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司玉的老家名唤金城。
姜隅在坡上驻马,翘首远眺,一点也不觉得哪里金了,只看到一堆土坷垃。
此处植被稀少,房屋城墙就地取材,多以泥土和石块建造,层层堆叠,倒也有几分恢宏气势。
但要让姜隅形容的话,就像是一堆干狗屎。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到了。
“驾!”
姜隅双腿夹紧马腹,一路向下,狂奔过去。
日暮时分,城防守卫军正在换防,本来应该相安无事,却遥遥见着一个少年纵马疾驰而来。
士兵立即竖起长矛,“什么人!闯关者杀无赦!”
少年遥遥大喊:“让开!让开啊!!马失控啦——”
马匹速度竟是分毫不减,就要直直冲过来。
士兵见状依然大喝:“下马!否则格杀勿论!”
姜隅欲哭无泪,“闪开啊!!”
就这么撞上去,只有一个结果,守卫被踏成肉泥,姜隅自己肯定是死不了。
“让啊——”他搞不懂这些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正焦急万分,忽闻一阵马蹄声。
一个男人伏在马背上,从后面策马极速靠近姜隅。
两匹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并驾齐驱。
男人瞅准时机,立即飞身跳上姜隅的马,控住缰绳,用力勒停。
“吁——”
马匹仅是稍稍减速,依然在奔跑。
男人反复多次发力,“吁!吁!!”
终于,马嘶鸣一声,抬高前蹄,停下来了,原地绕着圈打转。
姜隅惊魂未定,嘴里不住道:“谢谢大哥,多谢多谢……”
这马失控了真不是好玩的。
男人并未多言,翻身下马。
姜隅这才看清来人,这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扎着利落的高马尾,面容俊朗刚毅,身型挺拔,肩背宽阔,一看就是练家子。
“大哥,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姜隅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一边说,他一边下马,然后扑通跪倒在青年面前。
姜隅:“……”
青年:“………”
“男儿膝下有黄金。”青年也像是被吓了一跳,“小兄弟不必如此。”
姜隅:“哥,扶我一下,腿……麻了。”
这几日,他骑马骑上了瘾,除却马匹必要的休息时间,都在赶路。
今日更是从天不亮就一口气跑到现在,坐在马上还不觉得,一落地,两条腿加上这对屁股,简直是毫无知觉。
青年将他扶起,士兵也跑过来,用长矛把他团团围住。
姜隅:“误会!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士兵并不答话,依旧不动。
青年开口道:“既是误会,这位小兄弟也没有闯进去,便不予追究。”
“是!”士兵又哗啦啦撤走。
青年松开手,让姜隅站好。
姜隅:“今日幸得大哥所救,敢问尊姓大名,日后在下也好报答。”
青年:“在下朗飞霞,报答就不必,只是小兄弟日后多加小心,今日若是就这么闯进去了,不管什么理由,都难逃杀头死罪。”
说完便抱拳离去。
姜隅则目送着他牵马直直进入城内。
心想这人才是真大侠,太酷了!
待到姜隅一瘸一拐到达城门口时,却被士兵拦下。
“有凭证没有,无证不得纵马入城。”
姜隅:“要什么凭证?刚刚那人不就牵马进去了?”
士兵只是重复一遍,“无证不得纵马入城。”
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这马是姜隅真金白银买的,直接放掉太可惜,他拖着面条似的腿,在城外蹲守好半天,最后以三颗金叶子的价格卖给了一堆入城的行商。
这才到一半,少年游侠的豪情就折了四颗金子。
姜隅:“现在没马,我总可以进了吧!”
士兵一脸冷漠:“出示户帖与路引。”
姜隅:“啊?还有?那个东西又是哪里来?”
士兵:“各处官府登记注册。”
姜隅:“这个好说,你放我进去,我注册了再给你看看?”
士兵:“没有就不能入城。”
姜隅:“你不放我进去,我怎么有?”
士兵:“给我拿下!”
片刻后,姜隅被五花大绑送入大牢。
姜隅心里实在无语,他设想了很多难题,猜想一路上或许有各种妖魔鬼怪拦路,但没有想到在阴沟里翻船。
他本可以在士兵抓他时,一剑飞走了事,但是这样又太引人注目了。
此行须得低调。
说起来姜隅两世为人,这还是头一遭坐牢,新鲜得很,当即坐起来打量这囚牢。
围栏是木桩做的,地上铺的稻草,许多稻草已经又脏又湿,想也知道那是什么,角落里放着一个木桶,用以排泄。
犯人们尽量靠着围栏坐着,各个低垂着脑袋,还有一个躺在干稻草上,不知死活。
整个牢房浊臭不堪,姜隅有点犯恶心,心想我晚上还是偷偷溜吧。
有人起身去撒尿,小便飞溅得到处都是,立即有囚犯骂道:“你他娘的能不能对准啊!差点滋劳资脸上。”
那撒尿的人丝毫不害臊,抖一抖,就往回走,顺便踢了地上躺着那人一脚,“怎么还有个死人?”
说罢他就去摸对方身上,估计想看看有没有值钱物件。
“喂!”姜隅出声,“这样不好吧。”
那人充耳不闻,继续摸索,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缩回了手。
“狗日的!敢咬我!”那男的上去就是一脚。
“住手!”姜隅出声制止。
男人还想再踢,姜隅以手撑地,一脚踹翻他。
男的被踹飞出去,死猪似的不动了,其余犯人见状都纷纷远离了姜隅。
“你还好吗?”姜隅拍拍被踢那人的肩膀。
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呻吟,连忙把人掰过来查看。
这人蓬头垢面,看不清脸色。
姜隅用袖子抹他的脸,擦着擦着,发现这人额上长着一颗红痣。
“忧鹤?!”
吴忧鹤睁开一丝眼皮,嘴唇微微张合,虚弱道:“哥……哥…”
说罢,头一歪,立即昏死过去。
“忧鹤,撑住!”姜隅把他搂在怀里,背过身,悄悄给他注入灵力。
吴忧鹤悠悠转醒,按着他的手,有气无力道:“没用的……哥哥……”
姜隅焦急道:“你到底怎么了?我要怎么办?”
吴忧鹤:“有药吗?”
姜隅身上只有一些解毒丹,一些补气活血、止血生肌的药丸,但都只是普通常用的丹药。
“只有这些。”他都掏出来。
吴忧鹤双眼又开始涣散,这时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姜隅给他各种丹药给他塞了一枚,但是对方只是含着,已经无力吞咽。
这种情形,姜隅在电视上看得多,人弥留之际,就喂不进去东西。
他心一横,将药塞进嘴里嚼碎,然后低头嘴对嘴,用舌头敲开对方牙关,一点一点渡过去。
这法子确实有效,至少喂得进去。
姜隅便把自己所有的丹药都给他喂了一遍。
再看吴忧鹤脸色,似乎也不像刚才那般憔悴,隐隐浮起一点血色。
有效果,有效果!姜隅大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