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允诺
“也不知道爸爸和爹地在说什么,怎么要那么久啊。”周言正在外面捶着腿小声嘟囔着,这时严舒兮出来了。
周言注意到他的眼眶是红着的,心里一惊忙上前去问道:“爹地,怎么了?”
“言言,”严舒兮看到周言差点忍不住哭出来,他该怎么告诉他许潇瀚的事呢?告诉他被骗身骗心,被利用报复?
“言言,我们家破产了。”严舒兮最终还是打算骗周言,“如果,如果许潇瀚不想和你在一起的话,你绝对不要在他的离婚申请上签字。”
“爹地你在说什么啊?”周言无比震惊,难道说他爹地早就看出来许潇瀚和他之间出了问题了?
“你先答应我,言言。”
周言看着严舒兮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
严舒兮握住周言的手,眼泪马上就要压不住,他低下了头声音沙哑道:“等你爸出院,我们和他一起去c国找你伯伯借钱还债,言言,你一个人在国内要好好的。”
“什么?”周言睁大了双眼,“这么严重吗?我们不是还有公司、房产、车子吗,这些都不够?”
“不够,”严舒兮擦了擦眼泪,极力忍住哽咽,“刚刚你爸已经算过了,理想条件下我们会背负七个多亿的债款……”
“什么?!”周言有些站不住,本来酸麻的双腿在这一瞬间似乎是失去了力量变得瘫软。
严舒兮扶住了周言安慰他道:“没事的言言,现在债权不牵连,你已经结婚了不用还债,你不要怕。”
周言听的身体微微发抖,他有些无法接受地开口:“怎么会这样啊?”
严舒兮看着失魂落魄的周言无比心疼,他怎么忍心告诉他罪魁祸首就是他的枕边人呢?
“啊,爹地,许潇瀚他身价五亿,我们可以借他的,还有yummy,国内,国内爸爸一定也有朋友的,对,我也有朋友,我们借一下钱就好了吧?”说着周言就拿出手机要给许潇瀚打电话,可是手机却被严舒兮一把夺过。
他几乎有些失控地开口:“借不到的,国内股神l释放信号,根本不可能有人帮助我们,我们的债根本就还不起!”
“l是谁?他为什么这么做,是爸爸的仇人吗?”周言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般碎碎念着,“你们两个都在住院,一个心脏不好,一个高血压,怎么出国啊?路上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而且当年伯伯离开家的时候明明说过再也不想和我们有任何联系,你们去找他,万一找不到或者被拒绝怎么办?”
“爹地,如果一定要出国,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此时的周言已经心急到流泪了。
严舒兮却拒绝了周言:“不行,言言,我们坐船出国,你本身就晕船,而且身体不好,你跟着我们就是受罪……”
“可是你们走了我怎么放心啊!”
“你跟着我们更不行,况且,”严舒兮闭上了眼睛,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你和我们出国,许潇瀚这边怎么办,你们……你们刚结婚就要分开吗?”
周言愣住了,他不想离开许潇瀚,可是也不放心爹地二人出国借钱,于是他说:“我可以问一下许潇瀚,我们和你们一起出去。”
严舒兮苦笑道:“不用了,言言,你答应我就在国内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事不用担心也不用操心,我们要不了一个月就回来了,你听话好不好?”
周言看着严舒兮近乎哀求的眼神痛哭流涕,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他——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最终周言还是点了头。
严舒兮微微放下心来,随后让周言先回家休息,他说要找许潇瀚聊一聊公司变卖事宜,于是周言哭着回去了。
远阳别墅的许潇瀚在主卧大床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周言的头发,他有些烦躁,这时张家政敲了敲门问:“许先生,需要帮忙吗?”
许潇瀚回过头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枕巾,周言睡觉总是流口水,因此每晚都会在枕头上垫一张枕巾,但是主卧的枕头上却没有,他微微皱眉问:“周言最近没睡在主卧吗?”
“是的,周先生最近都睡在游戏房,我正准备去给他换新的枕巾。”
许潇瀚冷着脸朝游戏房走去,果然在枕头上找到了周言的头发。他小心翼翼地把头发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密封袋,而后转过身问:“这些事为什么不和我说?”
张家政紧张地攥紧了枕巾道:“我……我们之前给您打过电话,但是您的朋友说不要打扰……你们,这些事不用说,所以,所以我们……”
许潇瀚神情一滞,问:“什么朋友?”
“我们也不清楚,好像是叫安然。”
许潇瀚眉头拧了拧,又问:“最近两周周言有什么状况吗?”
“有的有的,周先生作息颠倒了,人也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气色那个差哦,最近每天白天还出去,好像是去医院看望病人,可是周先生自己的状态就很差了……”
许潇瀚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问:“你们怎么不叫宋医生来?”
“叫过了呀,宋医生开了一大堆药,还说周先生缺乏alpha陪伴,有点抑郁……”说着张家政的声音逐渐变弱,她悄悄抬起头看了眼许潇瀚,只见许潇瀚整张脸都沉了起来,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就当张家政以为自己得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时,许潇瀚突然开口:“知道了,你出去吧。”
“哦,好的。”张家政出门时轻轻把门关上。
许潇瀚无力地坐在周言睡的懒人沙发上,周言的身体状况让他感到莫名担心,可是这种担心,本不在计划之内。
这时许潇瀚注意到飘窗上有一个朴实无华的小箱子,不像是周言会买的东西,他打开一看却愣住了:这是宋昊锦给周言的小药箱,里面有治感冒的、发烧的、胃疼、头疼、失眠、腹泻、补气血、消化不良……
“他……一直在生病吗?”许潇瀚看着箱中的药出神,许久后拨通了宋医生的电话,待他的猜想得到证实后,他的担心越来越强烈。
“许先生,恕我直言,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的话,多沟通一下,不要冷暴力,周先生最近的情绪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宋昊锦想到周言苍白的脸颊轻声叹了口气。
许潇瀚没有回答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沟通什么呢?告诉他一切都是在欺骗他和报复他吗?
“言言他那天是分化期!”
周启的话在许潇瀚的脑海中响起,许潇瀚沉思了会,还是决定先去医院检测周言的分化期,如果是假的,那他就没必要心软,一切都按原计划实行。
如果是真的……“可是他从来没和我说过,他是在装不知道还是真的不在意之前犯下的错呢?”
正想着,许潇瀚的手机响了,是严舒兮打来的。
“喂,许潇瀚,阿启醒了,你做的那些事他都告诉我了。”
许潇瀚忽的心中一紧——严舒兮和周言一起去的医院,难道周言也知道了吗?
“不过我没告诉言言,一周之内我们家就会因为还不上债款被查封,我希望在那之前你能来一趟,把你父亲的遗物带走。”
“是日记本吗?”许潇瀚想起周启的话,内就无比不安,难道周启说的是真的吗?
“对,你父亲的字迹你肯定认识,我们没有伪造,你也可以带着日记本去做笔迹检测,判断日记写的具体时间,但是,”严舒兮疲惫的声音变得更加有气无力,“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许潇瀚握着手机的力度加大了些,他看着不远处的小药箱问:“和周言有关吗?”
“嗯,言言他当时真的是分化期,而且出现了失忆,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都做过什么,我们……我们也不希望他想起来。”
严舒兮深吸了口气,无比卑微地说:“所以我们一直瞒着他,你要报复就报复我们,不要伤害他好不好?如果你要和他离婚,等我们还完债可以吗,我们会想办法凑钱给他做手术,一切都不会麻烦你,最多两三个月,但是在此之前,我请求你照顾好他。”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请求有些强人所难,严舒兮忙又改口道:“照顾他就行,让他住在远阳别墅,每天有人给他做饭吃,生病的时候带他去医院,这样的程度就可以了,我……”严舒兮一想到周言的处境就忍不住哽咽,“我就这一个请求,许潇瀚,你就当做善事了好不好,你放过言言吧。”
许潇瀚心中酸涩,眼神复杂,半晌后才说:“我答应你。”
挂断电话后,许潇瀚翻了翻周言和他的聊天记录,他这才迟钝的发现,周言已经很多天没有主动找他了,之前对他旺盛的分享欲似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知道为什么,许潇瀚有些心慌。
“周先生,你回来啦!”
楼下突然传来了李家政的声音,许潇瀚忙跑出门,待看到周言的那一刹那他僵在原地——周言真的瘦了好多,之前靠在他身上笑时还能隐约看见可爱的双下巴,现在周言的下巴已经变得尖尖的了,身上修身的短袖也显得肥大了些,皮肤苍白干燥,黑眼圈尤为突出。
“嗯,我好困,我要睡觉了,不要叫我起来,我不吃饭。”周言低着头避开了和家政们的目光,此时的他疲惫到一点也不想和别人交流,对他而言甚至连呼吸都需要消耗太多的能量。
等他上楼后突然发现游戏房前有个人站在门前,他这才抬起了头,看到是许潇瀚后又揉了揉眼睛,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许潇瀚?”
许潇瀚突然很想抱一抱周言,像周言之前整天黏着他那样,可是他还没动作,周言就哭了。
“许潇瀚,我们家破产了。”说完周言就抱住了他,埋在他的怀里大哭,“怎么办啊许潇瀚,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爸爸……爸爸他们还要出国借钱,我,我什么也做不了……”
许潇瀚看着怀里的周言莫名松了口气,他回抱住周言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如鲠在喉。
他只好轻轻地拍着周言。
良久周言情绪渐渐缓和,他轻轻地推开了许潇瀚,低着头说:“我再也不能威胁到你了。”
“嗯。”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问题。”
“……嗯。”
周言本来还想问许潇瀚到底存在什么问题,可是他突然怕了,万一许潇瀚真的不喜欢他怎么办,他已经没有筹码能威胁到许潇瀚了,许潇瀚万一被他问的生气了不要他了怎么办?
周言又哭了,这次是无声的,他抽泣着说:“那我、我们还能和之前一样吗?”
这次许潇瀚没有说话,巨大的沉默冲刷掉周言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带来了无尽的恐惧和自卑。
周言迅速跑进了游戏房把门反锁上,蹲在地上心痛地哭着。
门外的许潇瀚深吸了口气,理智告诉他不用在意周言,可是感性却在他心底质问着:“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