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饭桌二三事
同年八月，萧彻军一路攻入长江南岸的巴凌。
楚王水军用铁链将战船首尾相连，在巴凌形成巨大防线，萧彻军进攻数日，久攻不下损失惨重。
祢纯献策，采用火攻，用小战船突袭。萧琰萧彻萧阮众人观察数日巴凌江面上的气候之后，定好具体实施步骤。
同年十月，凌晨，天蒙蒙亮。
江边楚王的连环战船上。士兵们正站在甲板上巡逻，监视着江面上的一切。早晨气温低，江上出现大雾。
王麻子被冻得缩了缩脖子，揉了揉有些不适的鼻子。心中咒骂：“玛德，打赢仗了你们这群人吃香喝辣地搁里头呼呼大睡，让老子搁这里受冻，一群瘪犊子！”
王麻子越想越气，踢了一脚身侧熟睡的李二，“喂，别睡了，等会儿军头看见又要骂人了。”
王二翻了个身，挠了挠屁股，嘟囔道：“军头昨晚喝了两杯猫尿，正摸着女人睡着呢。再说了这江上起那么大的雾有啥可看的，等会儿风把雾刮散了，你再喊我。”
王麻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坐在甲板上。他在巴凌这个地方做了十来年的渔民，对此地的气候再熟悉不过。不知为何，今日的大雾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巳时（九点），太阳早已高高升起。江面刮起了一阵东北风，大雾正在逐渐消弭。
而与此同时，一艘战船正慢慢靠近楚王的铁链防线。船上站着一个身穿轻甲长相风流气质儒雅的青年，正观察着不远处敌军的一举一动。青年身侧还站着一个比他略高，身材伟岸，长相英俊的青年。
“部署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实施了。”祢纯说。
萧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箭矢点燃射然后向敌军。随着箭矢划过空中。士兵们在十几艘装有膏油柴草的战船一齐点燃，然后兵分四路向敌军冲去。
“阿嚏！”王麻子被风吹醒，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糊住眼睛的眼屎。眼皮睁开的瞬间，竟看见铁索不远处有几团正在移动的火。
“敌军来了！速速防守！”王麻子敲着锣大喊。紧接着，其他战船上也相继传来巡逻士兵的警报声。王麻子正呼喊，忽然闻到一股怪味，他停下敲锣的手，使劲嗅了嗅风中略带着湿润的空气。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大叫一声：“不好！”李二刚醒来，一脸疑惑，“什么不好？”
不到一刻钟，楚王的战船整个燃烧起来。战船被铁索连着，在风的作用下火势蔓延飞快，甚至烧到了岸上的营帐。江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哀嚎声响彻整个江面。
待救援上自家撞船跳水的士兵后，祢纯看着江面的动静，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安平二年十月萧彻攻下巴凌，而楚王则永远消失在江上。大火平息后，楚王残余势力沿江北上逃往南城。
丹阳祢纯暂住的别院内。
萧彻一早起床，吻了一下祢纯的眼睛。祢纯正睡得香甜，感觉脸上一片湿热，不满地吭了两声，翻了个身。萧彻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又到了年关，萧焕快一年没见着自己的哥哥了。上次南征萧彻说什么也不肯带着萧焕，惹得萧焕哭了许久。好不容易年底萧彻回来一趟，结果却还是见不上几面。
萧焕走到祢纯的别院外，敲了敲大门。开门的是个年轻丫鬟，那丫鬟只抬头看了眼萧焕恭敬道：“二公子您怎么来了，是来找大公子的吗？”
萧焕点了点头被丫鬟们迎进了门。
小院不大，很干净整洁，院子里种满了花，可惜正值年关，一片枯黄。萧焕走到花圃边上，细细观察着那些花，幻想着春日绽放时的样子。
“你也喜欢花吗？”
萧焕回过头看向说话的祢纯点了点头。
祢纯提着桶走到花圃边上，用水瓢舀起水一株株浇灌，“萧焕你是来找你哥哥的吗”
萧焕站在他身后，只盯着祢纯被腰带束缚着的纤细腰肢，过了许久才道：“不是。”
祢纯放下手中的水瓢，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萧焕，才一年不到，萧焕已经长到祢纯额头那么高，眉眼同他的哥哥萧彻长得极其相似，只是说话的动作表情两人大相径庭。
祢纯又道：“那是来找我的？”
萧焕点了点头说：“也不是。”他其实只想看看，想看看自己的哥哥为何同杀父仇人之子厮混在一起。
祢纯搓了搓冻得有些疼的手，哈了一口气，然后双手往萧焕的脸上扣。
萧焕被着冰凉的触感冻得一激灵，脸“唰”的一下红了，一把将祢纯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拽下来咬着牙道：“你在干什么？”
祢纯笑了笑，“暖暖手罢了。你生气的样子倒是挺像你哥的。”
萧焕剜了祢纯一眼，没说话。
祢纯也没说什么，拉着萧焕的手往屋内走，“你哥做饭快好了，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客厅内，祢英祢兰早早坐在餐桌上，而萧彻正和俩丫鬟一起端菜，刚放下菜抬头便看见祢纯拉着自己弟弟的手。
萧彻连忙将二人的手分开。祢纯对着萧彻挑了挑眉面上有些许得瑟，心想着他总不能连他自己十三岁弟弟的醋都吃吧。
萧彻装作没看见，对着萧焕道:“你怎么来了。”
萧焕瞬间委屈，鼻头微红，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委屈道：“哥，我许久没见着你了，很想你，就擅作主张来看你了。”
正在给祢英祢兰布菜的祢纯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一脸看好戏。萧彻回头瞪了他一眼，扭头对着萧焕道：“过几天我就回去。”
萧焕一听咧着嘴巴笑了，祢纯也笑了，萧彻伸出手拽向祢纯。祢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一趔趄，差点整个人都倒在萧彻怀里。
萧彻举起祢纯的手然后十指紧扣对着萧焕说：“过几天我会跟你嫂子一起回去，你提前跟家里人说一下。”
祢纯看了一眼祢英祢兰，只见他俩只顾着低头吃饭，全然不往自己这边看，这才舒了口气，“萧焕，我跟你哥哥是朋友，平时就喜欢开玩笑，哈哈哈 ”
萧彻低沉着脸，将祢纯的手握得更紧，祢纯痛得直发抖。萧焕觉着这场面有些不太对劲，赶忙道：“哥，我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萧彻似乎还想挽留，萧焕已经三步并作两步逃似的跑了。
饭桌上的祢兰抬起头，脸上满是饭渣子，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丫鬟忙给她擦脸，祢兰一把拍掉丫鬟的手大喊：“我不要你擦，我要哥哥擦。”祢纯见状，用另一只手拽了拽萧彻的袖子，萧彻这才松开他。
祢纯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半蹲着一边给祢兰擦脸一边温柔地夸赞：“祢兰真乖。都会自己吃饭了。”
萧彻瞥向祢兰冷冷道：“她都九岁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哄着她。这么大吃饭还需要人伺候，你就惯着他吧。”
祢纯放下手中的帕子，扭头瞪了一眼萧彻，“我妹妹我不惯着谁惯着？”
萧彻又瞥了一眼低着头吃饭不问世事的祢英，“你给他俩当哥哥，天天想着法儿的从我这里要官职要士兵。这俩给你当哥哥了吗？”
祢兰似乎被萧彻眼神和说话语气吓到了，整个人缩到祢纯怀里，脑袋靠在祢纯肩膀上不敢看他。祢英“砰”得一声放下碗筷，起身说了句我饱了，转头就走。
萧彻看着祢英远去的背影，指着祢纯怒骂：“看看他这样子，还当他是什么大少爷!都是你惯的！”
祢纯用手拍了拍在自己怀里抽泣的祢兰，“萧彻，他们还都是孩子，你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萧彻坐下狠狠翻了个白眼，又喊丫鬟把祢兰抱走，拉着祢纯坐到自己身边吃饭。一顿饭吃的食不甘味。
待丫鬟收拾完桌子，萧彻凑到祢纯耳边小声道：“祢纯，还记得你之前说的话吗？”
“你是说，你明天想吃杏仁酥吗？”祢纯眼神有些飘忽。
萧彻对着他的耳朵狠狠咬了一口，又咬着牙道：“再好好回忆回忆。”
祢纯一把推开他，起身往外走，“好！我这就给你买，你先等着！”
萧彻起身，一把将他拉到怀中，头贴在祢纯清瘦的肩膀上，低沉着声音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别跟我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