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狡猾的小鬼头
没坐到旋转木马之前,小云朵死活不愿意进名册,有黄恋护着,钟枝枝的棍子落不到身上去。
打不成,劝不听,她真觉得这孩子越看越不顺眼,相比之下,鲜鲜都可许多。
小云朵不愿意进名册,只好黄恋带着坐在出租车后座,钟枝枝拎着个棍子坐在另一边,紧紧靠着车门,不想挨过去。
晦气。
小鬼头还在吵着要去游乐园,吵的人脑瓜子疼,然而在这吵闹声中,钟枝枝竟然渐渐有了困意。
她无聊的拿出手机登录校园贴吧刷帖子,一连好几页刷下来,都看见西郊游乐园闹鬼的事情。
“西郊游乐园闹鬼?”她问前排的颜证。
颜证还没开口,出租车司机先回答她,“那片不安生,晚上都没人敢去那边的。”
钟枝枝心想,老城区也闹鬼,她每回打车都挺顺利的。
她现在处于监视期,不准夜不归宿,不然还能和上回一样,带着他们回家去。
那地方虽然冷清,但好歹也住了那么多年,说没有感情都是假的。
钟枝枝伤感起来,想要问问颜证知不知道钟明明女士的近况。
那天不知怎么,竟然就打通了她的电话,只是当时实在狼狈,和她心里想的再一次相逢时,非要震惊钟明明的场景截然相反。
不过钟明明依旧是很震惊的。
只是这震惊竟然只是一晚上的事情,后来钟明明就再也没有关心过她,好像是知道她死不了。
钟枝枝有些迷迷糊糊的,耳边传来小云朵低低的啜泣声,一瞬间简直叫人怀疑,是不是还没有走出幻境。
她听见游乐园的声音,欢快的音乐,小朋友的小声,这种声音哪里都能听见,但钟枝枝就是知道,是游乐园。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小云朵的哭声渐渐远了,淡了,虚无缥缈,掺杂在音乐声中,莫名有些和谐。
钟枝枝在音乐声的指引下,走进游乐园,蔚蓝色的天干净不带一丝杂质,天上的云朵像是棉花糖一样可口,游乐园中心的旋转木马上,手握气球的小丑一圈又一圈旋转着,笑的过分夸张。
钟枝枝的双脚忍不住朝旋转木马走去,小丑不见了,一大把的气球不知怎么被她握在手里,红的,粉色,蓝的,全画着小丑的笑脸。
对上那些笑脸,她彻底失去自我意识,完全为旋转木马着迷,想要和小丑一样,转一圈,再转一圈,永不停歇。
“钟枝枝,醒醒。”
忽然,炸雷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钟枝枝猛然醒过来,哪里还有什么游乐园,旋转木马,她靠着车窗睡着了。
叫醒她的人,正是颜证。
“你怎么了?”颜证从前排扭过头来问。
钟枝枝说:“我梦见游乐园了,还有旋转木马和小丑。”
听上去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梦,但颜证并不这样认为,他很担心,叫停了车,“换个位置,你到前面来。”
不明就里的出租车司机只是问道:“怎么,晕车了?”
钟枝枝搞不清楚颜证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还是乖乖下车,半夜的风刮在脸上,凉飕飕的,她清醒过来,冲走下车的颜证喊:“我真晕车了,走回去吧,成吗?”
颜证想了想,点头说好,从包里掏出手机付款,“就送到这吧,麻烦您了师傅。”
出租车司机显然很不放心,“这里是郊区,白天都难打车,更何况晚上,你们确定要走回去?我看导航上显示,还有十几公里呢。”
钟枝枝朝师傅笑笑,“没事的师傅,我们是体育特长生,怕个十几公里,跟玩儿似的。”
黄恋也下了车来,小云朵却不肯动,吵着闹着不下车。
如果是寻常的孩子,闹闹脾气也就算了,但是眼前这个,钟枝枝实在不敢恭维,她的恶趣味,可是狠狠整了钟枝枝一番。
颜证和钟枝枝一左一右看着车里的小鬼头,一人拿出折刀,一人握紧了手里的棍子。
出租车司机看不见后座的情形,只是两位乘客盯着后座的眼神实在有些恐怖,这大晚上的,别是抢劫犯吧,他心里直犯嘀咕,猛踩油门一脚,扬长而去。
钟枝枝立即打开背包拿出名册,放出所有的厉鬼,“把小鬼头追回来。”
“能下狠手吗?”鲜鲜问。
钟枝枝点头,“随你高兴。”
黄恋大约也意识到被骗了,跟着追上去,四五只厉鬼扑向出租车,从后面看,隐约有些恐怖。
钟枝枝问颜证:“你怎么知道小鬼头有问题的?”
颜证说:“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和那个人有关的东西都不能掉以轻心,他既然选择小云朵作为幻境的守护者,说明小云朵一定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钟枝枝将梦里的小丑告诉颜证,如果不是因为他喊了一声,说不定她就坐上旋转木马了。
“西郊游乐园闹鬼是真的,你梦见的就是那里。”颜证说,“而你一旦成为小丑,就出不来了。”
“那个人能通过梦境拘魂?”钟枝枝问。
颜证点头,但没有展开细说,反而止住了话头,“这些事情,留着明天一并说,先留个悬念。”
没劲,钟枝枝故作不在意的打个哈欠,“行吧,反正今晚上我也困了。”
郊区空气好,天上的星星闪烁着,钟枝枝初中的时候,有一阵子,班上女同学痴迷于星座,钟枝枝好奇的跟着看过几本书,倒是记得一些。
“颜老师,你是什么星座?”她问。
“水瓶。”颜证说,“怎么你还懂星座,封建迷信要不得。”
两个引路人批评封建迷信,钟枝枝冷哼一声,默默回想水瓶座的性格,“水瓶座都很小气,得罪一次,记一辈子。”
“瞎说。”颜证作势要锤她,“水瓶座是最大度的。”
钟枝枝说没有,“我初中的时候,班上一个男生也是水瓶座,我高三的时候遇见他一回,没想到他一件事情记六年。”
“你怎么得罪他了?”颜证问。
钟枝枝噘嘴,“张口就定我的嘴,你怎么不说他怎么那么小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在钟枝枝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不小心弄坏了他的自动铅笔而已。
颜证问她:“你是什么心座?”
“狮子座。”钟枝枝唱起来,“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
颜证赶紧堵耳朵,“唱的很好,下次别唱了。”
“至于吗?”钟枝枝不高兴,“我的歌声明明是十分的悦耳。”
颜证说:“好吧好吧,我不敢得罪你,狮子座是最小气的。”
“谁说的。”钟枝枝不服,“我们狮子座可大度了。”
颜证指着眼前的人,“现成的例子。”
钟枝枝扬手就要打人,猛的才想起来颜证那一身铁疙瘩一样的肉,又默默收回手,颇有些不满,“我哪里小气了?”
两人闹着,很快厉鬼们就回来了,左勇像拎小鸡一样的拎着小云朵,往钟枝枝面前一扔,“这小姑娘,太狡猾。”
“那可不?”钟枝枝深有体会。
小云朵全身几近透明,只要谁再补上一下,立即就灰飞烟灭。
吴意担心钟枝枝责怪,马上解释道:“我们本来没打算下狠手的,她实在太狡猾,装模作样的认输,转脸就劫持司机,要不是鲜鲜出手快,司机师傅就被连累了。”
钟枝枝对她的小手段毫不意外,“这小鬼头一肚子坏水,没准师承那个人,暂且饶她一晚上,带回去审审。”
鲜鲜马上点头说好,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里放出狡诈的光,“正愁没人陪我玩。”
钟枝枝对此很满意,“好好招待她,务必让她把知道的一切全说出来。”
一行厉鬼回了名册,钟枝枝看着印有小云朵的一页,全身舒畅。
“行了,回去吧。”颜证说,“你还在监视期,彻夜不归要被罚的。”
“好。”钟枝枝爽朗的回答,说完这个字,才意识到,他们有十几公里的路程要走。
所以方才是怎么想着要下车的,等到了学校再控制住小鬼头岂不是更好?
颜证似乎早就料到了,掏出手机来,拨通了某人的电话,“醒了吗?来接我。”
说完就挂,也不等对方同意,或者反对。
“是谁?”钟枝枝问。
颜证不说,“猜猜。
要不就是校长,要不就是楚河,颜证看上去乐观开朗,朋友却没几个。
“楚河老师。”钟枝枝不想见到校长,虽然他不秃头,没有啤酒肚,文质彬彬,很有品味,但他是个变态老古董。
“答对了。”颜证点头,“说实话,我真怕你说校长,我和校长关系很糟糕的。”
真的吗,钟枝枝表示不信。
“真的。”颜证微微仰头,看着远处的星光,“因为他的失误,害死了我的朋友们,所以你看,现在我是孤家寡人了,一个伙伴也没有。”
钟枝枝忍不住想吐槽,楚河老师不是你的朋友吗,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难道只有死了的人才配作你的朋友。
不过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颜证口中的失误。
“今天是他们的忌日,对吗?”钟枝枝问。
颜证点头说是,“唯独这一天,我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听见他的名字。”
钟枝枝心想,颜证真是伤着了,竟然能说出如此矫情的话,得亏她也不想看见校长,不然得罪这位祖宗,说不定今晚真要走回去。