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一
“你可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莫大悲哀…”
一句话一直盘旋在程槡脑海,死前走马灯似的回忆涌现脑海,不可为而为之,倒真是庄周梦蝶,只盼下辈子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也做一回承欢膝下,父母和乐的孩子…
“小姐,小姐你醒醒…你别吓玖儿…”熟悉的哭喊声扎进程槡的脑海,她只当是死后的老天眷顾还能听会玖儿的声音…
突然一闪亮光刺得她眉头紧皱,努力睁开眼睛,却给她带来了满目的不可置信。她看见附在床边脸上还挂着豆大泪珠的玖儿,她的梨花木床,霜丝的床帘,女儿家的梳妆台,窗外的梨花树…
这一切不是她的闺房是哪,假的都是假的,只到是死了还要给鬼留下一丝幻想,她嘴角抹起淡淡的苦笑,只要闭上双眼就好了。
不料,玖儿一把抱住她,发出悲痛中掺点喜悦的哭喊声。
“小姐你终于醒了,真的是吓死我了,呜呜呜呜,你说你好好的非要跑到翠湖那边,偏僻难寻还不小心跌入水中…”
翠湖?!这不是她十四那年发生的事吗?等等玖儿触摸的感觉怎么这么真实…
程槡现在真的懵了,她这莫不是重生了,难道菩萨保佑临死的愿望还真能实现。
下次能不能实现完整,怎么还是地狱开局。久久回过神的她,临了才想起正事。
她上一辈子,原是宰相府的嫡女,身份何其尊贵,人人都羡慕她的出身。只是年幼时丧母,父亲如同摆设,甚至在母亲尸骨未寒就将歌姬的孩子领进门。对她也全无父女之情,只拿她当仕途前进的工具。
费尽心思培养她,让她周旋在世家贵子之间,只盼结亲能增长自己的势力。谁料一朝祸水临头,落得满门抄斩,却唯有她那庶兄活的好好的。
临刑前,他站在人群中 一席白衫他是那样的皎洁,而她不过是污泥中落败的一朵花罢了…
想起往事又看着哭的红肿的玖儿,心里不免难过。
上一辈子跟着她这个倒霉主没能为她寻得如意郎君却要芳华年纪跟着她赴死。
眼角闪过几丝泪光,她反握住玖儿的手。
“玖儿我问你,今年是天启三年是不是?”
玖儿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得点点头,心里还后怕幸好小姐没事否则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得到肯定的回答,程槡也没有过多惊讶,她虽是女德教出来的闺阁小姐,却也不是迂腐守旧的人。
只当是老天眷顾她罢了。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也要拯救程府的命运。
父女情深她上一辈子就不再奢求,她只是不想无辜的人赴死。她年幼丧母,大多的事都是依靠自己,养出了她坚韧的性格。
这一辈子她得先为自己而活,只是…程汉霄始终是个变数,上辈子真是个榆木脑袋,连个庶兄都没参透。
窗外微风扬起的梨花瓣倔强地窜进窗惟,落在程槡的梳妆台,风起时花落,上辈子生死尚不由己,也怪她没看清身边人。
“大小姐,老爷让你去前堂回话。”婢女的青涩声音从窗外传来,玖儿却紧张起来,小手捏着她衣角。
程槡知道,上辈子正是因为她贪玩,掉进翠湖而错失和国公府的嫡子会面的机会,甚至在京城贵妇那边也落得个贪玩的坏印象。
这次去正是为了责罚她,不过这次她也不能直接反抗,反而会惹她便宜爹多疑。她宽了宽心,顺手按了按玖儿的手示意她安心。
随即便从床上站了起来,自己整理好,便走了出去,眉眼间多出了几分不属于十四芳华的成熟。
穿过桑见堂,遥见她爹坐在主椅上,手里捻着茶杯。虽然看着相安无事,只有程槡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槡儿给爹爹请安。”程槡虚虚演着十四岁少女面对严父的害怕,跪着的身影间有着几分虚晃。
“今个见着国公府的嫡子了吗?”程治并未抬眼看她。
程槡摇摇头,谦卑地说说自己无能。
“无能?你不是无能,你是愚蠢。”程治重重地将茶杯摔在桌子上。
玖儿被吓了一跳,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只说是自己的错,没有照顾好小姐,才让她失足。
“看你的婢女倒是比你会认错,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程槡闻言,立马抬头,直视程治。
“都是我的错,不关玖儿的事,您要罚就罚我一个。国公府的嫡子我会想办法接近的。”
“你会想办法接近!?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的名声以为在京城还以为是什么闺阁贵女吗?贪玩失足,若有外围男子,你的名声怕是还要再臭上几分。”
程治全然不顾程槡的脸面,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戳她脊梁骨。
“好,这么横,你就给我使劲跪,跪在前堂着,跪一天,谁敢给她饭吃,同罪并罚。”
说罢,挥了挥袖子,气急败坏走了。
程槡没有哭喊,眼神中带着几分坚硬,只是轻轻磕头,站起来走到前堂面前。朝着生硬的青石板径直跪了下去。
堂前的下人,也不敢看大小姐,给主子做奴才的哪有背后议论主子的份。只是人人都奇怪,作为宰相嫡女活的尚且不如平常人家的女儿。真是可悲可叹。
阳春三月,日头不算毒辣,跪着也没有多累,总好过上辈子在天牢里活得跟阴暗爬行的老鼠一样。
程槡抬头看了看困在四角天地的太阳,她好久没有瞧见这么明媚的太阳了。
“大少爷好…”
程槡心里一惊,是他程汉霄!不远处,廊角走来一个少年。
墨绿发冠束起的长发,被微风吹起,在少年的背后形成优美的弧线,飘飘逸逸。
青色的长衫却衬的少年多了几分天人之资,深邃的眉眼,弯弓的鼻子,薄薄的唇瓣,平白多了几分妖冶,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
他是庶兄,母亲原是一个歌姬,没有资格走程家大门只能从旁边的侧门进来,也难怪会和她撞上。
程槡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只得装傻充愣,娇娇地给程汉霄请安问好。
“兄长好!”
程汉霄因为面前小女孩的一句兄长顿了下来。
嘴角微微上扬,蹲在程槡面前,直视她那黝黑的眼珠子。
真好看啊,真想挖下来…
“怎么今日喊我兄长,我可记得妹妹以前是连正眼也不曾给过兄长我的。”
语气虽是调侃,但程槡明白这完全就是试探,都怪她,只想着处好关系却忘了以前她对他的无礼和刁蛮任性。
现在私自改了过来,怕是多疑了。
程槡语气委屈了几分,豆大的眼泪珠子仿佛下一秒就能掉下来。
“我做错了事,惹得爹爹不开心,罚我跪一天,我想求哥哥帮我给爹爹说说情。”
小女孩的软弱一点没激起程汉霄的心软,平白多了几分厌恶,一天到晚哭哭啼啼惹人厌烦。
面上却还得装装样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脸,意外的柔软。
“这样啊,槡槡,可是哥哥比你还要惹爹爹生厌。哥哥怕是不能帮你喽,你乖乖的啊。”
“不帮就不帮,装什么好人。”程槡用回了之前的语气。
程汉霄没什么惊讶的,坏孩子永远都是这样不会变也不会改。站起来,没留给她一个眼神,朝他的存青堂去了。
程槡演这一回,汗多的都要滚遍全身了。只有她明白他的眼神不仅是不屑厌恶,虚伪与蛇还有几分杀意。
他这样的深不可测,难怪之前没有发现。另一边的存青堂,程汉霄先来净手,粗糙的布在他骨骼分明,指节清晰的手上竟然多了几分贵气。
他的房间简直一穷二白,说好听了是陋室。就一张木床,一台书桌,书架角也是磨了再也磨。
无人相信他是丞相之子,他从来不被重视,程治所谓的谋算在他看来屁都不是。无人问津反而给了他极速生长的机会。
程槡跪了一天,直到傍晚才被玖儿扶起来,回到房间趴在床上,玖儿心疼地拿热毛巾敷着,又端来一碗莲子百合汤说去去火气。
程槡无心这些,脑海里还在想着程汉霄 ,现在自己没有实力,还是要和他相处好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