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只有一种颜色：红色
封修然甩开他的手，想要弯腰去捡地上的纽扣。
“封修然，你给老子说话！”
钟离辽怒吼着，掐着他的肩膀摇晃着他。
这是钟离辽第一次在封修然面前爆粗口，也是第一次这么粗鲁地跟他讲话。
封修然从前听说钟离大少爷是个火爆脾气，他还不信。
现在，他信了。
“与你无关。”
淡漠到折胶堕指的语气，封修然神情冷如万年寒冰。
钟离辽猛然松开他，怒火燃烧整个眼眸：“好一个与我无关！”
他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纽扣塞进封修然手里，脸上闪过一丝受伤，随即嫌恶爬上脸颊。
“拿好！这可是金主送你的，别丢了！”
猛地打开门，起伏的胸腔昭示着他心里的怒火有多旺。
“封修然，你让我觉得恶心！”
“嘭——”
门被重重关上，封修然愣愣看着空气中被震落的金灰，本就木然的眼神更加无望了起来。
他用那张脸，说自己恶心？
看到他身上的伤，他觉得恶心？
哈！
良久，封修然才扯着嘴角拨出一通电话。
“来学校接我。”
车上，封修然淡漠开口：“我不想去浦园，回老公寓吧。”
“好。”
曲泽照常开着车，目光通过后视镜落在他皱巴的衬衣上。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
手机有消息传来，封修然点开手机上的便利签，进入之后赫然是雷灵的页面。
虎头：【九哥，查到了，这个月底钟离家大公子二十二岁生日宴，遍邀名门】
人九：【还有别的吗？】
虎头：【有，但同时请了贝家和司家的，只有钟离家生日宴】
人九：【知道了】
封修然双臂环胸，和后视镜里的曲泽四目相对。
“拍的视频你看了吗？”
封修然没说是什么视频，但曲泽知道。
他脸倏然一红，耳尖再次滴血。目光闪躲起来，但眉宇间却很是凝重。
“看了。”
他不想撒谎，撒谎本没有意义。
“觉得恶心吗？”
曲泽骤然抬眸：“怎么会。”
他不理解封修然为何突然这么说，但此刻封修然的状态明显不对。
握紧方向盘，曲泽尽量放慢声音：“我不是字母圈爱好者，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司桦烁那种程度，已经算得上虐待了。”
“看自己的救命恩人被虐待，我怎么可能会觉得恶心？”
喟然而叹，曲泽声音冷凝：“我恨不得杀了他。”
“呵！”封修然嘁笑：“谢谢。”
“我说真的。”曲泽回头看他，满目认真。
“看路。”封修然扬扬下巴，目光落向窗外。
“曲泽，带我到处走走吧。在帝都二十一年，我哪里都没去过。”
“好。”
车厢内沉默下来，封修然打开车窗任风吹拂他的脸庞。
都说风是最自由的，他抚摸到了风，那他是不是离自由也近了些？
“曲泽，能跟我说说，三年前你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封修然心里空的厉害，只想抓住点什么，随便什么都行。
曲泽没想到封修然会对他的事情感兴趣，虽然迟疑，但还是缓缓开口。
“我曾经给一个人当过贴身保镖，很贴身的那种。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存在。”
“三年前，他被人绑架，为了救他，我被人伤了腺体。”
“没跟你说过吧，我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我不是beta，只是没了腺体的alpha。说到底，现在的我，和普通人无异。”
“当时应该很疼吧。”封修然目光不自觉落在他的后颈处。
他印象里，三年前他浑身是血，整个小巷子里几乎都是血腥味。
曲泽摸了摸后颈：“疼，但没后来疼。”
“嗯？”
“没了腺体的普通人，是没有资格做他的贴身保镖的。”
“后来呢？”
“后来啊”
曲泽打了方向盘，车子上了高架，速度猛地提起，声音随风传进封修然的耳朵里。
“被抛弃了！”
四个字，千斤重。
封修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就戳到了他的伤口，一时有些抱歉。
可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不想道歉，而是他知道，曲泽此刻想听的，不是他的道歉。
拿命护的人，在你受伤后抛弃你。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让人无法释怀的吗？
想来，他说的那个人，应该和自己某一方面有点像吧。
不然，他也不会总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了。
“我的事说完了，你有没有兴趣说说你的？虽然猜到一些，可我还想听听。如果不乐意就算了，我不会强求你。”
此时的曲泽俨然一副知己好友的态度。
封修然转头看着高悬在空中的虹日，语气幽幽：“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伸手遮着阳光，又透过指间缝隙让光洒在自己脸上，微微眯眼。
“我是司桦烁买来的。”
“说起来我其实应该感谢他，不然，我估计还在跟狗夺食呢！”
“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谁，从小就是爷爷将我拉扯大的。爷爷姓封，是封家几十年的老佣人了。”
“十岁那年，我分化成beta，封家人就想把我赶走，爷爷在护我的途中不小心被人推下泳池，摔死了。”
“我的罪名就又增加了一条。”
“我从来想不明白，怎么我生来就罪孽深重。就因为我无父无母？天生白发？”
听到这里，曲泽下意识回头看他，一脸疑惑。
封修然拽了拽自己的头发：“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