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头来挑人 湖州城知府
说是马车，其实是牛在拉车，只是车篷有些大，这种车篷一般和马是匹配的，现在应该叫牛车。
芗芗最后上来的，挨在边上。
王婆子又去了几家，收了三四个丫头。
最后一个上车的，芗芗有些眼熟，对了，这小姑娘是和她一起被挑走的，怕是后来也做了瘦马。
被挑走时，芗芗卖了十七两，这丫头卖了十五两。
只是那时候，芗芗情绪差，连这人名字也不晓得。
红叶村这片都归王婆子收，她是人牙子里最底层的，这会收完了才打着牛车去镇上，又换了马车，赶往县里。
王婆子今年高兴，灾年她才赚钱哩。别人吃不上饭，卖女儿，她才有得赚。
这次有两个丫头甚合心意，等上头的人来挑，挑中了，她大赚一笔，明年再收更多的小姑娘，这几年大赚一笔，买宅子买田再做个小地主。
王婆子想得美滋滋的，连带着互送的两个青年汉子的工钱也多给了些。
马车行了一日，到了县里。
一座青瓦小院子，里面房间都是大通铺。
两个汉子赶着孩子们走进院子，王婆子点着人数，一人不差。
“我王婆子买了你们，你们现在就是我的货，要听我的话！”
王婆子操着一口土话，嗓门又大，芗芗不得不听。
“至于吃食，会有人送过来！一天一顿，不吃饭、想绝食的、死了，我就把你尸体喂狗。”
王婆子面相凶狠，话说得吓人，多数姑娘都吓得哭出声来。
芗芗为了不显眼，也捂住脸呜咽。
王婆子满意点头，“你们几个住在东头屋子！”
芗芗发现点了自己，跟着出列走进东屋。
东屋里，一开门便有层落灰。
一看很长时间都没住人。
榻上有六床小被子，目测会拥挤的很，多少年了，没睡过补丁的被子和石榻。
不过这六个人里面，最后上车的小姑娘也在里面。其余四人长得也都还行。
看来东屋里头的这一批女孩长相尚可。
都安排好后，王婆子特意走进东屋训话。
芗芗被训练数年，知道王婆子这种人喜欢惧怕她的丫头。
芗芗作出听话副样子来，答话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果然，王婆子看芗芗眼里多了些满意，只觉得这小丫头是最不可能逃走的那个。
每日中午有人定时送饭，精细的米饭是不可能的，只有糙米饭和菜叶子，唯一的荤腥便是煮鸡蛋。
这还是有她们东屋内的六个人有，其余的丫头们都没有。
别的丫头们再眼馋也不敢多说什么。
上辈子糙米饭和鸡蛋对芗芗来说，已经是非常美味的食物，但吃惯了精细东西后，二十五岁的芗芗只觉得糙米饭难以下咽。
但肚子饿没办法，强迫着自己吃了一顿，第二顿便好吃许多，也不觉得喇嗓子。
看，她芗芗的适应性便是这么强，在哪都能活，但活得就是快活只有她自己知道。
屋内的六个小姑娘都刚刚离家、除了芗芗都是实打实的小姑娘，就算有吃的也都不说话。
芗芗也学着她们，在人前表现的比他们还要胆小。
如此过了三日，明日便是上头来人挑选的日子。
虽说变黑了许多，但这王婆子还是把她放在东屋里，怕是明天也得被挑选。
芗芗辗转反侧，无法想象被选中后，再重复以前的老路。
虽然许多男人都抢着包了她，但终究是个玩物，没有自尊……锦衣玉食依旧无法弥补…
半夜里，芗芗趁所有人睡着，小心的摸出来，打探院子的情况，白日里有两个青年汉子守着，不知晚上是否也是？
虽说这大雪天一人逃出去能否存活，但她想着能跑则跑。
可惜，晚间，那两汉子还是守在院子门。环顾四周，院墙高高，也不是她能爬出去的。
上辈子明明学了很多东西，可如今一个派上用场的都没有。
芗芗叹气，吸了一口冷风，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对了！若是生病了，就一定不会被选走。
没人会买一个生病的丫头，这年头风寒是会死人的。
芗芗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赶忙脱去衣物在冷风中吹了半天，冻得没有知觉才回到床上。
天方鱼肚白，东屋内的芗芗身体烫得吓人。
王婆子一早赶来，身后跟着一名男子，像是个管事，打扮的比寻常百姓要细致许多。
“林大人！这一批里面有两个不错的…”王婆子一边介绍，一边给东屋开锁。
“哎哟，这丫头怎么身子这么烫？”
芗芗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迷迷蒙蒙的睁不开眼。
隐隐约约听见王婆子说什么柴房？传染？
紧接着，她就被人扛出了东屋，扔进一处漆黑的屋内。
还有王婆子的咒骂声。
芗芗虽嘴唇苍白，但仍扯出一个笑，真好，她终于不用去当瘦马，任人玩弄。
心神放松，人也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已经是在石榻上，望望屋顶，貌似还是东屋。
只是只有她一个人。
芗芗撑着身体爬下床，端起水壶狠狠灌一口，她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但胃已经饿的没有感觉。
晚间，王婆子打开屋门，看见桌上动过的水壶，“你这丫头倒是命大！那么严重的风寒都没烧死你。”
一起放在桌上的还有一碗糙米饭，这次没有鸡蛋。
“谢谢婆婆，没有丢掉我！”
这是芗芗和王婆第一次说这般长的话。
“你可花了我二两银子呢！我哪里能这么容易让你死！”
王婆子话说得狠，但听着心情不错。
怕是捯卖丫头挣了不少钱。
“你这小丫头运道不好，跟你同屋的那个睡你旁边的，被大人物挑走啦，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地位高嘞！普通人见一面难！”
王婆子颇有些惋惜，一个人十五两，这两个人不得三十两？真是可惜，这丫头害了风寒，不过现在命保住了，还能卖出去就能赚。
“不过你运气也不错，隔壁湖州城里新来了一位大官，家里正缺人手，我看你好的差不多了，准备带你和剩下的几个去试试。”
芗芗听在耳里，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去处，上辈子早早被带去襄安，才有后面的许多事。
这次留在湖州，地处偏僻，与前世大不相同，应该能过上安稳日子。
王婆子放完话，走出房间。
芗芗再也等不及，端起糙米饭大快朵颐。想着自己刚病好，撑着会伤了脾胃，吃饭的速度才慢下来。
再次坐上马车，车里面松散很多，加上芗芗只有五个人。
芗芗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睡过去三日，这三日里，二十个姑娘先后被选走了十五个。
睡在旁边的那位也如前世一般被第一批挑走。
现在恐怕已经落在襄安城，一处院子里接受各种课程，只为了成为一名出色的上等瘦马。
上辈子，她初始是开心的，除了学的累些，其他的都有专人侍候，日子也舒适。
就算经常有人过来训话，她也能不放在心上。
只是等到发育后，每日都要束腰，吃饭是按照米粒算，务必要盈盈一握。
一开始同院的两位都是因为腰围不达标，才搬离了院子。
还好芗芗天生骨架小，加上饮食被控制，形态训练，形体训练，腰围数年如一日，只盈盈一握，高大的男子，一握有余。
瘦马瘦马，除了瘦，还要精通男女之道，为此她被迫学了许多男女淫巧，涉及体态、姿势、技巧，多为取悦男人。
上辈子她经历男人多显贵，无有不败在她裙下。
除了以上，还有一个别的原因，也是后来给她检查身体的婆婆说的，娇嫩处异于常人，属有名的一种。
思及此，芗芗小脸一红，只是灶灰的遮盖下并不明显。
唉，即便经历诸多男女之事，想及此，她还是会害羞的。
这辈子只想着早早脱离奴籍，过安生平淡的日子。
这次只要留在湖州，那些男人都将远去。她会存月钱，赎身，长大后做个小生意，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般想来，芗芗不由的有些紧张，害怕去了选不中。
这般胡思乱想，又迷迷糊糊睡上。
两日后，终于到达湖州城。
湖州城下管坪洲、安州、盐江；虽地处偏僻靠海，没有都城—襄安繁华，但已是一座大城。
城内青石板地面就能与下属县城分辨开来。
马车摇摇晃晃，过关检等，才准入城门，到了知府，只偏停在远远的一处。
无他，这里太多马车了停在外头，多是听说新来的知府内缺人，带收来的丫头过来卖的。
芗芗啃着手里最后的干粮，这是早上发的，她吃得慢，刚刚吃完最后一口。
王婆子和一个青年汉子先行下车，与别的人牙子交涉一番得知，等会府内婆子便会出来挑人，不由一喜。
“紧赶慢赶，倒是凑巧，若是早来一天，还得花一个住宿钱哩！”
王婆子高兴走到后蓬，“你们几个丫头都快下来！等会好好表现，身子板挺直，选上了做高门里丫鬟，选不上，给你们卖妓院里去！”
五个小丫头包括芗芗赶忙打起精神，站的板正，都想好好表现，谁也不想去妓院那种肮脏地儿。
妓院那是手里有两个钱就能去得地方，若真落去那里，那真是比前世惨多了…
但王婆子这话大半是唬人的，干人牙子这行的实在卖不出去了才卖去妓院，如若今日不成，再找个商户人家缺个干累活的也能卖，算是积点德。
若是都不成，再去妓院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