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这个机子，卖不卖？
美雪还没走进去，阿健像阵风一样从她身边掠过，迫不及待地问：“玩什么？那些发光的机器吗？”
路过的行人听到也踮脚探头，跟朋友碎碎念：“那东西看起来有点像电视，有什么好玩的，不会是骗小孩吧？”
肌肉猛男没有解释，只说：“试过就知道了。”
他推开玻璃门，邀请美雪五个人进去。
怀疑店铺有诈的那两个成人看到这么多小孩被骗进去，内心隐隐有点不安。
“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
“喂，你不想活了？谁家开店请社团来看场子啊！”
那个猛男腰间鼓鼓，走路姿势单臂侧摆，右手几乎不动，还会下意识按在侧腰，做出掏枪准备。
这种人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就是某些大佬专门雇佣的特种士兵。
两者都不是他们这种小市民招惹得起的。
“快走啦！”男人想拉着朋友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无奈他朋友正义感太强，非要进去看一看。
他握着男人的双手，泪眼婆娑：“如果我真的出事，麻烦你赶快报警，我床底下还藏着好几辆汽车模型，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就便宜你了。”
“喂！”
不要突然开始讲遗言，很恐怖的！
还有啊，别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没看见走过的人看我们两个的眼神很微妙吗？！
放手，赶紧放手！
他真的不是同性恋啊！
-
“哇，墙上的画好炫酷！很像米国街头的涂鸦。”
“这个灯也好靓，还有机器上的贴纸……”
阿健好似猴子进蟠桃园，看见什么都想摸一摸，碰一碰，眼里写满了：想要！想要！
和阿健那种仿佛有多动症的皮孩子不一样，美雪和四眼仔都是乖乖学生。
哪怕他们脚下踩着黑白方格的地板，头顶是宛如机械世界的钢铁管道，周身环绕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依然能够保持理智，没有像阿健他们那样“哇哇哇”地扑上去。
美雪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努力装作成熟的样子跟猛男叔叔讨价还价：“天黑之前我们要赶回家做作业，能不能把免费的两小时平分给我的同学？”
“当然可以。”
背后传来一道柔美悦耳的声音。
美雪他们齐齐回头，一个身材超级棒的漂亮大姐姐从铁楼梯上下来。
“作为我们店里的第一位顾客，有要求当然要满足。”
“欢迎来到街机游戏厅。”风姿绰约的大美女朝他们wink，美雪感觉有被电到。
她脸颊微红，用手挡着嘴和琪琪说悄悄话：“我觉得，她有靓过杂志model。”
琪琪满脸通红地点头。
而且她腰侧的纹身好有个性。
“阿龙，给他们开两台机子。”湯玉莹吩咐。
名叫阿龙的猛男从吧台旁边的兑换处拿了8个游戏币，分别塞进两台机器里。
“来，我教你们。”湯玉莹将美雪按在凳子上，“我们游戏厅的兑换规则1块钱能兑换5个游戏币，1个游戏币可玩15分钟。”
也就是1块钱能玩1小时15分钟。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算法，等以后有对战游戏，或者音游之类的，就得按1币1局来算。
为降低成本，街机的屏幕并非液晶显示屏，而是彩色的「大屁股」crt显示器。
crt就是阴极射线管，俗称显像管。
彩色crt显示设备在1950年出现，rca公司研发出三枪三束荫罩式显像管，简单的说就是把原来的电子枪升级成了rgb。
crt 具有可视角度大、无坏点、色彩还原度高、亮度高、色度均匀、响应时间极短和生产成本低等优点，但同时也有很难薄型化和轻型化，无法做大尺寸且清晰度较差的缺点。
但不妨碍它成为八九十年代的主流，甚至在2000年，它的销量依旧是巅峰。
如今，经过宏新科技的改良，显示器的屏幕尺寸和分辨率都在逐渐提高，等以后技术发展成熟，宏新科技光靠改良后的crt显示器就能大赚一笔。
机子打开，随着“滴”一声，屏幕亮起。
黑白像素组成的宏新科技的logo作为开机动画，亮了三秒又逐渐暗淡，右下角出现一个圆润像素风的白色箭头。
“按一下右边红色的键。”湯玉莹道。
美雪照做，轻轻摁下红色按键。
画面再次变换，出现一张类似矿洞的背景图，两边是凹凸不平的石墙，中间戴着黄色矿工帽、穿着蓝色背带裤的矿工小人站在像灰黑色素石板上。
随着游戏开始，画面顶部会有钉板不断下压。
湯玉莹循循善诱：“蓝色键用来左右移动，红色键是跳，注意不要碰到带有尖刺的石板，那是陷阱，每碰到一次，小人就会掉一滴血，等十滴血全部掉完，游戏就game over。”
游戏没有烦躁的背景音乐，只有小人跳到石板上的音效。
但是一旦碰到陷阱，小人就会发出“啊”一声惨叫。
美雪在湯玉莹的指导下磕磕绊绊渡过新手教程，然后正式开始游戏挑战。
“挑战者，你的名字是______”
空白框里光标一闪一闪。
美雪按下红色键，底下多了一排0-9的数字。
因为内存关系，游戏无法设置多余的英文字母和汉字，只能以数字组合取名。
美雪问：“一定要取吗？”
湯玉莹告诉她：“这是我们的开业活动，每台机器的层数最多的人可以免费获得游戏厅赠送的100游戏币，为期一个月。”
现在游戏排名的是：001号，100层。
望着闪动光标下的数字编号，美雪略微思考了片刻，用自己的学号作为名字。
输入后，她还扭过身子倾向阿健那边偷偷瞥了一眼，看到他也是用的学号，脸颊便微微抿出了一个小酒窝。
起初美雪他们都觉得游戏没什么难度，不就是躲避障碍，不要跳空嘛。
只要有手都会。
但事实证明，光有手真的不行。
美雪用蓝色建左右控制矿工往两侧移动，刚开始还算游刃有余，但随着钉板不断下压，她总找不准两侧的落脚点，每次听到矿工“啊”一声惨叫，她的心都要往上提一提。
人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错。
美雪控制的矿工不是被上方的钉板压死，就是没有及时落到下一层落脚点，直接跳下去摔死。
更可恶的是浅灰色的像素石板居然是虚的！
站在上面不能移动，一动就会碎掉。
五分钟里，美雪接连失败了8次！
“铛铛——”
消极的音乐声再次响起。
美雪看着画面上的game over，摁着蓝色按键的双手微微颤抖。
这是个反人类游戏吧？
这绝对是一个反人类游戏吧！
偏偏四眼仔还在后面高声嚷嚷瞎指挥：“往左边，左边呐！”
“哎不对，别跳那边，下面有刺！”
“快点快点，上面钉板马上要碰到了，你快点往下跳啊！”
“哎呀，真是笨死了！”
三个小伙伴七嘴八舌地给两人支招，阿健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受影响，美雪就惨了，顾此失彼，死了一次又一次。
第十次重开，好不容易跳到第二十八层，再次跳空摔死之后，美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要不你来！”
四眼仔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抬起下巴：“我来就我来。”
“拿着。”他把书包一甩。
美雪撇了撇嘴，从凳子上站起来，拎过他的书包。
四眼仔重新填好名字后，对着掌心哈一口气，使劲一顿搓，然后分别放到左右两颗蓝色按键上。
能不能赢不知道，架势摆得挺足。
五十五秒后，四眼仔看着屏幕上的game over两眼放空。
美雪毫不客气地搭着琪琪的肩膀嘲笑：“哈哈哈哈哈，19层，你还不如我，玩得也太烂了。”
“换我，这次换我！”琪琪举手表示她也想玩。
跟着美雪他们进来的那两个男人也跃跃欲试，跑到吧台那边兑换游戏币后过来问阿龙：“龙哥，机子怎么开？”
湯玉莹笑着招呼他们：“按一下右上方的旋转按钮，然后投入游戏币就可以使用了。”
两人用手指比了个ok。
湯玉莹很靓很正点，但是在好玩的游戏面前，靓妹什么的不值一提。
游戏可比把妹有趣多了。
成年人的世界枯燥乏味，每天生活三点一线不断重复，就像是寡淡的白开水，只有偶尔的麻将桌牌做调剂品。
许家明家里有钱，算得上是二世祖，平时跟狐朋狗友闲逛饮茶，打球骑马，什么娱乐他没见过？
可到街机游戏厅，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娱乐之外也有娱乐。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新奇有趣的东西。
一块钱玩一个小时，对家贫的人来说很贵，但对许家明而言，跟白玩没什么区别。
他直接换了50个游戏币。
没多久，又有几个学生和路人跑进来：“老板，我们也要玩！”
湯玉莹笑靥如花：“没问题，麻烦来这边兑换游戏币。”
“阿龙，大力文，帮忙招呼一下客人。”
自美雪他们开始玩游戏以后，游戏厅外面就开始播放他们的游戏画面。
32寸的液晶屏，现今世上唯一的一台液晶显示器，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
“哇，又死了。”
“这人好笨，明明左边能跳，非要往右边，是不是瞎？”
“这什么，很好玩的样子？”
游戏画面很简约，操作也不难，非常容易看懂。
正因为简单易懂，给了那些围观的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尤其看到美雪那几场，矿工不停地被挤死、摔死、戳死，简直漏洞百出，早有人忍不住想亲自上手。
转眼间，五十台机器都被人占满，其他想玩的人只能在后面排队，或者干脆站在那些正在打游戏的人身后围观。
沉浸在游戏里的许家明忽然听到隔壁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他手一抖，矿工吧唧一下跳了个空，直接摔死。
许家明：“……”
我的五十五层啊啊啊啊啊！！！
崩溃！
他抱着头差点尖叫。
“怎么回事？”
站在许家明身后的客人激动道：“好像有人突破了100层。”
“这么快？！”许家明惊愕地望着人群欢呼的方向。
目前游戏厅刚刚开业，大家都处于同一起跑线上，许家明看美雪他们玩的时候，自信满满，觉得自己一定是第一个突破100层的人，没想到第一这么快就被抢了！
“健哥！健哥！健哥！……”
起初只是四眼仔他们这么叫，后来受氛围影响，不管青年仔还是中年人都开始拍手叫“健哥”。
黑皮仔阿健在众人的欢呼下闹了个大红脸。
他双手摊开，往下压：“低调，都低调。”
湯玉莹笑脸吟吟地送上100游戏币：“恭喜啊，小靓仔。”
阿健挠挠头，脸红的似番茄。
他接过游戏币，全部都倒进书包，拉好拉链跟美雪他们说：“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家，明天我再请你们过来玩。”
“好。”
美雪他们都没有意见。
虽然很想继续留下来玩，但再不回去，家长恐会担心，说不定还要吃一顿竹笋炒肉。
现在的香江法律可没有明确规定禁止虐待和体罚儿童，那是三十年后的事。
美雪他们离开后，空出来的两台机子很快又被人占据。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密集街道上高高低低的霓虹招牌逐渐被点亮。
许家明玩完一局伸了个懒腰，顶端时间显示还剩下2分36秒。
再看一眼腕表，已经晚上八点多钟。
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玩了两个多小时。
他朋友坐在吧台那边正在饮果汁，游戏厅里不但有吧台，厕所、休闲区一应俱全。
据湯玉莹所讲，他们的游戏厅还没有全部开发完毕，以后还会安排其他游戏项目，比如抓娃娃机、投篮、桌游之类。
许家明对此很是期待。
“还继续玩吗？”湯玉莹端着饮料走过来问，“想玩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兑换游戏币。”
“不用了。”
许家明摸了摸下巴，非常认真严肃地问：“你们这个机子，卖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