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身体是诚实的
两个显眼包男人走进30楼的行政酒廊，瞬间吸引所有目光的聚集。
纪睿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两杯鸡尾酒，他看了图片没看名字，服务员送来鸡尾酒，介绍鸡尾酒白色的叫恋人的泪花，代表失恋的苦涩和酸楚，蓝色的是玛格丽特纪念失去的爱情。
两个男人尴尬地互看一眼，默默地交换了酒杯，纪睿换回了蓝色的那杯，苏明辉认领了恋人的泪花。
“叔，苏文，什么时候结婚？”纪睿不藏着掖着直奔主题。
苏明辉喝了一口苦涩的酒，皱了皱眉说：“结个屁，我不同意！”
“为什么？”立马露出小虎牙的纪睿追问。
“那家人家不行，市侩，小市民，苏文要是嫁到这种人家，不出三年，肯定得变成黄脸婆，洗衣做饭生孩子带娃都是她一人，你看着吧。”苏明辉想想都气，喝了一大口。
“我不会看着的。叔，你觉得我怎么样？”纪睿上杆子想得到潜在老丈人的认可。
苏明辉”哼“一声，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睿一听，立刻垮脸，苏明辉倒是不客气，喝完一杯又点了一杯红色的热情炸弹。
“叔，我知道我过去干了蠢事，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你相信我。”纪睿真诚的目光盯得苏明辉汗毛直立。
“我信你有屁用，又是我和你谈恋爱，苏文，你又不是不知道，又倔又死心眼，一点也不随我，小子，如果你真想和她重新开始，你至少得先打开她的心结。”苏明辉喝了一口红色液体，眼睛发亮，“味道不错。”
纪睿至始至终没有问起苏文这十年的经历，他想让她亲口告诉他。反倒是苏明辉问了许多他在美国的生活，他避重就轻地汇报了学习和创业经历，还避开了苏明辉打听周淑慧的问题，美国的生活也完全改变了周淑慧和他的整个家庭，这些事他不想和人说，埋在心里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男人把菜单上的鸡尾酒都喝了一遍之后，终于满意地离开。
一夜未合眼的苏文一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酸臭味，她捏着鼻子发现沙发边有一滩呕吐物，茶几旁还丢着带着呕吐污渍的外套、外裤以及袜子，而这些的主人裹着被子在沙发上睡得呼啦香。
她叹了口气，推了推顾晨：“起来了！”
顾晨翻了个身依旧没醒，苏文顶着大黑眼圈又烦躁地瞅了眼乱七八糟的客厅，懒得理他，钻进卫生间洗漱，刷牙洗脸抹脸都做完后，顾晨还睡着，她大喊一声：“你领导来电话了！”
这句话十分管用，某个宿醉的人立马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含糊问道：“我的手机呢？”
苏文从垃圾桶旁边捡起他的手机，扔到他身上，顾晨摸到手机立马翻看来电记录，看了两个来回也没看到领导的来电，他责问她：“吓死我，以后别拿领导开玩笑。”
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捏着鼻子的苏文根本不搭理他，边清理边干呕，顾晨看了眼自顾自地进了厕所，只听见厕所里一阵翻箱倒柜，他抱怨道：“怎么没有新的牙刷，看来以后我得放日用品过来。太不方便。”
苏文手里的动作停滞，想到家里会多一个人，眼前甚至出现了顾晨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画面，而沙发边是他脱掉的袜子，还占领她的浴缸、马桶的画面。
想到这些，苏文扔掉臭烘烘的抹布，冲进厕所，刚要开口拒绝，就看见他正拿着她的粉色牙刷在刷牙。
“啊！”苏文跺着脚喊道，“你怎么能用我的牙刷！”
顾晨被她吼得咽下了一口泡沫，怔愣委屈地看着她。
苏文终究还是心软的人，生生将“被你用过的牙刷脏死了”这句话吞了回去，转身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新毛巾，丢给他。
“你也太凶了，”顾晨清洗牙刷，不满道，“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凶啊，你以后不会一直这样吧？”
苏文没答话，拿了一块新抹布继续回去清理呕吐物。她不禁思考起未来，之前她和顾晨的相处模式是相敬如宾，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说着合适的话，像今天这样过日子似的呆在一起还是第一次，感觉距离拉近了，打破了想象的滤镜，反而不太适应彼此最自然真实的样子。
“你做早饭了吗？”顾晨穿着大裤衩走进厨房东张西望。
“没！自己出去吃！”苏文好不容易清理完呕吐物，没好气地说。
“你自己也不吃吗？你昨晚没用电饭煲预约稀饭吗？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还给你爸做早饭的吗？”顾晨喋喋不休，从冰箱拿出两颗鸡蛋，“给我煎蛋吧。我昨晚吃得都吐光了，现在饿得不行。”
苏文在厕所洗手，明明听见他说了一大堆，硬是装没听见，擦干净手，将地上的脏衣裤袜子都装进袋子里，放门口。
顾晨汲着拖鞋走到她身旁，笑嘻嘻地说：“给我煎蛋吧。”
“你有这功夫，多少蛋都煎好了。”她吐槽道。
“我不会，都是我妈给我做的早饭，她不在就去食堂吃。”顾晨拉着她往厨房走。
苏文惊奇地看着顾晨，这一面的顾晨她还真没见过，在她脑中的他是沉稳、理性、温暖的，可眼前的男人就像个巨婴，难道这就是过来人常说的，恋爱时是王子，结婚后是残疾人。
她从兜里掏出10块钱塞到他手上，戏谑地说：“小区出门左转有早餐铺，想吃什么都有，去吧。”
“你太残忍了，连给未婚夫煎个蛋都不肯，心寒啊。”顾晨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他刚想把10块钱踹裤兜里，踹了老半天也没找到兜，他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穿外裤。
“这下我出不去了，”他往沙发上一坐，扯唇一笑，“帮我买回来吧。”
苏文彻底无语，疾步走进卧室从里面拿出一条男士长裤，丢到沙发上：“我看你和老苏身材差不多，这条应该可以，穿吧。”
顾晨看她有点不高兴，乖乖地套上裤子，大小合适，就是裤腿短了一点。
苏文将他推出门，顺手将门口的脏衣服一起塞给了他。
顾晨十分不满地杵在门口抱怨：“这不是该你帮我洗吗？”
苏文被他气笑了：“你是来考验我的吗？请你恢复正常！”
“我挺正常的啊，倒是你和平时大相径庭，”顾晨抱着袋子，临走不忘嘱咐，“别忘了开始复习，我明天和发改委的领导一起出差，正好帮你打打关系，如果你能考进发改委，那我们就真的是强强结合了。”
苏文单手扶额，对他无奈地挥挥手：“快走吧，你的宝贝领导等着你呢。”
终于送走人，苏文感觉房间里依旧有酸味，从抽屉里拿出空气清新剂喷了一圈。
临近中午，纪睿在四合院门口停好车，他下车走进院子，马可正在遛猫，抬头就见一双大长腿在跟前，视线再往上，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俊脸。
马可张着嘴就差流口水了，他刚要开口问阁下何人？
纪睿微微一笑问：“请问这里是苏文的工作室吗？”
马可笑眯眯地说：“是，是，是苏文的。你找她吗？”
“嗯，她在吗？”纪睿问。
“在，在，”马可刚想带人进屋，可一想到她此刻正卡文，处在随时会自爆的状态，他真怕伤到这位贵公子，他吞吐说，“她此刻状态不稳定，我走前面先给你探探她爆点过了没。”
纪睿莞尔一笑，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苏文的伙计都这么有趣。
马可挡在纪睿前面推开门，探头瞅了眼已经恢复正常的苏文，松了口气，转头对纪睿说：“安全，请进。”
苏文完全沉浸在写剧的世界，这是杨青青给她接的又一个急活，顶替猝死的前编剧的活，干这一行就是在死亡的底线挑战。
马可刚要去拍苏文，被纪睿阻止，他站在她的身后看她飞快在屏幕上码出一行字：这不是新员工，这是没有用过的新脑子。
“噗呲”一声纪睿忍不住轻笑了出来，苏文闻声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是纪睿，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揉眼睛再看还是那个偶遇狂魔。
她一咬嘴唇让自己恢复平静，紧绷起脸颊装作平静又冷酷。
“你，你怎么在这儿？”苏文有点懵。
“我说了换我找你。”纪睿笑着拉了张椅子坐到她旁边，“你在写什么，挺有意思啊。”
“连续剧，不，不是，你为什么要来？谁让你进来的？”苏文脑子没转过来。
“是我，怎么了？”马可看她对待这位翩翩公子不太友善，很是生气，“我是房东，我想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
苏文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身边都潜伏了什么神人，实在是没则，吃人嘴短住人命短，她只能忍下将目光再次射向纪睿：“大哥，咱俩的话都说的明明白白了，也没啥可说了，你来干嘛呢？”
“我们还有合作没完成呢，我是来对接工作的。”纪睿嘴角一扬，理由无懈可击。
马可一听是甲方更来劲，更热情地说：“你就是郗望口中的硅谷奇才纪老板，久闻大名，你能大驾光临，真的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苏文的眼睛都要蹦出眶，马可一辈子的高档文雅词汇都用在了今天，真是活久见，盲流也能装太平绅士。
纪睿笑得更开心，和马可互相恭维起来：“您太客气了，我能造访非遗文化的四合院才是我的荣幸。”
实在听不下去的苏文，果断打断他们：“你究竟来干什么？”
“我来检查乙方工作。”纪睿一本正经地说。
马可的眼力见被大长腿和帅脸冲的一干二净，他毫无自觉地走到他们中间，把妖娆的后背给了苏文，面对着纪睿一派负责人的架势说：“这个项目我知道，我告诉你现在的进展是一点进展也没有，都怪……”
“马可，我还没和你介绍呢，”被逼黑化的苏文上线，她一把推开马可，笑嘻嘻地说，“这位纪老板呢，是我的前男友，这个项目呢我们两个谈就行了，现在呢，请你圆润地走出这个房间，ok？”
纪睿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承一个完美的弧度，露出了满是光泽的牙齿，眼睛眯成了一道细长的月牙，他被苏文这个意外的吃醋惊喜到，仿佛突然的幸福砸到自己的身上。
马可扭扭捏捏、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整个屋子突然剩下他们两个人，尴尬地互相瞟了一眼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挪动视线，安静的空气里，似乎能听到狂跳的心跳声音，“扑通扑通”，如同暧昧的电流，在寂静的屋子中间悄悄流淌，直到外头的风吹动了窗帘，一束阳光洒到他们身上，才打破这层无形的屏障。
“你刚才吃醋了？”纪睿眸光微动，凝视着她道。
苏文努力避免和他的目光直接碰撞，但是心脏没出息地狂乱跳动，打鼓似的，她有意地将椅子拉远一些，担心离得太近他就能听到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声。
“那个，我写了一稿了，别说我没干活啊！”苏文手忙脚乱地打开文档，点了点屏幕，“你自己看。”
“我重生于1990年……”纪睿转头看向她，努力忍住笑。
“哦，哦，错了，”苏文又一阵手忙脚乱，打开了另一个文档，“这回对了，是它，你看吧！”
纪睿凑近她，看向屏幕，苏文的脸颊连同脖颈变得绯红，发高烧似的。
“嗯，还不错，不过，我们公司的新产品这部分还可以再深入一点，我来给你讲讲吧。”
纪睿突然转过脸，瞬间，他们的距离近得只剩下一线空气，他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温暖气息，也能看到她颤动的睫毛，在这紧张而微妙的距离中，两人的嘴唇悬停在彼此不足一寸的空间里，时间像是停滞了，他们呼吸交融，心跳同步，就差跨越最后防线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