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药
索拉纳斯刚张口接过他递过来的甜藕，齿间还咬着签子。辰清羽维持着抬手的动作，听见辰肃的话两人身体僵住不动，眼神飞快的无声交流。
见他不回答辰肃打算上手掀开他的领子仔细看看怎么回事，辰清羽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捂住后脖子：“没、没怎么，就是昨晚洗澡的时候搓的太用力了有点红而已。”
闻言，辰肃点点头，垂下手没有继续探究：“下回记得注意点，你血管原本就比旁人脆的多，随便磕碰一下都会起淤青。还记得你小时候刚学完会走路还不稳，总是把自己摔的一身青青紫紫。”
他将视线转向索拉纳斯：“当时小羽真是可爱的不行，还以为是自己得了什么病，半夜闷在被子里偷偷哭呢。”
辰清羽觉得丢脸，耳尖有些发热：“父亲，别说了。”
辰肃看着他：“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对了我房间还有当时的照片呢，小脸蛋红扑扑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花哈哈哈哈。”
索拉纳斯嘴角微勾眼里含笑地看着他，辰清羽有些待不下去，将手上的签子一把塞到他手里转身回了客厅。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下午，白星竹让人买来了两大箱的零食干粮，准备去看望小伍他们。
“小伍和老爷子他们最近怎么样？”白星竹问。
辰清羽道：“小伍还是不怎么肯说话。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硬朗了，让人送他去医院也不肯去。”
白星竹皱了皱眉：“那怎么行，总是待在那种地方，身体怎么受得了，更别说他身上还有……病痛呢。”
辰清羽摇摇头：“那也没办法，老爷子的性格倔得很，他不肯去，我总不能让人绑着送去医院。”
三人来到巷子口，听见巷子里面传来吵嚷的声音，还混杂着些碰撞声。
几人对视一眼。索拉纳斯嗅了嗅酸臭的空气中混杂着的一丝熟悉的气息，他仔细分辨了下，从脑海里翻找出属于这抹气息的主人，“是小伍。”
辰清羽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绕过巷子的转弯口，入目就是几个干瘦的小孩在围着什么人，不时还上手推搡，更有甚者直接上脚踹。
“滚！”
被围着的那人发出低斥，声音沙哑干涩，好似许久没说过话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辰清羽一瞬间就分辨出来这声音是小伍的，他冲上两手拨开围着的几个小孩，就发现小伍正匍匐在地上，手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他一把将小伍拉起来护在身后，眼神冷厉的看着面前几个明明年纪不大，眼神却冰冷骇人的孩子。
“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对面前这个穿着看起来矜持高贵的人颇为忌惮。半晌，有一个看起来年纪更大一些的男孩站出来半寸，仰着头回答：“他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只是想拿回来而已。”他手指着身后的小伍道。
辰清羽回过身看了眼小伍，小伍也抬起头来看他，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他知道小伍就算马上要饿死在街头也不会去抢别人的东西。
他扭回来看着身前这个还不到他胸膛高的孩子：“他抢了你什么？”
结果那领头的孩子只是支支吾吾了一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打算越过辰清羽硬抢的时候，他身后的领子忽然被人提了起来，接着整个人就悬空了。他被吓了一跳，两条干瘪细瘦的腿在空中晃个不停：“是谁，快放我下来？！”
其余孩子惊恐地回头看，白星竹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将人提着，毫不费力。
“说反了吧？他一个人抢你们这么多人的东西？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被提溜着的孩子咬着唇不说话，辰清羽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示意白星竹放人下来。
那小孩双脚刚一落地就忙不着慌地跑了，好似他们是什么吃人的野兽一般，留下零星几个孩子愣在原地。
白星竹看了眼手上蹭上的灰，毫不在意的在他干净昂贵的衣服上随意蹭了蹭。“就这样放他走了？说不定还会再回来抢东西呢。”
辰清羽看了眼前面几个孩子，摇头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就算这次给了他们教训，以后饿极了还是会抢的。”
白星竹点点头：“好吧。”他看向那几个孩子，从保镖托着的两个箱子里抱了一堆吃的塞到他们手里：“你们也别站这了，拿上这些吃的快回去吧，以后别欺负人了。不然，哼哼。”他威胁的笑了笑，眼里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几个小孩拿到满怀的食物刚惊喜了一瞬，听见他的笑声又瑟缩了一下，“对、对不起。我们以后不会了。”他从怀里拿了个糖，走到小伍面前递给他：“对不起。”
小伍警惕地看了他两眼，这才慢吞吞地伸手接了。几个孩子这才跑走了。
辰清羽回过身蹲在小伍面前，伸手擦了擦他脸上沾到的灰，抬起他的小胳膊看了看：“没受伤吧？”
小伍摇摇头，表示没有。
辰清羽这才放心，温柔地看着他：“好了，可以和哥哥说说他们抢你的什么东西吗？”
小伍放下被几个人围着欺负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现下辰清羽温声地跟他说话倒是让他有些忍不住哽咽，竟真的被诱导着开口了：“药。”
辰清羽歪了歪头：“药？”
小伍点点头，将怀里揣着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给爷爷。”
辰清羽从他的几个关键词里混合了一下：“你是说，这是你给爷爷买的药？”
小伍点点头。辰清羽拿过他手里的药打开塑料袋看，发现只是普通的感冒药。
小伍又道：“爷爷，咳嗽。”
辰清羽这才反应过来，小孩子不懂什么是癌症，只知道爷爷咳嗽，就去买了能够治疗咳嗽的药。就这么一小盒，也许小伍需要翻好几天的垃圾桶，每天走很远的路去拾废品，零零碎碎攒了许久才够买这么一小盒药。
辰清羽摸了摸他的头，挑出他发间卡着的小石子，没有告诉他残忍的真相。“那我们回去把药拿给爷爷吧？”
小伍点点头，辰清羽站起身牵着他的手往里走。身后白星竹和索拉纳斯亦步亦趋地跟着。
还没进到最里面，就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小伍听见声音的下一秒就挣脱辰清羽的手率先跑了进去，接着就听见了小伍嘶哑痛彻的声音：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