在暗处的两把弯刀,眼在黑暗中如淬火般明亮:“师兄,这次我想亲自去。”
-
十日后。
江州,吴家村。
船停泊上岸后,少女一身黑衣便服完美欲黑夜相融。晚风清扬过她的几缕发丝,露出她淡色不起眼的眉目。
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用干爹教过的易容术将自己的五官稍作调整,只是这双杏仁眼却怎么也改变不了,里头藏着雪山之巅融化的冰水,干净又微冷。
谢青嘉循着探子所言,来到了吴家村的终点的一处茅草屋内,只可惜屋内并无一人,桌上饭菜生霉,东西被肆意扔掷在地上。显然,这里像是被人洗劫一空。
谢青嘉寻着一位村民询问。
村民神情受惊,像是被胁迫过几千回,连连摇头放下手中扁担逃走,见谢青嘉如同洪水猛兽。谢青嘉怔神片刻,她此行不能无所获,继续先前寻消息。
这次,一位老妪将她打量了一遍,道:“姑娘看样子不像是小家小户的,寻那姓曹的干嘛?”
看谢青嘉执拗,她只能略过她,拄着拐杖继续走:“最近咱们吴家村不太平,姑娘还是回去吧。”
谢青嘉跟上去,抓住她语中关键,道:“老婆婆,怎么个不太平法?”
二人走至江岸。淡黄暮色已经被河水吞没。
叹息过后,老妪道:“叫我余婆婆吧。”
随后,那双沧桑双目抬向对岸那璀璨的江州灯火,一盏一盏小灯昭示着那儿的歌舞升平,与这吴家村的死气凝重形成极鲜明对比。
“年前我们这的县令无辜失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劫匪偷了县令姥爷的官牒,占山为王,平民百姓心知肚明,曾有几人去对面的江州知府报官,可是去往那人的路都得途径这条河,凡是去的都有去无回。”
余婆婆说着拿起帕子擦眼,大抵是似是想起伤心事:“我那苦命的儿子就是这么没的。”
谢青嘉只知道沧州恶霸多,以前随父与师兄一起惩戒了不少奸人,却不知道这看似山河海晏的江州,却有这么多腌脏事。她一手搀扶起老人,一手摩挲着腰间锃亮的弯刀:“您别怕,只要您告诉我曹林弟现在身在何处,如若有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
老婆婆窥见她腰间两把弯刀,以及这姑娘骨子里透出来沉淀的气质,对她的芥蒂少了几分,也多了几分信任,授其搀扶道:“你要寻的人就在前面那处大船上,他私逃江岸,被抓多日,恐怕”
就算人死了,她也要亲眼看到。
谢青嘉望向远处的一所大船上,抱拳谢过老妪。
-
天空朦胧破晓。
船上几位歌姬在翩然作舞,男人声音混杂着娇气霏糜声不断入耳。谢青嘉充耳不闻,靠着绳索攀爬上船后,两位与她一样穿着黑色的士兵从偷看美人的美梦中惊醒,惊然出声。
“醒了,呆子!有刺客!”
谢青嘉不会蠢得这么自投罗网,她一上来就观摩了船上至少有几十人在,人数不少,主动暴露只是减少了与对方硬碰硬的可能,即便她武功不错,也不能蛮干,只能静观其变。
如果说曹林弟被抓,最有可能不是死了,就是在狱中。
两位士兵见是个女人,还是个容貌秀气的女人,心中被方才他们头和女人戏弄的声音本就勾的痒,他们一人反扣住谢青嘉的手,一人想去摸她的脸,却被少女反咬。
士兵对上一双冷得能把他方才手指截断的双眼,顿时兴致全无,呸声骂了句婊子,吩咐另一个小兵将她带到船上狱房中。
谢青嘉忍着湿重的衣服,被人推搡着进入房门中。
一瞬间,由亮转为黝黑沉暗,她不适应的眯紧杏眸。
“又是个来送死的,想杀了我们县官老爷,真是不知天高地后!”
“快点!”
少女被先前推的踉跄,脚上的链条磨得极其不适。她瞬间,拼命压制住想把这两人杀了的冲动。
入眼的狱房中无数双清灰想眼眸看向她,那双双眼睛纹丝不动,宛如死物。
想来是那些逆反的村民被折断了希望,只剩下一副皮囊,谢青嘉没来由的从心底生凉。
只是这些人中,有一人截然不同。那人不巧正待在她即将要进的一所牢房,闻见有人来了,靠着船壁身影微微一动,似是生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出的话既欠揍,又让人觉得耳熟的不可思议。
那人困声哈欠还未打完,便懒散得笑声道:“啧,又来了一个。来得正好,小爷的腿酸了,正好缺个人捏捏。”
谢青嘉眉心乱跳,蓦然抬头。
这声音?
是那个与谢青芜有婚约的小将军,崔二崔子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